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神
「竟然是雙重人格,分別信仰著光明與黑暗的兩個靈魂共用一個身體,我早該想到。≥ 」達科不知何時已經醒來,靠在峽谷內的一塊石頭上,眼中透出藍色的光芒觀察著峽谷口的戰局。
「咦,你醒了。」凱文轉頭看了看達科,丟了一瓶強效魔法葯給他,「省著我餵了,你自己喝吧。」
「我的精神力也是納里奇樞機主教幫助恢復的吧?嗯,一定是他了。」達科在與vitk4的戰鬥中遭到了精神衝擊的餘波,使得靈魂受了重創,之後又瞬冰月術將法力耗盡,直到此時才醒來。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達科現布萊特仍然沒有動靜,死活不知,心情不由得陰鬱下來。
「嘿,達科,我建議你減減肥了,背你一路我的腿和胳膊又酸又痛。」
達科有些不好意思,然後真誠地說,「科斯特納,謝謝你了。」
「為了完成契約而已,再讓我選擇一次,打死我也不會和你聯手了。」凱文滿臉不在乎地擺了擺手,扭過頭繼續關注起峽谷口的戰鬥。
達科仰頭喝完了一瓶魔法葯,正準備從空間戒指里再拿出一瓶來,忽然間他整個面部表情定在了那一瞬。短暫的昏迷卻恍如隔世,以至於直到他關注空間戒指時才想起了之前的種種經歷,以及那再也回不來的同伴。
「奧蘭多。」達科輕輕喃呢著這個名字,似乎想要以此彌補上心中忽然缺失的那一塊情感。在達科的眼中,奧蘭多是個心思純凈的小男孩,也是個優秀的銘文師,更是充滿了奇思妙想,構思出了元素殉爆這樣強大的魔法捲軸。可是沒想到他就已經這樣輕易地離去了,甚至連一個完整的屍都沒留下。
「奧蘭多若是能再多堅持一會兒就好了,為什麼不自己回城去呢。」達科後悔嘆了一口氣,精神力探入空間戒指里,奧蘭多無頭的屍體出現在地面上。屍體朝向山谷口的方向躺卧著,似在安靜的觀看那邊正進行著的屠殺,雖然屍體上已經沒有了可以視物的器官。
凱文看到了奧蘭多,也是一陣唏噓,他想要說些安慰的話,但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說出口。
魔法師的葬禮通常上都會用它生前專長的元素法術來舉葬,但奧蘭多卻是全系法師。達科想了想說,「用土葬吧,就葬在這個人類與獸人常年交戰的地方,讓他鎮守在這裡。」
凱文點點頭,一個地陷術施法在面前,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形狀不規則的深坑。達科抱著奧蘭多站在坑邊,沉默了良久,才手臂一松,將屍體扔了下去。達科又從空間戒指里拿出了最後一張沒用掉的元素殉爆,將其放在奧蘭多的屍體上,「安息。」
隨著土系元素的波動,坑穴被緩緩填平,直到與周圍地面一樣平整,看不出任何痕迹來。
達科似乎沒有了力氣,一下癱軟在地上。「奧蘭多在這裡會不會孤單?」
凱文看出了達科的心結,安慰他道,「這小子是個驕傲的銘文師,怎麼肯讓別人看見他這幅樣子。」
達科嘆了口氣,凱文所說的他都明白,但是把奧蘭多留在這裡,無論如何也心中不安。雖然一直以來都是布萊特在與奧蘭多學習銘文,但就如同布萊特對菲麗絲的感覺也會受到達科的影響一樣,達科對奧蘭多也被布萊特潛移默化地帶著產生了某種感情,這種感情是友誼。達科拿出一瓶魔法葯,泄似的一口氣灌了下去。然後閉上眼睛,開始冥想回魔。
「達科快看,納里奇樞機主教兩種降神的戰鬥方式似乎不大一樣。」凱文絲毫沒有讓達科安靜休息的打算,因為這種強者的戰鬥很難遇見,他當然要好好觀摩一下。
在山谷入口處的戰鬥中,納里奇依然進行著一邊倒的屠殺,只不過沒有了之前一夫當關的豪邁,而是變得詭異莫測。全身包裹在黑色濃霧中的納里奇手裡捧著一本厚厚的典籍,他每翻動一頁,就有一片暗系魔法光芒放出,撒在前沖的獸人身上,那些獸人就被黑暗所吞噬,當黑暗消散之時就只剩下一地的屍,屍體十分完整,只能從猙獰驚恐的面部表情上了解到它們死前受到的痛苦。
「達科,你早就知道納里奇樞機主教與你一樣有兩個靈魂了是吧?」凱文看出了一些端倪,又擔心達科的狀態,於是主動找到話題來問他。
「降神師是一個很特殊的職業,藉助神明的力量為自己所用,只要身體能承受得住,可以一次性地借用大量神力。但這個職業有兩個極大的缺點,降神前的祭品和降神后的虛弱。」達科似乎知道凱文想要問什麼,直接將布萊特記憶中的知識講了出來,布萊特曾是光明教會的信徒,對於黑暗教會這一方的重要人物都很熟悉,難得這些記憶還都保存著。
「降神師之所以能夠隨時借用神力,是因為它相當於將施術者的身體當做祭壇,來向神明進行獻祭,以換取自己所需要的力量。既然是獻祭,也就是有付出才有回報的。降神師就是貢獻祭品后,將兌換來的神恩全部用來提升自己短時間內的戰鬥力。借來的神力固然龐大,但總有用盡之時,於是因為身體負荷承載了神的力量,又會陷入一定時間的虛弱期,這兩點正是降神術的最大缺陷。」達科漸漸從悲傷中解脫出來,嘆了口氣又繼續說,「光明之神與黑暗之神為了消耗對方的信仰之力,分別將敵對方的信仰載體列為祭品,於是一方的降神師就可以通過在戰場上不斷殺戮對方信徒,來源源不斷地獲得神恩,使得自身力量始終維持在神力充裕的狀態下。然而在遇到對方強敵陷入僵持時,不能順利殺死對方獲得祭品的降神師就會陷入十分尷尬的境地。一旦其身上的神力消耗殆盡,陷入虛弱狀態的降神師就很容易被殺死。正因為這個缺陷太過突出,所以隨著歷史的展,降神師漸漸淡出了舞台。直到納里奇樞機主教的出現,才將這個職業重新揚光大。」
「我知道了!」凱文聽到達科的話之後忽有所悟,拍著大腿叫道,「雙重人格有兩個獨立靈魂,可以分別信仰不同的神明。光明之神與黑暗之神分別將對方的信仰載體列為祭品,而納里奇樞機主教雙重的人格分別信仰著光明與黑暗,信仰黑暗的人格也就可以將自己光明的信仰之力獻祭給黑暗之神,降下黑暗神力為自己所用,同時黑暗精神力得到補充並被自己虔誠的信仰轉化為信仰之力。當黑暗神力用盡,信仰光明的人格再以黑暗信仰之力作為祭品,降下光明神力為自己所用。」
達科點點頭,「如此循環往複,可以說在持久戰方面納里奇樞機主教是無敵的,沒辦法以人海戰術耗死他,只能以絕對實力壓制。」
「絕對實力壓制……」凱文一陣無語,「想要壓制現在擁有著聖級實力的納里奇樞機主教,恐怕也只有神祗和傳奇強者才能做到吧。」
達科默然片刻,然後應和著點頭,他的注意力卻是落在了峽谷口的戰鬥上面。
「以光明的信仰之力作為祭品,用降神術降下黑暗神力為自己所用,並在虔誠的信仰下轉化為對黑暗的信仰之力。之後再反過來,以黑暗的信仰之力作為祭品,用降神術降下光明神力。如此反覆施為,只怕再強大的敵人也會被他耗死了吧。」凱文一陣唏噓,「以自己的身體作為祭壇,以自己的精神力作為祭品,以神恩兌換自己體內的神力,真是個瘋狂的人。」
隨即凱文又不解地問,「為什麼光明的降神術似乎是以戰職者的方式在戰鬥,而現在又是在用那法典釋放魔法?」
「降神術降下的神力,其實也是相應神明所對應的力量。受到載體的限制,神明也只能以自己曾經職業者的戰鬥方式降下力量。比如光明之神威廉·瑞迪恩斯,曾是一位劍聖,而據說他有種強大的能力叫做附形,就是將自己的鬥氣揉捏成各種形狀,化作不同的武器來攻擊敵人。」
「那現在呢?從法典中釋放出來魔法,難道是黑暗之神習慣的戰鬥方式?」
「當然不是。」達科想了想,猜測著說,「約瑟夫·歐文是暗系魔法師,但法師的能力主要體現在大威力魔法上,不能像戰職那樣直接降下力量。於是以這個法典中儲存魔法的形式來降下神力,你看那些魔法的威力,每一個都是六級以上的高階魔法。」
凱文暗自點頭,心中十分震撼,沒想到竟能以這樣取巧的方法來獲得力量。
「但是有一點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納里奇樞機主教能夠分別成為兩個對立教會的神眷者?」達科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雖然其中有著取巧的成為,但能夠做到這一點也同樣不易。」
凱文同樣對這個問題十分不解,「這也是最關鍵的一點,他的兩個靈魂分別信仰兩個神明還可以用巧合來解釋,但他身為黑暗神殿的樞機主教,他的那一半人格是怎麼成為光明神殿降神師的呢?」
達科笑著搖頭嘆道,「這恐怕也不是我們應當知道的吧。」
正在兩人說話間,天空中忽然陰鬱了下來,周圍環境中的暗元素濃度以能夠感知到的幅度上升,並剎那間瀰漫了開來。峽谷外已經升至半空的太陽光芒都被暗元素的變化所遮蓋,變得稀薄了起來。
「這是……」達科下意識地看向空中,卻剛好看到一道身影自他身後聖歐文的方向飛來,到達了能夠俯瞰戰場的上空。來者是個身著魔法長袍的老者,但他的外表並不顯老,形容中透露出久居上位的威嚴。他身上的魔法長袍呈現純粹的黑色,即使身在高空也沒有半點漂浮感,彷彿那本身就是最凝重的黑暗。
達科第一眼就認出了來者的身份,雖然只是見到過一次,但對方身上那種令人望而生畏的黑暗卻令他畢生難忘。
「黑暗教皇,戴克·阿維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