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妖
菲麗絲繼續為幫助達科找回靈魂做著準備,而達科被召回了亡靈地獄,他現自己身邊依然是那熟悉的場景,渾濁灰暗的天空、失去生機的森林、無盡延伸的山脈、濕冷腐臭的泥沼……
達科猛然一驚,他意識到了好像哪裡有些不對勁,急忙環四顧,果然很快就在不遠處的樹下找到了那隻呆坐著的殭屍。 達科驚得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上一次明明已經走到了永生者荒原很遠的地方,沒想到現在竟然又回到了原處。
「為什麼會這樣?」達科喃喃地自言自語。
「你回來了。」那隻枯坐在樹下的殭屍抬了抬眼皮,似乎在向達科打招呼。
達科見這殭屍有反應,急忙問道,「我上次被召喚的時候已經走到了永生者荒原上,為什麼現在被召回卻又回到了這裡?」
「這裡是你的契約傳送點,每一個與亡靈法師有契約連接的不死生物,都會有一個專屬的契約傳送點。這裡相當於是你的領地,卻也是你的束縛。」殭屍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張開的嘴竟就這樣停滯住,不再移動。
達科聞言一陣愕然,他沒想到這亡靈地獄中還有這樣一層限制,只要被召喚一次,再回來都會回到原處,這也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他的探索範圍。如果是無意識的低階不死生物還好,他們並不懂得思考,不會因此瘋掉。但達科卻是有意識的,長此以往下去地壓抑,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
「我想起來了。」殭屍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指著地面說,「這裡就是我的契約傳送點,在我主人死後,為了防止忘掉他,我就一直坐在這裡沒有移動過。」
「你的主人是誰?」
殭屍的動作忽然停滯,過了許久之後它的手臂又無力地垂下,「我忘了。」
達科無奈地搖搖頭,再次踏上了自己的行程,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漫長時間的折磨下遺忘掉過去的一切。但他知道至少不能枯坐在一個地方等待,那樣只會更快度地迷失,只有在不斷探索中豐富自己,才能讓記憶更加持久。
穿越雜亂的林間,達科再一次踏上了永生者荒原。達科所在的位置距離那座深入雲頂山巒有很遠的距離,但卻不知道到底有多遠。他無論走了多久,都感覺距離沒有拉近一樣,這讓他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渺小。
達科決定換個方向前進,畢竟他沒有什麼目的性,永生者荒原這麼大,往那邊走對他來說都差不多。他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裝備,現在的自己已經比之前要變強的很多,不僅多了一身花花綠綠的裝備,骨骼還被進行了附魔和強化。達科感覺,現在他骨頭的堅硬程度,比之前自己用過的那把刀片有過之而無不及。附魔后的骨骼中儲存滿了充裕的魔力,令達科心中踏實很多。
在切換回地獄場景之後,達科也變換了角色,這裡沒有主人幫助他安排一切,於是達科又回到了獨自刷怪的戰鬥模式。他將斗篷折好,收在了自己的胸腔里,這是主人給他的第一件禮物,他可不想在戰鬥中損毀。再將佩劍背在了背上,匕掛在髖骨上,半截的魔法杖拿在手中,他開始繼續前進。
達科必須要為自己找點事情做,因為自己與其他的不死族類是不同的。它們可以在亡靈地獄中無目的的遊盪,是因為它們沒有意識,不懂得思考。但達科卻時刻在思考著自身存在的意義,如果不去向著那點光明精神力的出處前進,那麼在這無日無月亦無時間概念的地獄中達科會迷失了自己。這也正是智慧生命的弱點,好在達科知道這點。
達科向著永生者荒原上孤獨地走著,他感覺自己的時間感不是很好,感覺上覺得自己已經走了一天,但又像是只走了幾個小時。這是因為沒有參照物的原因,更何況達科連心跳都沒有,時間感很容易錯亂。時間越久也就越難以估算精確,達科自己根本無法準確計算地獄中的時間,於是將注意力轉回到腳下的路上。
又不知過去多久,達科遇到了一隻殭屍,這種力量強大的不死族生物他深有體會,如果正面挨上一下,就能把他的脊椎骨打斷。達科摘下佩劍,一上來就圍著殭屍繞起了圈子,殭屍的智慧不足以明白達科這樣做的意義,依然向前緩步走著。直到頭部被劍刃砍到,才狂暴起來,了瘋似的攻擊起達科。但殭屍低下的智商只知道跟著達科的移動而移動,原地繞著圈子,兇猛的攻擊大多都落在了空處。
達科絲毫沒有慌亂,一劍一劍地在殭屍身上切下大大小小的肉塊。過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殭屍的身體已經變得殘缺不全,達科看準機會,一步搶上,佩劍破風揮出,殭屍的半個頭顱被砸成了一堆破碎腐肉。一縷靈魂殘片自殭屍頭顱中散出來,充實進了達科的靈魂里。
殭屍那失去頭顱的身體,卻重重地向著達科衝擊,用盡最後的力量合身撞在達科身上。達科被撞得仰躺在地,又馬上坐了起來,他低下頭檢視了一遍全身上下,現除了被撞到的前胸沾了些腐肉,其他沒有任何破壞,身體所有部位都完好無損。
達科的目光停在了自己骨架的金屬光澤上,這個被稀有金屬強化過之後的骨骼,從主人的話中聽出,消耗了不少的神恩,看來確實是物有所值,不但將骨架變成了寄放靈魂的命匣,也使骨骼強度得到了大幅增強。達科更無顧慮,開始在永生者荒原上大肆奪取其他不死生物的靈魂殘片,補充自己的靈魂。
路途中,達科又砍殺了三隻骷髏、兩隻殭屍,甚至還有一隻之前他不敢招惹的骷髏刀斧手。那隻骷髏刀斧手拿著刀和斧頭,骨架也比普通骷髏要大出一圈,達科試探了一下,覺它雖然看起來厲害,但劈砍動作單調遲緩,這是骷髏都無法避免的問題,於是達科就嘗試著在骷髏刀斧手的攻擊間隙中進行還擊,果然奏效了。每當骷髏刀斧手砍擊下來,達科就衝上去用佩劍對著它身上來上一下,這樣一點點的傷害累積,在耗了很長時間后終於將其打碎,一縷比普通骷髏強了幾倍的靈魂殘片匯入了達科的靈魂。
亡靈地獄中看不到日出日落,也就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達科按照自己的直覺感知著時間,覺得如果在主人的世界或許已經過去十天,但他想了想又感覺或許只有五天。當意識到自己又在糾結時間流逝的問題時,達科急忙打住思緒,轉而繼續趕路。
達科覺遠處影影綽綽地似乎出現了一座高聳的白塔,當他仔細看去才意識到,那是一座由白骨搭成的高塔,卻不知道是什麼人擁有著這樣的實力和耐心。繼而達科又現,地面漸漸布滿了一塊塊的冰漬,使得腳下變得十分光滑,很容易一個不小心就失足滑倒。
達科只能小心翼翼地緩慢前行,這時前方的兩個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兩個骷髏般的類人生物,它們凋萎的肌肉緊附在裸露的骨頭上,枯瘦卻仍然能看到一層薄薄的皮膚,在其空洞的眼眶中閃爍著針尖般的緋紅光芒。
達科看到這兩個外形同殭屍差不多的不死生物,就知道他闖進了巫妖的領地。與愚蠢的殭屍不同,巫妖是擁有智慧的不死生物。有一部分殭屍在死後保留了釋放低級魔法的能力,也就是屍巫,但只有具備了高等智慧的屍巫才有資格被稱之為巫妖。還有些則是亡靈法師為了追求永生,使用亡靈魔法直接將自己轉化成為巫妖,阿美西亞位面中這類巫妖通常都藏在隱蔽的處所中鑽研魔法,而亡靈地獄里它們卻不必躲藏,堂而皇之地行走在外。
如果說生靈世界是人類佔據主導的世界,那麼亡靈世界佔據主導地位的就是巫妖,他們擁有完整的意識和極高的智力,並且是整個亡靈地獄唯一擁有完整傳承體系的物種。人類能在人類世界佔據主導地位,是因為數量,而巫妖靠的卻是智慧,他們的數量和滿地獄的骷髏殭屍相比,根本是微不足道。
巫妖當中也有等級之分,它們當中智慧最高的通常都是主動轉化成為不死生物的,這些巫妖大都數生前就是亡靈法師。另外的一些則是由亡靈法師煉製並召喚的,比如達科就經常被別人誤以為是巫妖。
當達科認出巫妖的時候,他再次愣住了。他從未見過巫妖,為什麼看到第一眼的時候就會認出來呢?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每次都會讓達科感到萬分焦急,就像身體內的蟲子一樣攪得他渾身不安,偏偏又沒有任何辦法。他明明找不到任何相應的記憶,卻有著相應的知識。
難道這是前世所遺留的嗎?達科猛然一驚,他忽然意識到這個可能並非無稽之談,身為不死生物的確有可能保留了前世的記憶片段。那麼,在前世當中,我又是誰?這個問題不由自主地在達科內心中浮現出來,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就變得複雜糾結,讓他不由得一陣頭痛。
達科只好收回思緒,畢竟還有兩個巫妖在不遠處巡視。會施放魔法的巫妖顯然不是現在的達科能夠抗衡的,他小心翼翼地伏低了身體,並祈禱巫妖不會現他。只是巫妖的視力明顯不比他差,早在他現那兩個巫妖之前,對方也已經現了他。前面的一個巫妖緋紅的瞳孔正對著達科,直接開始吟誦咒語,只見它身周一陣陣晶瑩閃動。達科大驚失色,知道那是冰系魔法動的前兆,也匆忙準備起火球術來。
嘭!寒冰與火焰交織在一起出爆鳴聲響,但只持續了一瞬間,那一點火焰的光芒就被湮滅掉。繼而達科被一股冰冷而強大的彎月狀寒流席捲,在地上滾了幾個跟頭消去了寒流的沖勢,達科立即爬起來反身逃跑。
「剛剛那是火球術么?」剛出了冰系魔法的巫妖大感驚奇,「在這裡竟然有會搓火球的骷髏?」
「而且魔法抗性也不算太差,竟然沒能觸遲緩的效果。」另一個巫妖眼中的紅光閃爍,遠遠看著達科逃跑的背影,也不急著追擊,「大概是他身上裝備的原因,他的運氣也不錯呢。」
「哼,不過他還能一直運氣好下去嗎?」這個巫妖似乎對於自己沒能留住達科耿耿於懷,又準備起下一個魔法來,隨著咒語的吟誦,一彎冰晶構成的月牙形魔法在它身前浮現,那彎冰月隨即直直地飛出,向著達科追去。
本來它們只是看到達科后例行公事般地驅趕一下,因為低級不死生物智慧低下,誤闖入這塊領地也是常有的事情。但這隻看起來低級的骷髏卻搓出一個火球還擊,這讓兩個巫妖都是感興趣起來,已經決定把這骷髏抓來好好研究一番。
當達科覺自己背後冰元素的凝集時,就意識到不好,懾人的寒冷襲來,達科就地撲倒。那彎冰月擦過他的背脊和臉頰,自頭側劃過,又飛向遠處,最終在地面上渲染了一層晶瑩的冰漬,達科直到這時才知道滿地的冰漬是怎樣來的。
當魔法的氣息平息之後,那兩隻巫妖才緩慢地向著達科走來。
「他們的移動度很慢!」達科想到這點,立即就意識到自己唯一長於他們的能力在於度,就決定立即逃跑。但移動起來達科才現,自己全身的骨骼都被覆蓋了一層白霜,關節處也被冰晶填滿,移動度竟不及平常的一半。剛那個冰月雖未直接命中,卻觸了冰系魔法的遲緩效果,斷絕了達科逃跑的可能性。
達科將心一橫,不再逃避,將期望落在被強化過的骨骼上,如果這副骨架抗打擊能力足夠強,應該能夠支撐著自己與對面兩個巫妖對轟魔法吧。達科在心中快地默念著咒語,一個接一個火球轟向那兩個巫妖。
前面一個巫妖依然念誦著冰月術,並未因突如其來的火球而亂了陣腳。後面的巫妖雙手平直伸開,簡短的咒語過後,兩巫妖身上就多了一件由冰晶結成的晶瑩剔透的全身甲胄。
冰系三級魔法,冰甲術。
火球打在寒冰結成的護甲上,爆裂起陣陣火光,並濺射出片片碎冰。然而那正在施法的巫妖卻絲毫不受影響,又一彎冰月凝聚成形射向達科。這一次的冰月在距離達科極近的地方與他剛剛施放出的火球相撞,兩種性質迥異的魔法迸射出一片炫目光華,巨大的氣浪把達科掀翻在地,似乎徹底失去了戰鬥力。
巫妖緩緩走到達科進前,正準備看看這個奇怪的骷髏,達科忽然單手撐地從地上跳起,手中握著一把匕直刺巫妖前胸。
乒!匕刺進了寒冰護甲半分有餘,但刀尖距離巫妖的本體卻相距甚遠。這冰甲術的厚度竟然比這把匕的鋒刃還長。最後一擊用過,達科又重重摔在地上,他的全身大部分都被冰霜凍結,剛才的一躍已是極限。
「咦?還會裝死?奇怪的骷髏。」被刺的巫妖很驚奇,又施法了一個玄冰咒將達科徹底凍結。
逃命是所有生物面對危險,產生恐懼時的本能,但裝死卻是一種欺騙,能夠壓抑自身的恐懼去欺騙敵人,已經是非常高智慧的體現,巫妖據此徹底肯定了達科是擁有智慧的。
「把他帶回去吧,需要向巫妖王大人彙報一下。」另一個巫妖也覺了達科的特別。
達科被反轉雙臂,凍牢在身體上,在兩個巫妖的拖拽下,一點點向著白骨塔走去。當到了白骨塔之中,兩個巫妖對一個明顯更高等級的巫妖說明了情況,還沒等對方回答,卻聽到塔頂傳來一個聲音,「把那個會搓火球的骷髏帶上來吧。」
這三個巫妖聽到聲音后同時向著塔頂的方向施了法師禮,繼而就馬上帶著達科向上層走去。沿途達科看到了更多的巫妖,在這塔內的巫妖數量比外面的骷髏殭屍還要多,他瞬間就震驚了。同時他也越好奇,能夠將這麼多的巫妖聚集在麾下,那個巫妖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