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耀

  斯哥特城內已經早已沒有了任何活物,只剩下大量的不死生物填滿了整座城鎮,城中已經徹底淪為了不死生物樂園,形形色色的不死生物在四處遊盪,而且此時已經有一部分不死生物通過城門向著城外涌去。


  城外並沒有生靈吸引它們的攻擊,但無意義的遊盪和殘留下來的暴躁會讓他們逐漸擴散出去。這正是位面入侵的恐怖之處,即便是沒有領導和組織的大量異種生物侵襲,若是沒有及時進行清理,也會對整個位面環境造成長久和深遠的破壞。


  斯哥特城是光明教會一座重要的城鎮,而光明教會顯然不準備坐視不理,即便傳送陣被破壞,騎兵從鄰近城鎮趕到也不需要很久。斯哥特城的東西兩側,同時有煙塵出現,繼而響起了隆隆的馬蹄聲。僅僅從聲音上分辨,就知道這光明騎士隊伍的戰鬥力之強。而當一望無際的光明軍團抵達時,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馬。這一次是從瑞迪恩斯直接出兵,經由附近的兩座城鎮,一同趕到斯哥特匯合。光明騎士的隊伍當中不時有乳白色光芒閃過,那是神官在為己方人員提供祝福,而且看起來神官的數量並不少。


  零星分佈在城外的不死生物看到了生靈的氣息,立即吼叫著想要衝上去,但尚未等它們接近,騎士部隊已經率先一波箭矢向著空中吊射下來,那箭矢全部閃爍著魔法的光彩,顯然射出這些箭矢的都是魔弓手。吊射只能提高射程而無法保證精度,但在絕對數量的壓制下,精度已經無關緊要。一輪魔法箭密集地落下來,出一陣陣魔法的波動,幾乎每隻不死生物都被多支箭矢射中,在物理和魔法的雙重打擊下,身體直接被轟成了屍塊。


  但也並非沒有例外,一隻屍王拖著鐵鏈在城門附近吼叫著移動,身上還插著幾支箭矢。較高的等階和更強的防禦使它在第一輪遠程攻擊中沒有受到太大損傷,但很快第二輪攻勢就到了。只見十幾名騎士挺著長槍,以全向著屍王衝過來,屍王本身目標就大,而這些光明騎士的配合又十分默契,居中的七八支長槍同時插在屍王身上,閃爍著附魔光芒的槍頭狠狠插入了屍王堅韌的皮膚之中,並將其衝撞的連連後退。


  屍王狂吼著揮動鐵鏈,將正面的一個騎士連人帶馬掃成兩半,但它的反擊也到此為止了。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它撞在城牆上,並出現了短暫的眩暈,這是被騎士衝撞后可能會出現的特殊作用。雖然這幾個騎士都沒有屍王的等級高,但多人合力足以與其相匹敵。


  就在屍王眩暈的這短暫幾秒鐘時間內,後方的光明法師已經將一道道致命的光束射在了屍王身上。只有二級的極光束,當數量接近了三位數之後,威力也是相當恐怖。那屍王根本連吼叫都沒來得及,就被極光束射成了一堆爛肉,連帶著它身上那根鐵鏈的殘骸一起散在城牆角落。


  但這還沒有結束,城內依然有著大量的高級不死生物,僅僅屍王的數量就不下五十隻,更何況還有等階不比屍王低的亡靈騎士、縛魂和伏行夜影。這些不死生物都已經注意到了城外的動靜,開始瘋狂地向著城門處涌動,同時暴躁地將已經是廢墟的城鎮砸得更破爛。


  就在大群的不死生物即將湧出城門的時候,就見斯哥特城僅有的三個城門處,都出現了一位與光明教會的信徒裝束不同的魔法師。他們三人近乎同時地持咒施法,在城門處升起一道與城牆相同厚度的土牆來,竟是將城門徹底封死。在每一道城門內都有著大批不死生物的聚集,見到城門被封,他們立即狂暴起來,蜂擁上前不斷進行攻擊。但土系魔法不愧是防禦最強的魔法,無論不死生物如何攻擊,在那三位魔法師持續輸出魔力的情況下,土牆就是巍然不動。直到此時,光明教會的眾多騎士們才意識到,能夠以一己之力維持住如此厚重的土牆不被攻破,這三位恐怕也都不是無名小卒。


  事實上他們三人都是土系魔導師,光明教會之內是不可能一次性找出這麼多位土系魔導師的,他們是從魔法公會借來的人。像魔法公會這種中立的勢力,通常不會介入各大教會之間的紛爭,但亡靈地獄入侵這已經上升到了位面安全方面的問題,而且僅僅消滅不死生物也不屬於參與光暗兩大教會的戰爭。更何況,光明教會為了借人,也支付了一筆不小的費用。


  在全都是白色長袍和盔甲的光明軍團當中,這三位魔導師無疑是顯眼的,所有人都向他們投去敬仰的目光,強者本就是受人尊重的。然而,馬上又有一抹更加顯眼的色彩出現了,那是一團大紅色,它屬於一位面容莊嚴的老者。在教會當中,紅衣主教又被稱作樞機主教,是地位僅次於教皇的存在。而這位紅袍老者,正是光明教會三位樞機主教之一的勒夫樞機主教。


  勒夫來到城牆邊上,向著城頭遙遙地望了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接著就直接登上城牆。他的步伐看起來十分緩慢,但移動度卻又是非常迅捷,這種矛盾的視覺衝突讓人看到了有種難過的感覺。登上城牆之頂,看到城內的滿目瘡痍,勒夫不禁微微皺起眉。


  但勒夫也知道時間緊迫,並沒有耽誤時間,他直接拿出了一個人頭大小的光團,這團光始終如一地散著乳白色的柔和光芒。勒夫就這樣將這團光拿在手裡,並緩緩舉過頭頂,彷彿在托起一輪太陽。


  「凈化吧,骯髒的靈魂,你們不屬於這個位面,在光明的照耀之下,只有消亡一途。」在勒夫手中,那團光越來越亮,逐漸從柔和的乳白色化為咄咄逼人的金光。城外光明軍團的所有人都不得不低下頭,因為那光芒過於刺眼,已經無法直視。到最後,彷彿天地之間只剩下了那團光芒,而其餘的景物則全都變成了灰暗的背景。


  霎時間,暗色的背景忽然被一道厲芒撕破,厲芒擴散之後才看出,那竟是一道有如實質的強光。這強光照直接射在了斯哥特城內,它所經過的地方,無論是房屋、地面,還是不死生物,全都化作了點點灰燼向著上空消散。


  強光寂滅,只在光團和地面之間留下了一道流星劃過般的亮線,緩緩淡去。那處被強光照射過的地方,原有的一切都已化為烏有,只剩下一個深邃的不規則坑洞,呈放射狀鋪在城中,好似通向地獄的入口。


  同樣的強光,以令人應接不暇的度依次亮起,竟是接連不斷。一道道蘊含著巨大威力的強光,不斷照射在城內的每一寸土地上,像是雨滴一般綿綿不絕。無論建築材料多麼堅硬,也無論不死生物的等階有多高,全部都是無法抵擋住這強光的照射。不同等級的不死生物,在這全方位攻擊下的差別,充其量只是化灰飛散的度,快些或慢些的罷了。


  在這群不死生物當中,最強大的是一隻體型龐大的憎惡,它的等級高達八級,在亡靈地獄中也是一方小領主。憎惡在鑽出地獄之門時本是被夾斷了一半身體,但斯哥特城中的屍體數量足夠多,它很快就將體型恢復到了全盛時的大小。大量正在腐爛的殘肢斷骨,現在都被憎惡融合在自己的身上,由於其中有很多光暗兩教會武士的屍體,等到完全被同化吸收之後,這具身體的強度甚至還要過它原先的那具身體。


  一道強光照射在憎惡的身體上,它那肉山一樣的身體立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窟窿,但在對側那強光竟未能射穿,可見憎惡的防禦力之強。但被這強光射中,憎惡也十分痛苦,它身上的十幾張嘴同時出了震怒的吼聲。剩餘的肉團一陣洶湧地翻滾,那處傷口竟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地消失了。但仔細看去就會現,現在這隻憎惡的體型已經比剛剛小了一圈。


  接下來強光射出的頻率越來越高,憎惡依然在不停地怒吼,甚至想要衝向城牆上方的勒夫。但勒夫明顯也注意到了這隻憎惡,強光更為集中地向著它攢射而來。它眼看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小,必然是無法近勒夫的身了,怒吼聲更是憤怒,只不過這聲音也變小了很多,因為他身上的嘴巴有一大半都已經消失不見。


  勒夫手中的光團已經近乎沸騰,它不再是一縷縷地放射強光,而是將一整層光芒擴散出去。在這樣的強大攻勢之下,那隻憎惡終於徹底消失不見,只剩下吼叫聲還在城內回蕩。


  強光散盡頭,顯露出城內的情形,此時城牆依然還矗立著,但城牆內部卻變成了一道道沒有規律可循的深深溝壑。城內的泥土都已經是被晶化的晶格形態,卻連一點瓦礫和磚石的殘骸都找不到了,更不用提任何生命的痕迹。


  此時勒夫的臉色也變得蒼白下來,他將恢復原狀的光團收回,輕輕嘆出一口氣,開始向著城內念誦禱詞。城外的光明軍團士兵們看向勒夫的目光中都已經滿是驚佩,在他們看來毀滅一整座城鎮的魔法,至少也是禁咒級別的。歷來只有聖魔導師才能施法禁咒,而勒夫身為樞機主教就能夠做到,即便有著那個光團的輔助,也算是非常強大了。


  然而事實上,勒夫之所以臉色慘白,是為了全力控制光團的作用範圍,若是不加控制,城外的上萬光明騎士都會受到無差別攻擊。而那毀滅整座城鎮的威力,全都是他手中的光團輸出的。見過這光團的人極少,但若說出它的名字,在整個阿美西亞位面卻幾乎無人不知。這是一件神器,勒夫也只是為了清理斯哥特的不死生物才暫時保管使用。


  在阿美西亞位面僅有的七件神器中,唯一不以武器形態出現,卻具備著強大威力的,就是這一件。神器——聖耀。


  憎惡本是高達八階的魔鬼,在亡靈地獄中也算是一位小領主,攻擊防禦都不差,而恢復力更是強,這使得它極難對付。勒夫自忖,單打獨鬥的話,他也未必是這憎惡的對手。更遑論整整一城的不死生物,光明軍團在數量上也不佔絕對優勢,即便將整隻光明軍團全部填進去,也未必能清理乾淨。但現在,僅僅是一件神器就做到了,這就是只有神器才具備的威力。


  勒夫祈禱完畢,再次看了一眼滿城的瘡痍,聖耀的威力雖然巨大,但也只能夠消滅光城內的不死生物。跑出城去的那些,大部分被及時趕來的光明軍團消滅,但依然會有少部分沒有實體的幽靈和怨靈等不死生物逃掉,並在以後遺禍位面,那需要時間去慢慢清理。


  勒夫轉過身準備走下城牆,但他忽然眼角餘光看到一絲血跡,那是一處土壤的邊緣,上方像是一堆碎石,像是在強光的照射下瓦解的石彈。勒夫指著拿出地方說道,「去那裡查看一下,有沒有倖存者。」


  城門的土系防禦魔法退去,立刻有一隊待命的光明騎士沖入城內,向著勒夫所指的那處跑去。雖然地面不平整,但這隊騎士訓練有素,控制著戰馬在溝壑邊緣行進,度依然不慢。他們很快趕到了那處廢墟,五個人在外圍待命,另外五個人則去清理殘骸,相互之間分工明確。


  那堆碎石很快被翻開,為的騎士隊長看到下面的情形,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略有些失聲地喊道,「是奧斯卡!牧師快來救他!」


  勒夫也是愣了一下,從他的角度正好能夠看到被搬開的碎石,看來奧斯卡正是被壓在了投石機的石彈之下,又被倒塌的光明神殿埋在下面,大量的廢墟掩蓋才使他沒有被聖耀的光芒所凈化。


  奧斯卡很快被放在擔架上抬走,他成為了斯哥特城戰役中唯一的倖存者,他身邊土壤中那把斷成了兩截的光輝聖裁也被一起拿走,由於聖耀的照射,這把傳說級的武器也已經面目全非。沒有人知道,就在不久之前,這把劍中還封印著半個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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