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回憶光廊·雪塵蝶殤（2）

  「冷黎雪，真想罵你。」


  半個月之前在醫院寸步不離蝶兒，半個月後出院來到冷家別墅門口，迎接冷黎雪的不是一大堆恭敬的僕人，而是兩個行李箱。


  冷黎雪撐著黑色雨傘，面對已經被澆透的行李箱，她只是笑，冷黎明從來沒看見過她長時間維持笑容，本應該很稀奇，可是他的眉頭一直蹙著。


  冷黎雪將視線從行李箱轉移到身後的小人兒，她用她的芊芊玉手撫摸著蝶兒被白紗布纏滿的額頭，纏得太厚，感覺不到傷口，再抬頭，看向陰沉的天空，終於開口：「好大的雨。」


  「老天爺笑你都笑出眼淚了。」冷黎明喜歡一切白色的東西，還有銀色的，而他的傘就是白色的，不是透明色，純白，這個場景內他的傘顯得格外突出，「你向她認個錯，頂多被關一下黑屋子，這件事不就完了嗎？你這又是……」何必。


  冷黎雪對視他，冰藍色的眸子里儘是寒冷：「認錯？我沒錯，為什麼要認？」


  冷黎明啞口無言。


  「冷黎明，我實在想不出，這半個月之內，我一點頭緒都沒有。」冷黎雪帶著蝶兒緩緩走向行李箱面前，行李箱終於沒有遭受雨水的「襲擊」，「你想在沈黎蘭那裡知道什麼？」


  冷黎明眼神黯然，沈黎蘭？這真的是決裂了嗎？「那你為什麼要一直護著她？」見冷黎雪正要回答，他搶先道，「別告訴我她是你的作業，你這個樣子連學都上不起。」


  冷黎雪苦笑：「是呀。」然後就沒了。


  「姐姐……」蝶兒感覺身上一陣寒冷，她恨不得死死抱住冷黎雪。


  冷黎明說：「回答我的問題。」


  「那你也回答我的問題。」


  「冷黎雪！」


  「我已經不是冷黎雪了，」冷黎雪讓蝶兒走上前，抱住她，「父親也不打算要我。」


  是的，冷鋒回來了，可聽聞她的消息，跟沒聽聞一般。


  冷黎明一下子急了：「不是的！父親他會留下你的！他只是沒時間管……」


  「他一天二十四小時內，沒有過我。」冷黎雪舒了一口氣，「冷黎明，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我也謝謝你。我終於可以離開了。」


  冷黎明沒意料到冷黎雪會這麼說，他很震驚：「原來你一直想離開。」


  「難道你不應該早就知道了嗎？」冷黎雪覺得可笑，「沒關係，反正我要走了。」


  說完，她把小的行李箱遞給蝶兒，自己一手撐傘，一手拖大的行李箱，轉身離開。


  「等等！」冷黎明連忙跑到她跟前，急切道，「你對冷家就沒有一點眷戀？它難道就是個讓你那麼容易說離開就離開的地方？」


  冷黎雪迎上他急切得到答案的眼神，沉默片刻，反問：「不是么？」


  冷黎明感覺好挫敗。


  為什麼，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

  「那你以後怎麼生活？你沒有錢，沒有住的地方，沒有食物，你遲早會死的！」冷黎明的心忍不住疼，「一個人沒有資本，她永遠做不到說走就走。」


  可冷黎雪回答很淡然，就像說「我今天吃過飯」一般：「走一步是一步。」


  冷黎明現在真是不一般想打冷黎雪，可咬了咬牙，從上衣內側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冷黎雪：「裡面有十萬，我剩下的積蓄，本來有很多的，可是……用完了。但十萬還是很多的！」


  冷黎雪現在驚奇了：「你……」


  「我什麼我？拿去！等會兒克爾開車出來接你，他把你們的住宿安排好了。」冷黎明把銀行卡一塞，飛一般地跑了。


  冷黎雪看冷黎明馬上消失在眼界，連忙叫道：「那密碼是什麼啊？」


  「19991202！」


  然後，連續五年，他們也沒見過面。


  那年，她十二歲，他十五歲。


  冷黎雪和蝶兒被克爾送到郊外的一個小區，也不過幾棟樓成長方形相圍，中間一個大院子。條件不好，什麼事都得自己做，冷黎雪真正意識到冷黎明有多窮。


  而冷黎雪更加真正意識到的是，離開冷家，她生活起來多麼困難。以前就算被關在別墅，但什麼事都不要她做，她需要做的，就是發獃，睡覺，再發獃。而現在，做飯不會做，打掃房間越掃越臟，而這些蝶兒比她熟練得多。不會買東西，去超市買了很多很多，結賬時直接遞卡，而收銀員沒好氣道：「我們超市小，哪來刷卡機給你刷？」


  就像剛出生的嬰兒，才剛剛接觸這個世界的一點一滴。


  兩人生活很拮据，而蝶兒營養嚴重不良，時不時還會暈倒。


  冷黎雪問：「蝶兒，怪我嗎？」


  蝶兒反問：「為什麼要怪你？」


  冷黎雪說：「即使你待在孤兒院，生活也能比現在好一些吧……」


  蝶兒猛搖頭：「不！」


  冷黎雪疑惑：「為何？」


  蝶兒笑：「那裡沒有姐姐，這裡有！」


  冷黎雪聞言笑了，可是心又酸又疼。


  兩人還算幸運，在這個小區遇見了第一個朋友。


  蝶兒把一個長得十分清秀皮膚又白，簡直就是蝶兒的男版的男孩帶到冷黎雪面前：「姐姐，這是蘇匸。」


  蘇匸是小區里唯一願意和蝶兒玩的人，其他小朋友頑得很，看見女孩就要欺負（除了冷黎雪，自從冷黎雪一次性放倒了他們五個，他們就沒那膽子了），可蘇匸不會，他的性格和蝶兒很像，生人難免渾身有刺，熟了就很貼心。他會做很多事情，經常幫兩人分擔。


  冷黎雪也很喜歡他。


  可是有一天，她無意看見，遠處兩個小人兒湊在一堆說悄悄話，湊近了，蘇匸親了蝶兒的臉蛋。


  不知是黃昏還是怎麼，冷黎雪看見蝶兒的臉蛋格外紅。


  離開冷家那麼久，她第一次感到憤怒。


  就像自己的寶物被人剝奪了一般。


  那年冷黎雪十三歲，蝶兒十一歲，蘇匸十二歲。


  十一歲的女孩和十二歲的男孩處於青春期朦朧的愛戀的時候，十三歲的女孩為生活奔波，早出晚歸。


  「姐姐你怎麼了？」


  「沒什麼。」


  「蘇匸說他媽媽最近老瞧見你奔市裡。姐姐，我大了，有些事你可以告訴我的。」


  冷黎雪正忙著洗碗，一年了，她好歹腦袋靈光，這些事早熟得不能再熟了。聞言停下手裡的活，把手洗乾淨，和蝶兒面對面，這種情況就是要談嚴肅的事情：「蝶兒，錢遲早會沒有，所以我必須找活做。我年紀不夠，只有一家肯收，不過忙得太晚，所以得在市內租房，搬過去……」


  「不！」


  這一次的「不」，冷黎雪卻忍不住蹙眉：「因為蘇匸？」


  蝶兒沉默。


  這件事再沒有提過，冷黎雪依舊早出晚歸。


  g市第一場春雨到來時，冷黎雪拖著疲憊的身子出門。正準備打開門，門卻被敲響了。


  打開一看，一愣。


  「冷黎雪！」門外的秦薇淚眼婆娑。


  【有時間碼字沒時間發文，這星期五門大會考，加上越更新越掉收藏。我更新是不是一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