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我來這裡，是因為這裡有你。
深夜十二點。
許嘉玥躺在床上，疲憊感一陣一陣地襲來。
她眼睛疼得很，像是被針扎過一樣。
「嘉玥，乖，躺過來，敷一下眼睛。」
沈慕山拿著冰帕子走過來，看見床上蜷縮成一團的許嘉玥，眉頭皺了皺，聲音輕緩地哄著她。
抱著她的肩膀，把抱著被子縮成一團的許嘉玥摟到自己身邊，沈慕山動作溫柔而快速，許嘉玥還來不及說反對的話，眼睛上已經是冰冰涼涼的感覺了。
細細的柳眉擰了起來，她不開心地開口，「我不想敷眼睛，我要睡覺。」
清冷的聲線平平，沈慕山一聽，就知道她還在跟自己賭氣。
「不敷眼睛明天起來就腫了。你明天不是還要去上班嗎？」
沈慕山也不生氣，聲音溫潤，依舊是輕風細雨地在哄她。
許嘉玥不出聲了，像是睡著了一樣，沈慕山就把她抱在自己的腿上，讓她靠著自己的大腿休息。
「沈慕山，你究竟想怎麼樣？」她聲音悶悶地傳來。
大掌輕輕地撫摸在她的頭頂，力度輕緩，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意味。
「乖，睡吧。」
許嘉玥眼睛上一輕，帕子被人拿走了。
她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黑暗，身旁的床陷了下去，她被人摟進了懷裡。
粗糲的手掌摸索過她的臉頰，幫她脖子調整到舒適的姿勢，輕輕地拍打她的後背，像是小時候媽媽哄她睡覺一樣，她迷迷糊糊地想要說話，可是張張嘴，頭一歪就睡了過去。
聽著她淺淺的呼吸聲，沈慕山彎了彎嘴角，輕輕淺淺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做個好夢。」
沉沉地一覺睡醒。
許嘉玥聞著食物的香氣，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了幾下，卻還不願意起床。
忽然，床上的人動了動，她翻身坐起來，臉上帶著震驚和惶恐。
楊曉潔是不會做飯的！
這個香味從哪裡來的！
許嘉玥頂著一頭凌亂的頭髮，目光四下匆匆掃過，腦子飛快地轉動。
她見到了沈慕山，然後在夜色里嚎啕大哭，最後……映入眼帘的，都是陌生的東西。
所以，她不是做了一場夢，沈慕山真的來了！
修長纖細的手指揪住了被子，她心跳一下子快了很多。
「你醒了。」
溫潤的聲音響起，卷著袖口，沈慕山穿著一件白色的亞麻襯衫，棕色的褲子，從廚房出來。
他神色淡然，好像本來就該如此。
許嘉玥點了點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洗臉了嗎？」他把手上的牛Nai放到桌上，看見許嘉玥有些愣神的模樣，笑道，「先去洗臉再來吃飯。」
她不說話，依言回去洗漱。
等再出來的時候，雖然看起來神色還有些蔫蔫的，但是比起剛起床的時候，已經好了很多。
沈慕山已經坐在桌前了。
她猶豫了一下，拉開椅子坐下。
遞過來一個饅頭。
「你好像最近都在吃饅頭，怎麼忽然愛上這個了？」
許嘉玥瞥了一眼，接過，放在碟子上，拿起筷子，先吃了一口青菜。
沈慕山揚了揚眉毛，「嘉玥。」
語氣輕淡，但是帶了幾分逼迫人心的意味。
許嘉玥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把筷子放下，綳著臉，杏眸里黑白分明，看向他時，眼波平靜。
「沈慕山，食不言寢不語，你不知道吃飯說話會影響消化的嗎？」
她一本正經地說話，語氣很理所當然。
沈慕山眯了眯眼睛，骨節分明的手為她添了一碗粥，「哦？我不知道你還有這個習慣。」
沒分手之前，兩個人一起吃飯，她也常常會跟沈慕山說話的。
一般都是她在說，沈慕山在聽。
許嘉玥臉色微紅，哼了一聲，接過他遞過來的粥，瞥了一眼正在喝牛Nai的沈慕山。
「有飯吃我怎麼會吃饅頭。我這種窮苦百姓，早上能用饅頭打發一下自己就已經算很不錯了。」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沈慕山聽見。
他彎了彎嘴角，好整以暇地看著許嘉玥，「賠了違約金，連之前的工資也不結算給你，嘉玥，你不應該做那麼蠢的事情的。」
說的是她辭職離開沈氏的事情。
按照沈慕山不知道哪裡搞來的合同上的規定，許嘉玥如果在期限內離職，不僅需要賠付違約金，而且工資也不會再結算給她。
許嘉玥剛到M城，一切幾乎都是重頭來過，需要花錢的地方太多，她不由得就把一分錢掰成兩分來花。
「是呢，不必沈總精明，我也就配做這麼蠢的事情了。」
她氣鼓鼓地繼續喝粥，香糯軟滑，沈慕山的手藝很好，簡簡單單的一碗白粥都能熬得比她好喝。
吃完飯。
兩個人還坐在桌前。
「我送你去上班。」他說得很自然，像是如往日里的清晨，兩人一起或分別吃過早餐以後，再一起去公司。
「好。」她沉默了一下，答應了。
「先送我回一趟住處吧。」許嘉玥從椅子上站起來，目光清澈，面帶微笑，「這身衣服，不適合去上班。」
她身上穿的，還是昨天準備去爬山的運動裝。
薄唇微啟，聲音低沉而醇厚，「卧室的衣櫃里挑一件就好。」
許嘉玥一愣，沈慕山已經轉身進了廚房。
水聲響起，他連洗碗的身影動作，都顯得優雅自在。
許嘉玥心情一下子有些微妙。
卧室里的衣櫃，準備了幾套季節合適、款式合適、顏色合適、尺寸合適她的衣服。
抿唇，她挑衣服的動作頓了一下。
換上的是一件比較低調的米色套裝。
出來的時候，沈慕山也換好了衣服。
西裝革履，清朗的眉目間都帶著一股嚴肅的冷凝之色。
「走吧。」
出了門，許嘉玥才發現，這裡的環境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看見過。
來不及細想，沈慕山已經把車開到了面前。
車子平穩地開出小區，許嘉玥猶豫了很久，還是開了口，「我在M城的事情，你都知道。」
語氣很肯定。
沈慕山沒有回答。
「我走的那天，你是不是去過火車站。」
眼睛盯著前方，沈慕山神色沒有半分改變，平平淡淡地哼了一聲。
「那你……為什麼沒有……跟我說？」
見他承認了自己確實去過火車站，許嘉玥心底里又是歡欣又是心酸，語氣里也帶上了幾分試探。
「你也沒有跟我說。」
他眉眼不動，語氣輕淡，彷彿在說一件什麼很無關緊要的事情。
許嘉玥默然。
她走的時候，確實沒有跟沈慕山說她要離開C市。
「可是你知道。」她聲音綳得緊緊的。
「嗯。」
許嘉玥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遲疑道，「你知道我走，你去了車站，但是你沒有跟我說。」
「嗯。」
她不說話了。
偷偷地瞄了一眼在專心開車的沈慕山，她心裡的念頭來回翻轉，話音在舌尖上嚼了幾次，但是都說不出口。
真的要她很直接地問出來，他為什麼不挽留嗎？
可是，這樣的問題聽起來很Chun。
但……不問她又抓心撓肝地想知道。
就是想知道。
車子停在紅綠燈前。
許嘉玥開了口。
「你這次過來，是因為出差嗎？」她佯裝無意地問了一句。
「不是。」他聲音平平。
許嘉玥的心就跳了一下。
「哦……那是有什麼事要過來啊？」這樣的試探，已經很明顯了。
綠燈亮起，車子重新開動，「嗯。」
許嘉玥語凝。
等到了許嘉玥在M城上班的公司大樓底下，沈慕山才重新開口。
「我過來，是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