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構
「竟然能將八級防禦魔法作為魔法陣抄寫在圍牆上面,真是太了不起了。 」達科自內心的讚揚,他自己是銘文師,對於如此偉績,自然是高山仰止般地崇拜。這種程度的陣圖,達科自己是無論如何沒辦法完成的,好在他只是需要對損壞的地方修復而已。
這樣一個八級的魔法陣,以如此巨大的形態展現在眼前,達科無疑是震驚的。因為其結構的複雜,使得其內部無法抄寫的那麼精密,就只能靠著擴大陣圖比例才能完成。比例的擴大,使得威力和範圍增加的同時,也將其難度降低了。達科計算了一下,如果將這樣的陣圖抄寫在一張羊皮紙上,很多處線條的間距都變得比魔法筆的線條還細,這顯然是不能完成的。但事實上,其中線條之所以繁多,主要是其將難度高而簡易的結構,替換成了難度低而繁瑣的結構,這樣就能保證高級魔法師就能夠將外圍結構抄寫出來。
事實上以正常結構論,抄寫到羊皮紙上還是有可能的,當然所謂有可能指的是理論上的可能,實際上抄寫一萬次可能成功一次,還是抄寫十萬次可能成功一次,都是有可能,但概率足以令所有人望而卻步。僅僅八級魔法陣就如此難以企及,達科想到了奧蘭多的夢想,九級禁咒的魔法捲軸又當是如何的難度呢?
當初奧蘭多想要完成九級魔法捲軸的抄寫,達科雖然嘴上鼓勵,但實際內心中也認為這並不是人力可為的事情。然而他沒想到會在墨丘利這個四級位面中看到八級魔法寒冰罩的陣圖,不禁覺得於幫助奧蘭多實現夢想又進了一步。當然這個巨大的魔法陣相比小巧的魔法捲軸來說,要大了上百倍,難度自然也降低了。
「那是當然,這可是柯蒂斯·哈伯德的作品,上千年前的銘文宗師。」拜倫雖然不是銘文師,但他見識過這魔法陣動時的震撼場景,對於其創製者也十分崇敬。
達科聞言一愣,歷史上強大的銘文師數量也不少,保證不了全都認識。但對於柯蒂斯·哈伯德他卻是特別關注過,因為柯蒂斯也是一位冰系天賦的銘文師。
在銘文師這個輔助職業中,最多的其實是水系、土系、綠系、光系等具備強力輔助技能的魔法師進行從事的。畢竟這些系別當中的輔助類法術數量繁多,最適合抄寫成捲軸以應付各種危機。
下層的基礎數量決定了上層數量,按照比例成為大師級和宗師級的銘文師,自然也以這幾個系別為主。但凡事並無絕對,也有一些其他系別的銘文師依靠強大的專業技能,在銘文師的圈子裡得到了很高的地位。柯蒂斯·哈伯德就是這樣一位,他專精冰系魔法,並成為了宗師級銘文師,將八級魔法寒冰罩抄寫出來,轉載到精金監獄的圍牆上。
達科此前在學院中見到太多天才,所以並未覺得自己有多出眾,直到這時他才真正為自己的a級冰系天賦感到自豪。因為正是因為他的這個天賦,才使得整個精金監獄中只有他一人能夠完成這個魔法陣的修復工作。
達科忽然意識到什麼,急忙問道,「以墨丘利位面魔晶所能提供的魔力程度,恐怕無法維持八級魔法的施法吧?即便能夠將魔法陣動起來,也同樣只有一個四級魔法的程度。」
「這個問題,當然在設計之初就有考慮過。」拜倫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塊灰色的五菱錐晶體,這晶體通體灰突突的沒有半點光澤,但卻給達科造成一種莫名的壓抑,這感覺就像是面對等級高過自己很多級的強者一樣。
拜倫將達科奇怪的表情收入眼底,滿意地解釋說,「這是無界水晶,因為過於稀有,你沒見過也正常。」
聽了拜倫的話,達科才想起了這種水晶,他曾在書中看到過對無界水晶的描述,現在對照起來果然與面前的這塊一模一樣。
無界水晶是一種相當稀有的礦物,它內部結構具有某種天然的空間屬性,使得其中魔力能夠無限疊加。因為它的這種特性,在長年累月的聚集中,一塊無界水晶中的能量也可以不斷壓縮,使得它的量變引質變,就好像人類魔法師一樣產生等級的晉陞。而無界水晶又是死物,使得高級位面中的高等階無界水晶可以帶入低級位面,用來啟動特殊的魔法陣或煉金機械等。
簡單來講,無界水晶就像是它所誕生位面的一角,它的裡面蘊藏了那個位面的法則,只要擁有一塊無界水晶,就相當於接觸了那個位面,並可以汲取其中的力量。正因為這個原因,使得低級位面中也能夠依靠無界水晶來接觸高級位面的力量層次,甚至能夠以此來晉陞個人等級。
達科獃獃地看著這塊有價無市的無界水晶,渾然沒想到精金監獄連這個都能弄到,畢竟這種東西可是連神恩和學分都買不到的珍惜物品。
「安心完成你的工作吧,魔法陣使用方面的事情不需要你來考慮。在修復中遇到什麼困難,你可以隨時來找我。你今天可以先將修復魔法陣所需的各類材料統計一下,然後交給甘比亞大師,他會一起傳訊出去的,這樣下一次清帳日的時候材料就能到了。」
達科這才想起來,為了方便管理,每個月只有清帳日那天才允許外界商隊進入,修復這個魔法陣所需的材料,也要等下一批進入監獄的商隊帶進來了。
拜倫說完這句話,又走向不遠處的獄卒交代了些什麼,接著就自顧自地離開了。達科目送著拜倫遠去,自己又轉向圍牆拿出紙和筆,重新投入到對這個魔法陣的研究當中。
無論什麼樣的陣圖,最終還是要落實到銘文本身上。達科現在所做的就是將圍牆上每一個迴路記錄下來,並與寒冰罩的咒語相對應,研究清楚其上的結構功能。達科很快找到了幾處咒語中的銘文符號,它們各自有著獨立的迴路結構,但拼接在一起,就能夠形成一個整體框架的形式,形成了寒冰罩獨特的穹頂結構。
只是這些迴路總在一半的時候戛然而止,要麼就是圍牆上出現了一大塊剝落,使得某處不完整,要麼就是某處被風化,讓其上的銘文變得模糊看不清楚。達科每當遇到這種情況就會滿心的鬱悶,在他沒有得到寒冰罩的咒語時還好,現在有了相應的咒語,他再看到圍牆上這磕磕絆絆的情況,就很想推算出來咒語里的下一個銘文應該以什麼結構抄寫在哪裡才能構成完整迴路。於是他當場就情不自禁地又拿出紙筆,開始心無旁騖的計算。
不知計算了多久,達科忽然驚覺視線中的事物都暗下來,以至於他看不清楚紙上自己所寫的東西了。他抬起頭,看到遠處亮起的點點燈火,這才意識到天色已晚。一個八級魔法陣的陣圖,當然不是短時間能夠完成的東西,這才是安東尼奧將他任命為精金監獄席銘文師的原因——這樣他就可以長期為精金監獄修復圍牆上的陣圖了。
回到房間當中,達科點起一盞魔法燈,馬上又投入到了工作當中。他這次進行的是統計修復魔法陣所需的材料,這其實是個沒什麼技術含量的活,只要將每一個需要重畫的結構統計出來,再將其按照墨水配比還原成材料即可。但如此巨大的一個魔法陣卻是忙壞了達科,也許圍牆偷工減料的原因,破損的結構並不少,需要的材料也是一個大數字。
其中用到最多的材料是水銀,水銀作為天然的導魔液態金屬,其導魔性相比真正的魔法金屬要差很多,但是用來抄寫這种放大版的魔法迴路卻是足夠了。包括魔法捲軸在內的許多小型魔法陣,都是用魔法墨水進行抄寫,研磨墨水的材料中雖然也有一點金屬粉末混懸劑,但畢竟只佔少部分,因為草藥的汁液本身就有導魔性。
因為是修復而不是設計,達科不必自己去推導每處迴路的魔力流量,在需要修復的地方,只要聯繫前後結構就能夠直接瞭然,這對於達科這樣基礎知識還算紮實的銘文師來說毫無難度可言,其難度僅僅在於龐大的工作量上面。
用了整整三天時間,達科終於理清了這個魔法陣所需要的材料,並將數字毫不客氣地乘上三倍后,列出一份清單交給了甘比亞。甘比亞顯然也知道圍牆上魔法陣墨水成分組成,對於這些稀有材料並沒有什麼異議,不過看到數量后就跳了起來。
「這麼多?你是在吃魔法材料嗎?」
「某些圍牆剝落處只是損壞了一小點,但卻需要將整個迴路洗掉再重新抄寫,如果不這樣做,我無法保證它還能正常運轉。」達科對此早有準備,又拿出一張紙遞給了甘比亞,「這是修復工作的初步方案,在上面有每個位置所需材料的詳細說明。」
甘比亞翻到背面,果然看到了關於魔法陣的每個修補細節需要的材料計算,甚至精確到了相同材料的部分結構一起抄寫所能夠節省的量。
甘比亞大手一揮簽下字,「好了,真當我不清楚嗎?」
達科這才知道,甘比亞是真的不清楚哪些煉金傀儡的情況,竟然連他乘的三倍都沒看出來。甘比亞之前的質問,只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即便達科報上的數量只有一半,他也會那樣呼喝一聲,以展示出自己的權威。
至此,達科已經將所有關於寒冰罩魔法陣的陣圖都理順了,修復方面只需要等待清賬日魔法材料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