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相思
竇漪房心頭咯噔一響,沒想到言常二人的恩怨竟然如此之深!
但沒道理啊,言荀要為前主淮陰侯韓信報仇的話,要找也該找常滿本人,再不然苗頭燒到常喜頭上也算正常,關自己什麼事呢?!
「言玉卿要助言公公報仇,要殺要剮也該針對姓常的,和我有什麼關係啊?」
「常喜那小子是偷混進來的,管的正是庫房物資。你要是在庫房裡出了事,第一個首當其衝受罰的人會是誰?再說,你跟那臭小子每天黏在一起,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是一對『對食』的冤家,真要胡謅什麼感情糾紛的話,你和常家那對叔侄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蚱蜢,誰都脫不了干係!」
對食?!竇漪房腦袋裡轟隆一響,被這兩個字驚悚到說不出話來。誰給她一座豆腐牆,她要撞牆以示清白!!
不過,這話倒是說清楚了,她竇漪房就是那條被殃及的小池魚!!欲哭無淚啊……
衛嬤嬤繼續道:「用你來作為引子,去對付姓常的那對叔侄,比明刀明槍地干要高明多了。丫頭,在太後身邊伺候了這麼久,連這點眼力都還沒練出來,實在枉費了常滿對你的栽培。」
「你究竟是什麼人?」竇漪房眯起眼睛,打量起眼前這個目光炯炯的老媽子。對宮廷鬥爭能有這樣的洞察力,根本不可能是普通侍候的老嬤嬤。
衛嬤嬤笑了笑,道:「你只要知道老太婆我是友非敵就夠了,與你無關的事情,還是少知道的好。敏姑娘和燕王殿下的事情你知我知,大家心知肚明。代王宮不比別處,今後還有好多地方得用得上你跟常喜呢!」
說到這,竇漪房似乎感到些許瞭然。原來衛嬤嬤不急著責罰他們,並非心慈手軟,而是暗中觀察他們倆的行為處事,看看是否有利用的價值。
劉敏和劉建的事情只有營陵侯府的人知道,和親的聖旨下來以後,就再沒有人敢多言半句了。要為這對熱戀中的情侶做掩飾,衛嬤嬤一個人的力量是絕對不夠的,她必須找到靠譜的支援。
顯然,年輕力壯的他們就是她的首選!竇漪房突然有種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裡去的感覺。
衛嬤嬤從箱子里抽出一件粉色的宮裙丟給她,「從今天起就跟在敏姑娘身邊近伺吧,明天起常喜也會調過來的。在我們的眼皮底下,言玉卿縱然有包天的膽子,也不敢胡來。記住,太后的勢力再大也救不了近火,敏姑娘才是你現在的主子!」
竇漪房點頭如搗蒜,趕緊換上宮服,乖乖地側守在霞飛殿,等候琳琅公主回來。
衛嬤嬤走了以後,竇漪房一個人在側殿里等了大半個時辰,仍然不見琳琅公主的身影。主殿那邊燈火通明,看來洗塵宴正進行得如火如荼,一時半刻是結束不了的。
倦意慢慢地從四面八方襲來,竇漪房眼皮努力地幾下張合,腿下一軟,差點趴倒在地上。瞌睡蟲一下子被自己驚醒了,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出現,腰間突然多了一雙強健的臂彎。
眼前猛然一黑,雙眼瞬間被蒙上了布條,醇厚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傢伙,想我了嗎?」
「宮魅!」竇漪房往後摸索,觸上他光潔溫暖的臉龐。素指遊走在刀刻般的線條上,驀然發現他臉上竟然沒有黑絲面罩。
難怪他要把自己的眼睛蒙上……
他捉住她的小手,捧在唇邊親吻著:「你這磨人的小妖精,亂點火苗可是要後果自負的!」說著,健臂一收,將懷裡柔軟的身子轉了半圈,抬起小巧的下巴,擷取那片誘人的櫻唇。
竇漪房嚶嚀輕嘆,沉醉在他嘴裡的酒香之中……
酒?!她皺了皺眉頭,覺得今日的宮魅和往日稍微有點不一樣:沒戴面罩,還喝了酒,就好像在沒有預備之下匆匆趕來一樣!
她稍微推開了他半分,蹙眉道:「你喝酒了?」
「嗯,稍微喝了點。今晚的任務……」他胡亂地回答著,不饜足的唇舌在她臉頰上遊走,眷戀著她身上每一寸的肌膚。
「你在代國執行任務?」難怪他留言「代見」,原來是因為人在代國啊!突然心中掠過一絲竊喜,第一次慶幸起這次和親送嫁的安排。
「嗯……」帶著酒意的他隨意嘟囔一聲,健臂把她往自己身上送去,繾綣地舔上她嬌嫩的脖子。酥麻帶癢的觸覺強烈地刺激著竇漪房的大腦,每一條神經全在一瞬間罷工,腦子裡一片空白,只能無力地掛在他的身上,承受住他每一下的侵略。
現在的她穿著粉色的宮服,散發著誘人的馨香,嬌艷得好似盛開的海棠,幾乎讓他把持不住了,急切地想去摘取屬於他的那片嬌柔。
今天上午在送嫁的隊伍里,他遠遠就看見了人群中的她,笑靨如花,跟思念中的模樣一模一樣。那一刻,他才知道什麼叫做*蝕骨的相思。若不是身份上的重重阻隔,他早就想把她攬入懷中,一訴相思之苦。
結果一整天,腦子裡全是她嬌麗的倩影,急躁的心情讓他覺得自己竟然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洗塵宴一過,他便匆匆趕來,為的只是早一刻能看到思念的佳人。
「小傢伙,想我嗎?」他低語輕喃,聲音輕柔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而竇漪房早就溺斃在他的溫柔之中,依偎在他懷裡嬌喘連連,通紅的雙頰艷若天邊的霞輝。因為眼睛被蒙上,身體的其他觸覺變得格外敏感,他的聲音、他的觸碰、他的輕吻,全都輕易地擊碎她所有的理智,化作一江春水,任由他為所欲為。
他深深地汲取著她身上的馨香,離別後的日子變得乾澀無趣,只有她的出現才激蕩起心中的漣漪。
竇漪房深呼吸了好幾下,慢慢地調整紊亂的心跳:「對了,倚玉她……」
他的長指點落在吻腫的紅唇上,有點不悅地投訴道:「小別勝新婚,在這個時候提起那些煞風景的話題,是不是該罰你再親我兩下?」
竇漪房被他逗得撲哧一笑,嘴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看得他心馳神盪,忍不住低頭又親了兩下。
「好啦,別鬧了。就不能先說說正事嗎?」竇家小妹捂住侵襲的狼唇。
他撇撇嘴,很清楚她「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個性,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接下她想說的話:「倚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那早產的嬰孩也有了妥善的安排,你就別擔心了。」這個小傢伙,就不能先擔心一下自己的需要嗎?下腹一緊,咬咬牙,只能忍了!
這些話他當然不敢直說,不然的話,臉皮薄的小野貓恐怕又要變身成為小母老虎,掄起小粉拳去對付他了。於是,大手輕輕撫上她柔美的腰身,靜靜地安撫起佳人。比起先前在未央宮發生的風起雲湧,此時的靜謐更使人迷醉。
竇漪房想起了齊霖告訴她的事情,問道:「那個駕車的老人家是你找來的?」
「算是吧。那位老先生本事跟他的架子一樣大,我自問請不起他,應該說是他賞臉過來幫忙的。」
「現在那個嬰孩怎麼樣啦?」
「老先生沒講,只叫我不要問,最後還是那句『各安天命』。」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事已至此,能做的他們都做了,接下來就聽天由命吧。
她把頭貼在他的胸前,傾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低嘆世事的無常:「為什麼命運總好似喜愛捉弄人一般?這頭倚玉的事才剛了,那頭匈奴人又過來鬧事,一言不合就說要和親,也不先調查調查我們這邊的意願。」
他親了親她的頭頂上了秀髮,捋起一縷長發握在手上把玩:「你說的是琳琅公主和燕王殿下的事情?」
「你知道?」她詫異地問道。
「他們倆是一塊兒長大的,算得上是一對青梅竹馬。只可惜有緣無分,只怕是緣淺情深了。」
竇漪房撒嬌似的握緊他的衣襟輕輕搖晃,「你不如幫幫他們吧,例如私奔?」
他敲了敲她的腦袋,道:「傻丫頭,你以為大漢和匈奴和親是玩家家的?這件事牽涉的不是兩個人,而是兩個國家,以及這兩個國家裡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他們若是一走,匈奴就有了起兵的理由,到時受難的可不止是一兩個人吶。」
他相信,正是因為這樣的理由,劉建才毅然擔負起送嫁的職責,親自把最愛的女人送到匈奴單于的手裡。
「難道我們就眼睜睜地看著一個花季少女用自己終身的幸福去換取片刻的和平?!」
他嘆了一口氣,道:「這就是生在帝皇家的無奈。」
她摸索著去握住他冰冷的手指,十指相交,通過指尖的溫度給予彼此無聲的支持。作為一個影士,他或許看盡宮中無情的變幻,但她知道他的心始終是火熱的。
否則的話,他不會一次又一次地施以援手,劉如意、戚夫人、甚至是倚玉。她有一種直覺,他所做的事情並不僅僅是為了對抗呂后,更多的是去幫助那些桎梏在未央宮的可憐人。
他反手握住那隻白脂般的柔荑,湊到唇邊輕輕一吻,「琳琅公主的事情你盡量不要牽涉其中。衛嬤嬤將你牽扯進來,只怕沒有看起來這麼簡單。一切還是小心為上的好。」
「你是怎麼知道衛嬤嬤把我調到琳琅公主身邊的事情的?」她越來越覺得他神通廣大了,才發生在大半個時辰之前的事情,他居然全都知道了!
不管是未央宮,還是代王宮,所有的一切好像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邪魅地一笑,道:「先知先覺,是不是該親親我?」
竇漪房:「……」沒戴面罩,怎麼臉皮還能厚成這樣?!
「反正琳琅公主的事情就交給我吧。你在代王宮中乖乖當差,其餘的事情我會為你打點好的。」
竇漪房點點頭,剛張開小嘴想多問兩句,他灼熱的吻又壓了下來,以唇舌間激烈的交纏,訴說著分離之後的思念。
相思是種病,無法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