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周旭堯杵著像一尊佛,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坐在長椅上的凌菲聽到秦桑的話有那麼瞬間的驚愕,眼底寫著不可置信和探究的意味,她很快地把目光轉移到周旭堯的臉上。


  只見男人溫潤的俊臉,隱隱浮動著一層戾氣,那麼隱忍,像是用力在壓抑著,看得出來,他動怒了。


  而這生氣的願意,凌菲大致也明白,因為太過明白,心底儘是難堪。


  秦桑不以為意地開口,「怎麼?不想走?」


  凌菲的眼神很複雜,略顯得冷淡,「不用了,我可以走的。」


  周旭堯卻轉了個身,一言不發地彎腰俯身,將她抱了起來,「走吧。」


  男人熟悉的氣息靠得那麼近,凌菲整個人都出於震驚之中,盯著他的臉,良久才回過神,「旭堯,我自己能走……」


  「不是崴到腳了?」周旭堯神色溫淡而平靜地說道。


  凌菲看了一眼不為所動的秦桑,蠕動著唇,提醒他,「你這也,桑桑會誤會的。」


  周旭堯眼角的餘光不經意地擦過秦桑的面容,眉目淺淡,漆黑的瞳眸毫無波瀾,這副表情,哪裡像是誤會吃醋的模樣?


  微抿著薄唇,淡淡道,「放心,她不會誤會。」


  這話怎麼聽著都像是在慪氣,他氣秦桑無所謂的態度。


  這樣的周旭堯,凌菲是從未見過的,哪怕當初她和韓震的事情被他當場撞破,他雖然震怒,但那種怒,與他現在這種壓抑的怒是完全不同的。


  唇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鼻尖酸澀得想要哭。


  當年的周旭堯的喜歡是真心的,這一點她一直都很清楚,可是這種喜歡,總是帶著一種自我束縛感,確切的說,他僅僅是為了償還一種恩情,不想傷害她,可他卻毫無自覺。


  他會對她好,會護她寵她,盡量滿足她的願望,甚至可以不計前嫌地告訴她會娶她,然而,這一切都不是愛。


  即便時隔多年以後,他依然會出手幫她,只不過是因為當初她在他困難的時候幫過他一把,他無法忘恩負義將她棄之不顧而已。


  她知道的,真的知道,可是她能怎麼辦?除了他,她還能有誰可以依靠呢?


  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凌菲悄無聲息地流出了兩道清淚,心臟難受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她忽然把臉埋在了周旭堯的肩上,用力汲取屬於他的溫度和氣息。


  可是,分明靠得那麼近,她和他兩人之間的砌了一堵望不到盡頭的高牆,她永遠也夠不著他了。


  落在周旭堯身側半步的秦桑,發現凌菲的動作,提著袋子的手驟然收緊,攥出輕微的聲響,目光落在周旭堯的臉上,只能瞧見他半張輪廓,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心情有些微妙的複雜。


  三個人,一路沉默地步出醫院,在外面候著的容旌看見周旭堯抱著凌菲,而秦桑這個正牌太太卻跟在身後,站在風裡一陣凌亂。


  這算是怎麼回事?


  剛才不是一副死了人的表情急轟轟地往醫院趕,扔下那邊的客戶冒著出車禍的風險來到這裡,難道不是為了秦桑嗎?


  他大老闆現在抱著另外一位,是要鬧哪樣?

  容旌已經搞不懂周旭堯的想法,見他走近,默默地打開了後車座的車門。


  待他和凌菲坐了上去,容旌心有戚戚地瞟了一眼秦桑,「太太……」


  秦桑神色很平靜,淡淡地看了看容旌,十分自然地繞到另外一側,坐在了副駕駛位上。


  這對夫妻,三天兩頭搞事情,現在搞得容旌已經弄不明白,他們到底是想怎麼樣,他這個外人看著都覺得好累。


  車裡的氣氛是前所未有的尷尬,容旌默默地發動了車子,抬眸從後視鏡窺了眼周旭堯,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老大,現在……要去哪裡?」


  周旭堯靠在椅子上,薄唇微啟,「送凌小姐回家。」


  凌菲很快報了一串地址,是去年才竣工的一個高檔小區。


  陸禹行跟她離了婚,並未虧待她半分,她也受得起。


  大概花了半個小時,就抵達了凌菲所在的小區。


  這一回,不等秦桑出聲,周旭堯便吩咐容旌,「容助理,你送凌小姐上樓。」


  「是!」容旌立刻就解開了安全帶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凌菲咬著下唇,臉色青白交錯,「謝謝你送我回來。」


  「不客氣,畢竟你是因為秦桑才受傷,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一句話,劃清了他們之間的界限。


  他這般難以親近,凌菲縱使有再多不甘又如何?默默地推開車門,讓容旌扶下車,離開之前,還是忍不住開口,「若是可以,希望你能來看看孩子。」


  周旭堯原本溫潤的眼眸,倏地重重一縮,偏過冷得能滴出水來的臉,看向凌菲的眼神,沉沉的彷彿要將她湮沒了。


  凌菲心尖一顫,馬上錯開了視線,不等他說話,關上了車門,隔絕了他散發出來的駭人氣場,這才鬆了一口氣。


  車內,只剩下秦桑和周旭堯兩個人,一前一後端坐著,氣氛靜謐得詭異。


  「坐到後面來。」男人低沉的嗓音,不溫不火地響起。


  秦桑垂著的眼睫輕輕一顫,身體沒有半分挪動,亦沒有說話。


  安靜了幾秒,周旭堯再一次出聲,語氣重了重,「桑桑,別讓我重複第三遍,坐到後面來。」


  她現在是他的玩物,沒有傲嬌擺姿態的資格,秦桑咬了咬牙,從副駕駛位上走了下去,又打開了後車座的門委身坐了進來,屁股還沒沾到椅子,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道給拽了過去,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他箍住了腰肢壓在了腿上。


  手肘上的傷口被扯到,喊疼的聲音尚未發出,唇已經被俯下頭來的周旭堯狠狠堵住,冷不防的掠奪,她下意識地掙扎反抗,也不知道哪裡來得狠勁,她張口用力咬破了他的嘴唇,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瞬間席捲了口腔。


  周旭堯一疼,眉宇微微一蹙,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子便扣住她的下顎,逼得她鬆開了牙齒。


  鮮血的嫣紅沾染了女人緋色的唇瓣,配上她冷清的黑眸,襯得冷艷而高貴,不可侵犯。


  「不當貓,改當狗了?」他垂首睨著她,窗外的光在他的臉上剪出一道暗影,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秦桑抬手擦拭嘴巴,冷冷地迎上他隱晦的眼睛,「總歸比你這個隨時隨地發情的種馬來得要好一些,起碼狗,永遠忠誠。」


  周旭堯勾著唇,似笑非笑地看著動了情緒的秦桑,微涼的薄唇從她的眼睛上拂過,「生氣了?嗯?」


  她這段時間像個木偶娃娃一樣,現在終於忍不住了?


  秦桑的鼻子比較敏感,他的身上還殘留著凌菲的香水味道,她反感這種味道,皺著眉頭泠泠道,「我的手受傷了,如果你想要做的話,麻煩你找一個舒適的大床,我不想在這種逼仄的地方被你弄殘廢了我的手。」


  周旭堯盯著她,剛冒出來的那麼一丁點喜悅,被她一句話如同兜頭澆下一碰涼水,噗嗤一下,滅得無影無蹤。


  把她推開坐到一旁,粗暴中卻不失溫柔,而後一言不發地推開車門邁了下去,甩上車門的力氣很大,像是在發泄著什麼,車身都被他甩得震了震。


  秦桑癱軟在車椅上,猛地呼吸了幾口空氣,這才緩緩把胸口的不適壓了下去。


  容旌把凌菲送上去再下來,發現周旭堯頎長的身形半倚在車門上抽著煙,他的腳邊已經有好幾根煙蒂,不由得有些困惑。


  最近這段時間,也不知道為何,周旭堯不止不抽煙,應酬的時候更是借口胃病滴酒不沾,容旌還以為他是要戒煙酒了呢,這怎麼又抽得那麼凶了?

  容旌走近,眼尖地發現周旭堯的嘴唇破了一塊皮,「老大。」


  周旭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送她回西井別墅。」


  「你呢?」


  將手中的煙蒂扔在地板上,埕亮的皮鞋碾壓弄熄,「k會過來接我,你送她回去。」


  從他的表情都能看出來他現在的心情很糟糕,容旌也不敢多言,應了一聲便上車發動引擎,對秦桑道,「太太,老大讓我送你回家。」


  聞言,秦桑下意識地朝車窗外的人影瞟了一眼,嘴唇抿得緊緊的,「走吧。」


  既然那麼在意,剛才何不直接送人上樓?眼底是一片冷意,秦桑無聲地勾出了諷刺的笑。


  容旌從後視鏡瞧見她那抹笑容,被嚇得心尖顫了顫。


  這天晚上,周旭堯沒有回家,秦桑不用伺候他,反而樂得輕鬆,至於他到底去了哪裡,做了什麼,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探究。


  晚上沒有被他折騰,秦桑倒是難得地睡了一個好覺,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七點多鐘,掀開眼睛,清晨的陽光從窗戶那邊灑了進來,一切都那麼安靜而美好。


  她趟在床上,舒舒服服地伸懶腰,結果手邊的手剛伸到一半,手肘的疼感讓她生生頓住,昨天發生的事情,一點一點重新集成記憶的畫面匯入腦中。


  起床洗漱換好衣服下樓吃早餐,保姆跟她說道,「先生已經先出門了,太太一會兒是自己開車,還是我讓他們安排送你去公司?」


  正往土司塗醬的動作一頓,「周旭堯昨晚上有回來?」


  「太太不知道?」保姆也有點意外。


  秦桑搖了搖頭,並未多問下去,對保姆道,「我不方便開車,你看下他們誰有空送我一下。」


  保姆應聲去安排。


  秦桑才走進辦公室,一眼就看到幾個女人圍在一起一副那裡興緻勃勃地小聲討論什麼,一見她出現立即閉上嘴巴散開了。


  秦桑只是淡淡的看了她們一眼,面不改色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投入了自己的工作里。


  十點鐘的時候,一個女孩子拿著一份文件進來讓她審核簽字,秦桑簽完字,抬頭將文件遞過去的時候,發現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抿唇淡笑,「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說。」


  在這裡,這個女孩子算得上是比較安分守己且不會亂嚼舌根的人,而且工作的態度也認真,秦桑對她的印象也很不錯。


  「總監沒有看今天早上的報紙嗎?」


  秦桑淡淡頷首,很自然地回答,「嗯,看了。」


  昨天的事故現場,不知道是誰拍了下了照片,然後發給了那些報社,今天一早,娛樂版的版面就成了她,凌菲和陸禹行的三角緋聞,不過幸好陸禹行的身體正好擋住了她的臉,所以刊登的照片也沒關係。


  或者,並非是沒有拍到她的臉,而是那些報社也不敢隨意將她曝光出來,所以選了一張比較隱晦的。


  「上面寫你跟陸總……你都不介意嗎?」


  「介意什麼?」秦桑的視線落在電腦屏幕上,不以為意,「我介意的話,那些人會閉上嘴巴嗎?」


  女孩子一愣,「可是總監,你不是那樣的人,為什麼大家那樣說你,你也不反駁?」


  整個公司上上下下,幾乎每個人都在背後對秦桑指指點點,可是她在好幾次偶然的機會裡看見陸禹行跟秦桑撞見的場面,秦桑都是板著冷臉,甚至是排斥陸禹行的靠近。


  那種並未是可以表現出來的距離,而是打心底的排斥。


  加之日常工作中的接觸,她覺得秦桑不是別人口中那種故意勾引男人的女人,再說,秦桑都跟周旭堯那樣優秀的男人結婚了,周旭堯還經常接她上下班,兩人看著感情也蠻好的,怎麼可能會去勾引陸禹行呢?


  現在流言越說越過分,甚至傳出了秦桑跟陸禹行有私生子這一說話,她都有些聽不下去了。


  秦桑白皙的手指靈活地敲著電腦鍵盤,淡笑著道,「嘴巴長在他們的臉上,我管不住,而且我也沒必要跟不相關的人解釋我的感情生活,她們既然那麼喜歡說,就說去,我沒什麼好反駁的。」


  她這種豁達的態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女孩子的眼神有些同情,「可是總監,這樣子,會不會影響到你和周公子的感情啊?」


  秦桑的手指倏地頓住,短短的一秒鐘之後,又恢復如常,很尋常地說道,「不會。」


  他們之間只有交易,沒有感情。


  「噢,」畢竟是自己的上司,女孩子也不敢過多的詢問,「那我先出去忙了。」


  「嗯,好。」


  辦公室的門合上,秦桑停下了所有的動作,抬頭從透明的玻璃上看著辦公室外面的人,忽然起身走過去,把百葉窗給拉了下來。


  辦工作上的手機震動,她接起來,陳眠的聲音很快就傳了過來,「報紙上說的是真的?」


  「你是指我不要臉插足自己小叔的婚姻罔顧道德跟自己的小叔在一起?」秦桑拿著手機,一口氣說話,中間不帶停頓。


  彼端,陳眠皺著眉頭,「我還擔心你被撞到哪裡了,現在看來顯然關心是多餘的。」


  秦桑抬手,輕輕地捏了捏眉心,「你沒看見嗎?被凌菲給救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昨天那車,顯而易見是故意的,不過到底是誰跟她有深仇大恨,毫無頭緒。


  「去查過監控了嗎?是誰的車?查不出來?」


  「噢……」秦桑說道,「我忘記還有這一茬了。」


  事實上,她壓根就沒有想到這一點。


  陳眠一陣無語,「你長點兒心眼行不行?」


  「是,我知道了,管家婆,」秦桑心底微暖,笑著說道,「不用擔心,這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秦桑,這是很嚴肅的問題,」陳眠並不喜歡她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周旭堯知道了嗎?會不會是他那邊的仇家?」


  這個可能性很大。


  「嗯,他昨天就知道了。」


  「那就交給他查清楚,抓到人之前,你出門注意點。」


  秦桑轉身坐回椅子上,一邊把玩著簽字筆,一邊應聲道,「好。」


  陳眠又說了幾句,這才掛了電話,秦桑無力地往後靠在椅子上,盯著白色的天花板怔怔出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前面二十幾年過得太過瀟洒舒服了,現在老天爺看不慣,接二連三地開始集中給她報復。


  肩膀上的壓力越來越重,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好好熬過去。


  三個月的期限啊。


  已經過了三分之一了,只希望一切能夠順利。


  ——


  三天後。


  凌菲重新回來上班,中午的時間,她被陸禹行請上了總裁辦公室。


  推門進去,辦公室里有兩個人,陸禹行站在落地窗邊,背對著門口,而在沙發旁,一個男人低垂著頭,跪在地板上,身上的衣服依稀可見皺褶。


  凌菲心頭倏然一跳,抬步走了進去,「陸總,你找我?」


  陸禹行徐徐轉過身來,陰沉冷漠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眼神更像是淬了冰,毫無溫度,「凌菲。」


  他淡淡地叫喚著她的名字,莫名地令她心頭髮憷。


  她看著他,心底的不安越來越濃,全身的神經都不由得緊繃起來,又聽見男人凜冽的聲音,「我應該提醒過你,」他頓了頓,挑起幽冷的眼眸凝著她,「不要把心思動到秦桑的頭上。」


  辦公室里有幾秒鐘的死寂,凌菲心頭像是壓了一塊巨石,心慌地想要拔腿逃離這個地方。


  陸禹行一張臉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風平浪靜,「你把我的話當成是耳邊風了?」


  凌菲垂在身側的手悄然攥緊,故作鎮定地笑了笑,「陸總,我聽不明白你這是在說什麼。」


  陸禹行單手兜在褲袋裡,長腿筆直地邁開朝她的方向走了過來,黑色的皮鞋踩在木質的地板上,發出沉穩的微響,每靠近一步,就彷彿往她的心上壓一塊石頭。


  高大的身形來到她的跟前,腳步頓住,冷戾的氣息隨之籠罩下來,凌菲下意識地抬頭,對上他那雙冷徹入骨的暗眸,駭得往後退了一步。


  手臂驟然一痛,她抽了一口冷氣,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被陸禹行強行拽拖來到了沙發,毫不憐惜地將她甩了下去。


  凌菲摔倒在沙發上,轉過頭,卻正好對上了跪在前方的男人,那個男人抖了抖,卻不敢亂動。待凌菲看清對方的臉,臉色驟然一變,恐懼從眼底流露出來。


  「現在明白我說什麼了?」陰鷙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男人冰冷的氣息,將她凍住。


  凌菲的身體漸漸地抑制不住地顫抖,她急急忙忙的辯解,「陸禹行,我沒真的想把她怎麼樣,只是想嚇一嚇她而已!」


  下顎倏地被他扣住,力氣大得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陸禹行盯著她,陰鬱的俊臉,勾著星星點點的冷意,「嚇一嚇?凌菲,你雇傭癌症晚期的人開車撞她,就只想嚇嚇她?浪費了我三天時間才抓到人,你逗我玩兒呢?」


  凌菲的眼睛溢出一層水汽,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被陸禹行這副模樣給嚇的,她顫聲道,「真的……如果我真的想害死她,又怎麼會救她?」


  陸禹行的眉梢勾出更冷的陰霾,忽然轉而問跪在那裡的男人,「你來說,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跪在地上的男人,顯然是被陸禹行修理得很狠,聽著他們的對話,不敢動,也不敢插嘴,只是一味低著頭,乍一聽到陸禹行問他問題,身體明顯一震。


  楞了半響,才顫巍巍地蠕動著沾著乾枯血液的嘴唇,「是……是真的,她讓我不要真撞上去……」


  沒有任何防備,陸禹行一腳就踹在了男人的臉上,男人痛呼一聲倒在了地板上,雙手捂著臉,哼哼哧哧的呻吟著。


  「你以為反正都要死了,我就奈何不了你了是吧?」陸禹行的皮鞋碾在他的手上,整個人如同從修羅場里逃離出來的厲鬼,渾身帶著嗜血的氣息,「你那個速度,是不會撞上的速度嗎?」


  如果當時不是凌菲推開了人,肯定就是會結結實實地撞上去了,被他撞壞掉的那個路燈,就是最好的證明。


  「真……真的……只是我……太過害怕了……所以錯把油門……當成剎車……啊!」


  陸禹行又是一腳,落在他的腹部上。


  凌菲不知道陸禹行到底用了多大的勁,只是在一旁看著都覺得疼,身體哆嗦著。


  陸禹行像是懶得再弄髒自己,並沒以後繼續折騰那個男人。


  慢條斯理地在茶几上坐了下來,拿起打火機,啪嗒一聲,藍色的火苗跳躍著,香煙的白霧徐徐散開,將男人的臉拉得很模糊。


  他吸了一口煙,徐徐吐息,爾後將手中的打火機扔到一旁,骨骼好看的手,不慌不忙地摸過了一把手工刀。


  鋒利的子折射出湛湛的寒芒,凌菲瞪著眼睛看著他,嚇得連呼吸都忘記了,只聽見他冰冷的聲音淡淡響起,「凌菲,我不喜歡別人來挑釁我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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