第三章 不離不棄
如果能將段嫿的身世逐一分開來講,段嫿的身世可謂是一段離奇到不能再離奇的事情。
自己的母親名叫金水瑤,是個外來的流放女,從大漠而來,最終被自己哥哥的父親給救下。
那時候父親是個當兵的,三天兩頭不能回來,再段嫿出生那天,父親便再戰場上戰死了。
只剩下母親一個人來撫養年幼的自己和哥哥。
而後母親不久生了病,在臨走前送了段嫿一個小木牌子,是段嫿唯一寶貝的東西。
現在,段嫿正死死捂住心口處的位置,手上的手鐲鋥亮,綠油油的十分好看。
許昌良本想搶過段嫿手中的鐲子,但瞧見段嫿這麼寶貝自己心口出的東西,興趣更甚,搶了過來。
只是一個木牌子,上面刻著「金家」。
「木牌子而已,值得你個婆娘那麼寶貝的嗎?」
說罷,他將木牌塞回段嫿的手裡。
卻搶了段嫿的玉鐲子。
許昌良不是個好的,心眼卻也不壞。
他平日里素來討厭富人,但從沒想過真要凌辱一個什麼都不是,只光臉蛋好看的丫頭。
因為許昌良向來看透了富人醜惡的嘴臉。
見段嫿身子顫巍巍的,許昌良撇了一眼段嫿。
「送你到這已經是仁義,自身自滅吧!」
「那這裡有吃的嗎?」
「廚房就在東頭。」
段嫿想著已經要不到自己鐲子,也想打聽點其他狀況。
「銀克子花光了怎麼辦?是自己掙嗎?」
許昌良顯然不願意回答傻女人的話,抬著胡天離開了。
屋裡便只剩下段嫿一人。
段嫿四處找了找,屋裡只有半舀子米,房樑上掛著干玉米。
緊接著,段嫿又在一口缸裡面找到了酸菜,由青石板壓著。
「這些東西應該能填飽肚子,不知道主子能不能吃的習慣。」
還沒有見到李秋節,段嫿便已經將李秋節默認為主子了。
學著之前大丫頭點翠的樣子,段嫿連忙脫下披在外頭的秀禾禾服,將屋子麻利的整理乾淨以後,便開始生活煮稀飯了。
「如果這種日子過的不那麼緊巴的話,其實也挺快樂的。」
不會被人說成倒霉鬼,有娘生沒娘養的。
眼看粥快要熱好,段嫿連忙用木勺舀了一點放在嘴裡嘗嘗。
熱度剛好,不算太燙。
隨後,段嫿又拿了一捆子酸菜,解開繩子,一股酸澀味撲面而來。
她洗乾淨小菜,將小菜切碎,放進一個小碟子里。
段嫿的手向來白凈,但是隨著到了劉家,也沒過上幾天好日子,白皙的手變得紅腫。
做完這些事,段嫿便端著盛菜的盤子走進了屋子裡。
那個名叫李秋節所在的屋子。
房子呈四合院式,李秋節的屋子很容易找得到,在最東頭,廚房的左側。
「主子,我來給你送吃食來。」
段嫿剛一打開屋子的門,便聞到一股濃郁的臭味,味道很大,窗戶緊閉,屋裡的空氣很難透出來。
此時的段嫿終於明白中貴人那麼討厭李秋節的原因了。
此時李秋節只是個廢人,無法照顧自己的生活起居,就連最基本的出恭也做不到。
地上擺著一個紅痰盂,裡面裝滿了橙黃的液體,並沒有人打理。
而李秋節的此時正躺在床上,由絲綢帘子攏著,看不到長什麼樣。
「主子,小的來給你送吃的來了。」
段嫿跪在地上,拜了個禮,隨後撩開帘子。
床單上都是淡黃色穢物,唯一養眼的是一個瘦弱的少年。
他長得很漂亮,即便是頭髮亂糟糟的,依舊油到很久沒有洗頭,臉上蒙了很多的灰塵,也不影響段嫿看到他的陣容。
這就是太子……李秋節嗎?
看起來比自己的年紀還小些。
少年在見到段嫿時,眼神里的恐懼一閃而過,隨後又變得凌厲。
「小的……,小的劉善見過殿下。」
段嫿跪在地上,等待李秋節的發落。
她的內心十分忐忑,生怕自己的真實身份被李秋節知道。
但等了李秋節半天,李秋節也沒有說話。
她偷瞄了李秋節,發現李秋節也在看著自己。
「那……小的來給你喂飯了。」
段嫿一眼定在了李秋節的手上,他的指甲很長,青白色的,並且骨節分明並不好看,下巴上也蓄滿了鬍鬚,顯得亂糟糟的。
李秋節很瘦,而且並沒有穿衣服,瘦的皮包骨,甚至段嫿想如果李秋節硬鼓氣吹肚子,肚子也是鼓不起來的。
「大人,喝點粥吧。」
段嫿端起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塞到李秋節的嘴邊。
李秋節並沒有張開嘴。
「是燙嗎?」
段嫿吹了一口,靠在李秋節的嘴邊。
「吃過粥,我們再洗臉,你一定很難受吧。」
少年的眸子清冷,即便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也沒捨得放下自尊。
「快吃吧,沒毒的。」
見李秋節沒理自己,段嫿有些著急。
「那不吃的話,我們先擦身子吧。」
段嫿剛打算收回勺子,卻沒想胳膊肘碰到了盤子,勺子里的粥不小心落在了少年的鎖骨上。
「對,對不起。」
段嫿連忙用毛巾楷去李秋節鎖骨上的粥,卻聽到少年質疑的聲音。
「你不是劉善。」
段嫿捏著毛巾的手一緊。
連忙求饒。
「對不起,是我不小心燙到了你,可我是劉善啊,殿下。」
不是說大皇子沒見過劉善嗎?怎麼質疑的聲音可以這麼肯定?
「你不是劉善。」
李秋節又道,這次的聲音變得鏗鏘有力了許多。
「我見過劉善,當時劉太傅還在朝中做官員,太後身體抱恙,劉善是陪著劉夫人來看望的。」
「對不起,大皇子……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
段嫿立刻就招了,跪在地上不敢吭聲。
「別喊我大皇子了,我都是一個廢人了,有什麼本領值得你叫大皇子?」
「劉善她怎麼了?為什麼不來。」
「大人……劉小姐因為生了病,去世了,這才派我來的……求求您,千萬不要怪罪!」
段嫿支支吾吾道。
「……你走吧。」
李秋節道。
「不走。」
「為什麼?我又沒你什麼可圖的?你出去了,還能嫁個好人家,總比要陪我這個殘廢強!」
「我圖有伴!」段嫿又道:「我自幼是個命苦的,哥哥一手把我養大,哥嫂卻要賣我,將我賣到了窯子里,我是唯一乾淨走出來的人。」
「現在我孤苦無依,嫁到了這裡,你要是真不待見我,我也就沒有可依傍的。」
「你即使是個廢人,我也要把你照顧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