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藥
「終於看到一個正常一點的了。≥ ≦」達科心中暗自想著。也不知是不是煉金實驗搞多了的原因,之前的負責選拔的幾個人性格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異,幾乎讓達科以為煉金公會沒有正常人了。
達科對於其它與魔法有一點關聯的輔助職業或許還有點了解,但對於草藥師,他是真的一點都沒學過相關內容。事實上,他還是剛剛才從奧蘭多的講解中分清了草藥師和藥劑師的區別。反正也是什麼都不會,達科索性就思考起來其他的問題,他馬上覺到了這個人的姓氏有些熟悉,「斯圖亞特?竟然是三大聖獸血統中的半人馬血統,難怪了……」
這時那幾名跟進來的學員已經開始在草藥區的每張桌上擺放起材料來,達科看到他面前被擺上了十幾種不同的魔植,可是他一種都不認識。
就在達科思考這些的時候,雅各布已經布置好了題目。這一排草藥師立即忙了起來,開始從面前的魔植中挑選出幾種混合在一起進行研磨。達科站在原地獃獃地愣著,他從隻言片語中聽到似乎是研磨某種初級的魔法墨水,達科知道奧蘭多抄寫雕文之前,需要先去買好墨水,這就是達科對於魔法墨水的全部了解。
達科拿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獃獃地站在原地,自然引起了周圍其他區域的嘲笑。甚至前面那些沒有通過選拔的藥劑師和附魔師學員,在看到達科之後,也是心情好轉了很多。
「看那個披著斗篷的,他在幹嘛?傻乎乎地在那站著,哈哈哈哈哈哈……」
「可能是因為太緊張?連墨水都不會研磨了?這是最簡單的啊,我們銘文師都會的,他專精於草藥師怎麼可能忘記?」
「哈哈,真是無獨有偶,看他們兩個,湊成了一對逗逼。」
兩個?達科奇怪地看了看周圍,果然在與自己同一排的前方看到一位個子十分矮小的女學員,撲閃著大眼睛,在眾人的嘲諷中愈加羞怯,卻仍然有些倔強地站著,眼中那幾乎快要流下的淚珠出賣了她的心緒。達科看到這一幕,頓時心中舒坦了很多,心想至少還有個陪著自己一起丟人的。
喬治看到了達科竟然在這裡,同樣是一臉的驚奇,他轉過頭現沃克正在問詢地望著他,喬治聳起肩膀搖了搖頭,表示這件事他也不知情。
研磨墨水本就是一個需要熟練度的工作,這些專精草藥師的學員很快就完成了手裡的工作。雅各布則在他們每個人完成的同時,手指輕彈,一連十幾枚徽章被他準確地彈到了一個個學員面前。看到這樣的一手,眾人都驚嘆於其對力道掌控的精確。
很多時候,為了保證工作效率或是實驗的連貫性,根本是來不及用工具精確測量的。實驗當中,最常見的就是根據實驗變化突然需要某種材料,那時如果需要的是固體的,便直接用手抓一把,如果是液體,便用標準舀勺隨便一舀,完全沒功夫使用測量工具來按照精確配比稱重。作為草藥師,最重要的是識別和辨認魔植種類,其次就是快精確地稱量魔植質量。雅各布對於力道掌控如此精妙,必然是從大量的徒手稱重中練出來的。
然而令眾人驚訝的並非是這一點,而是雅各布的出手實在太大方了。前面的藥劑師和附魔師加在一起也不過就出了兩枚徽章,而這雅各布直接就是看都不看,甩手就是十幾枚徽章,達科想到了一個不恰當的詞來形容,財大氣粗!
剛好達科旁邊的一個學員也被到了徽章,達科轉頭看去,現其背景是煉金公會的標誌,上面則是一株有植物,這個植物上長著一片綠色的葉子。達科好奇地看向雅各布,現他的胸口佩戴了一枚同樣的徽章,只是那枚徽章上的植物有三片葉子。
「我比他完成得快,為什麼沒有給我徽章?」一個皮膚黝黑的學員提出了質疑,一時間將所有目光吸引了過去。
「材料的挑選、配比、混合、研磨,這些是草藥師的基本功,自然要求擁有最高的效率。所有得到徽章的學員,都是在四十秒之內完成墨水研磨的。而你雖然也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了墨水,卻是連最基本的配比的都弄差了。」雅各布雙手負在身後沿著這一排長桌走過,不慌不忙地娓娓道來,「你稱量的柳葉蘆葦量太多了,而星蘭草又偏少了,導致研磨出的墨水出了5%的最大允許誤差。若是把你的墨水交給銘文師去抄寫雕文,成功率至少要下降8%!如果是抄寫魔法捲軸,威力則會降低2o%以上!」
那個學員也知道自己的配比有誤,卻猶自不服地辯解,「最大允許誤差不是1o%嗎?」
「沒錯,1o%的最大允許誤差,你們的教科書上的確是這樣寫的,而且那一章的內容是我寫的。不過,那是對普通草藥師的要求,至於煉金公會的草藥師錄用標準,我重新進行了制定,以5%的偶然誤差作為標準。」雅各布笑眯眯地說著這些,欣慰地感受著周圍學員投來幽怨和無奈的目光。
接著雅各布走到了那個從始至終沒有動手的小女孩面前,笑眯眯地問,「為什麼沒有按要求研磨墨水呢?說出你的原因。」
「這些蛇紋花瓣。」女學員怯生生地伸出一隻尚有些嬰兒肥的小手,指著一堆黃底黑紋的花瓣,「不符合標準,不能用來研磨墨水。」
「你確定這些蛇紋花是有問題的?」
女學員抬眼看到雅各布正微笑著鼓勵她,於是拿起一片蛇紋花繼續說,「蛇紋花中的元素是土系屬性,反映在外面就是花瓣本身的底色偏黃,蘊含的土元素越少,黃色就越淺……」
聽到女學員這樣一說,很多同一排的草藥師都是大驚失色,他們仔細看去,現蛇紋花果真是劣質品。這樣的瑕疵他們並非無從分辨,只是在剛剛那樣比拼度的考驗中,還哪有功夫去仔細觀察材料的成色?達科聽到這樣的說法,也是長了不少知識,他第一次聽說植物中蘊含元素的量同外表顏色有關係。於是好奇地探出精神力,對著面前的魔植進行探測。
「這個我也現了!」忽然有一個學員叫了起來,「在研磨墨水之前我就現這個異常了!蛇紋花顏色偏淺,還有……」
「現了異常你還要用劣質品來研磨墨水!」一直十分和善的雅各布忽然聲色俱厲地低聲喝道,其中甚至還附加了精神衝擊,將那個學員嚇得頓時語塞,「身為草藥師,就要為自己配比的魔植以及研磨的墨水負責任!要麼你就在規定時間內製成墨水,要麼就堅持自己的原則不去操作。像你這樣既不堅持自己的職業操守,又沒有工作效率的庸才,煉金公會不需要!做人可以中庸,做事一定要極端!」
雅各布看著那個被嚇得不輕的學員,冷笑了一聲,「你們是不是覺得我草藥師的選拔過於輕率了?通過的人太多了?那麼現在我告訴你們!之所以草藥師選拔的人數多,是因為它不需要技術含量,也不需要創造性!按照研磨墨水4o秒的時限選拔上來的所有人,也都不過是為公會中的其他煉金大師做助手!助手懂嗎?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只需要做一個零件,像煉金機械一樣的存在!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為你們選擇了草藥師,這個沒有前途的職業!」
達科用精神力探測過面前的魔植,結果並不理想,在不同的魔植間達科只能分辨出隱約的元素集聚,根本無法探查出有什麼區別。他剛剛回過神來,就聽到了雅各布的話,達科驚奇地現這番言論竟與奧蘭多所說的一樣。更為關鍵,這樣的話還是從負責選拔草藥師的大人物口中說出,更加令人震撼。
「草藥師是如此,分解師也同樣如此。」雅各布繼續著自己的長篇大論,之前他的選拔過程十分簡單,只用了不到一分鐘,現在看樣子他是想把屬於自己的時間都撈回來。不過這可鬱悶壞了負責選拔後面四個輔助職業的幾人,喬治遠遠看著雅各布的背影,無奈地自言自語,「雅各布的廢話還是那麼多,分解師招你惹你了?分解師選拔可不會像你那麼輕鬆……」
「雅各布大概被最近的工作壓抑壞了吧,好不容易有個機會泄一下,就由他去吧。」喬治旁邊坐著一個中年美婦,她掩嘴輕笑了一聲,親昵地稱呼著,「喬尼,要說選拔的通過率,敢不敢和我比比誰的更低呢?」
「不要叫我喬尼!」喬治低聲咬著牙,「公會選拔的銘文師是需要有創造性天賦的,當然是寧缺毋濫。分解師卻是和草藥師一樣,需要大量招募來做助手,招得少了恐怕會長他老人家都饒不了我,你和我比通過率豈不是勝之不武?」
「……當然,凡事也有例外。」教室正中,雅各布依然在慷慨激昂地演講忽然一緩,他低下頭看著那個嬌小的女學員,將一枚徽章遞到了她手中,「這個徽章上兩片葉子的標誌,就代表著你與其他人的不同。他們只是挑選研磨魔植的工具,但你不是,這個徽章代表了你的身份地位,同時也會有著更大的權力和義務。具體的情況,等你到了煉金公會就會明了。不過,你的聲音和膽子都應該再大一些。」
達科並沒有關心那邊的情況,而是專心地研究著面前的魔植,在精神力探測無果后。卻聽布萊特說,「用信力試試。」達科心中一動,在精神力中附加了信力,在那些魔植上一一掃過,頓時達科自己都嚇了一跳。信力雖然不能像精神力那樣將物體的外形感受清楚,卻是對元素聚集程度高低之間的變化十分敏感,他能夠準確感受出這十幾株魔植的元素密度都在同一水平線上,只有四種魔植的元素密度偏低。除去剛剛那個女學員所說的蛇紋花瓣以外,還有其他兩種達科認不出的魔植也屬於劣質品,另外一種則是過於優質出了平均元素水準。但似乎研磨墨水並不需要這三種魔植,於是沒有被女學員關注到。
雅各布將徽章交到了女學員的手中后,就向著達科走來。達科收回了信力,靜靜看著雅各布走向自己。
「嘿!這裡竟然還有一位!」雅各布似乎幸災樂禍地笑看著達科,「不過你運氣比較差,如果你的理由和她一樣,我是不會放你過關的。」
聽到雅各布的調侃,達科想了想才明白其話中的意思,於是他很快就將那三種魔植各拿出了一株,「這兩種是劣質品,不能用來研磨墨水。而這種是優質品,用來研磨更高級的墨水,用在這裡太浪費了。」
因為達科不知道這些魔植的名稱,只能這樣含糊地說明。
雅各布眼睛幾乎都快瞪圓了,他想到過無數種情形,甚至也懷疑過達科是濫竽充數根本不會研磨墨水。但他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達科會以這樣快的度挑出這三種魔植來。這一次草藥師選拔所用的魔植全部是雅各布親自挑選的,所以他也十分了解這些魔植的性狀。其中有三種魔植是劣質品,正是蛇紋花和達科挑出的兩種。還有一種是水晶蔗,由於是生長在某個魔力濃郁的天然福地之中,所以比正常的品種要優質,其魔力的濃郁程度甚至可以充作抄寫五級魔法捲軸所需的魔法墨水材料了。
但這些卻是雅各布事先了解了其詳細情況,於是帶著目的性地專門用特殊實驗方法檢查才現的。達科如此輕描淡寫地將這三種魔植挑出,還說得一點不差,簡直就快要趕上了雅各布三十年來辛苦積攢起的經驗。
「好……好……嗯,很好……」一連說了幾個好,雅各布才反應過來,將一枚徽章給了達科,又問道,「冒昧的問一下,你是怎樣察覺到了這三種魔植的異常?」
「這個……」達科猶豫著該不該如實回答,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他已經知道自己靈魂中的信力絕不是什麼尋常的東西,於是他說個謊,「這是我的血脈能力。」
「血脈能力?血脈能力!好,也好,總好過是個天才。」雅各布先是變得及其無語,而後又慶幸起來,還好不是天才,不然他可要嫉妒死了。
血脈能力,這是最蠻橫不講理的一種回答,卻又令人不得不心服口服。沒有任何其他原因,先天的高貴血統壓制了一切後天的努力。周圍學員頓時全部盯在達科身上,目光中羨慕嫉妒恨不一而足。
達科看著手中的徽章,上面是一個兩片葉子的植物,與那名女學員的一樣。而雅各布則緊緊盯著達科,半晌之後他終於嘆了口氣,最後問道,「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達科。」
「達科,嗯,不錯的名字,那麼姓氏呢?」
「姓氏……」達科翹,看向教室前方,那裡沃克正雙眼正視著這邊,不置可否,旁邊的喬治則是歪著脖子,正笑著朝他微微點頭。
「我的姓氏是,耐克瑞蒙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