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裡面的一間卻是擺放著一些樂器,一架三角鋼琴,架上有一把小提琴、長笛、簫、架子鼓等。
「這鋼琴是外婆留下來的,媽媽把它從林家老宅搬到這邊,祖上是音樂家,媽媽也想過讓我在這方面發展,不過我沒有那種持續的熱情……」
劉昭撫摸著琴身,看著它的線條,說:「這是奧地利貝森朵夫,1925年產,還不是普通品質的,一般人訂不到。宮裡有一架鋼琴是德皇當年送給索菲婭皇后的,1900年產,也是貝森朵夫製造的。這琴我猜是章娟女士留給你外婆的。」
朱璇說:「我不清楚,媽媽沒說過,不過她很珍愛。」
朱珂聽到從音樂室中傳出鋼琴聲,是他熟悉的一曲《亞洲的星空下》。輕快、純凈、浪漫、熱情,音符跳躍擁有羅曼蒂克的芬芳,遐想連篇,美好醉人。如果不要在高八度旋律上有些滯澀會更好。
唉呀,笨璇子,叫你天天只記得談戀愛,多久沒有摸過琴了?
卻聽一曲完畢后,音樂聲不久重新響起,朱林芳站著菜從廚房出來就聽到了。
同樣是一曲《亞洲的星空下》卻在一開始就不一般,每一個音符都像是活了一樣,流暢地連續在一起,帶著如童話般的浪漫、天真和熱情。在高八度旋律上還完美的呈現出樂曲的魅力。這是一場世紀的碰撞,他不但有技巧演奏《亞洲的星空下》,他還能奏出浪漫熱情。這是外婆留下的曲子,朱家姐弟從小就聽就學,但是朱璇沒有耐心苦練,手指的跨度和靈活性也相差一點,而朱珂年紀太小,不懂少年人的情思。
朱林芳不禁也迷住了,隨著音樂聲想起了母親,雖然他演奏出來和母親還是不同的,他更加熱情。
朱璇坐在他身旁,看看他的俊美如雕塑的側臉輪廓,偶爾投過來熱情陶醉的目光,還有他修長美好的指間跳動。
朱璇痴痴聽著,還小心地給他翻著曲譜,回以溫柔微笑。他們沉浸在音樂的世界,也是兩人的世界中。
一曲彈完,朱璇花痴地看著他,傻傻笑著,她對鋼琴彈得好的男人本來就沒有什麼抵抗力,當年薛晉不就是一個校園鋼琴王子嗎?
「要彈得這麼好,技巧要苦練吧……」
他抿著嘴笑,說:「有很好嗎?」
「比我好多了,我覺得很難練,結果什麼都沒學好。」
「可我樂器只有鋼琴還不錯,小時候若是跟皇祖母的時候,她總讓我練琴。」
「那你不想練,坐不住的時候怎麼辦?」
「大家都讓我練,可以培養耐心匠心,音樂也可以激發人的思維,我就練了。」
「很棒吶。」
他垂下鳳目凝望著她,佳人玉膚微紅,笑生雙靨,眉宇含情,目光流轉,讓他的心也隨之陶醉飛揚。
他嘴角不禁向上揚,問:「真的嗎?」
「真的!我靈魂跟著飄……」
他忍不住低下頭、側開挺直的鼻子,覆上他的唇,朱璇長睫微微顫抖,感受著他溫熱柔軟的碰觸。
她讓他親吻一會兒,卻羞澀地轉開了頭,說:「這是我家唉。」
「但你是我的。」
「誰是你的了……」
他張開雙臂把身邊的人擁進懷裡,朱璇感受到他雙手的力量和他身上清爽的味道,臉上露出了笑,額頭蹭了蹭他的瑣骨。
劉昭好聽的聲音在她頭頂傳來。
「你是我的人,誰也不能改變。咱們永遠在一塊兒,到變成老頭老太也粘粘乎乎,一起逛街,一起彈琴,一起畫畫,一起寫論文……」
「要不要看星星看月亮。」
「當然要啦。這樣粘著過一輩子,讓逸軒、士達他們眼紅一輩子去。」
「幹嘛非要讓他們眼紅?」還要秀恩愛?
劉昭撫著她的頭髮,笑道:「富貴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有媳婦相親相愛了不寒磣朋友,未免也有遺憾。」
「到那時,黃毛、錢多多、江風甚至陸程都會有媳婦了,你憑什麼寒磣他們?」
「那我媳婦更好嘛。」
「世上女人千千萬萬,比我出色的太多了,他們以後交到女朋友比我強多了。」
「那怎麼辦?要是他們交到比你更出色的女朋友,咱們就搞破壞,總要保住你是最好的。」
「你壞得斯拉斯拉滴,呵呵~~」
兩人擁著嘰嘰咯咯、說說笑笑、耳鬢斯磨,說的內容也沒邊沒際、沒節沒操。
他們也沒有發現中途有朱珂過來偷聽,也沒有發現朱孝誠過來拎著朱珂的耳朵走了。
一直到中午吃飯,朱家四口加上劉昭也是賓主盡歡,劉昭似乎也融入了這裡。而朱林芳經過和朱璇那次談話知道皇太子應該對她用情極深了,女兒也已經淪陷,她和丈夫深談后只有接受,以後朱璇真的一飛衝天,他們也做好低調為人、與人為善的準備。
而皇太子的才華教養也是有目共睹,朱林芳作為一個音樂家之後,今天聽了皇太子彈奏母親的生前留下的曲子,第一次彈就彈得那樣好,也不禁更生好感。
一個下午,朱璇卻沒有再和他粘乎,而是在房中打開了新買的筆記本,安靜地寫論文,時時查資料。
……
這日,明靜公主劉晗進宮請安,見過各位長輩后,皇后帶她在御花園賞花喝茶,令退左右後,問起公主家事。
劉晗在四周無外人時,在母親面前神色露出柔弱之態,說:「母后,女兒亦想為雲飛生下一兒半女,可是一直沒有懷上,又能如何?」
皇后道:「我聽王御醫說,他的師弟是精於婦科,很多不孕不育的患者最後都在他的幫助下懷上孩子了。晗兒,咱們請他給你看看吧。」
劉晗臉色微滯,說:「鍾御醫一直為我調養多年,也不用另找外頭的醫生看吧。」
「晗兒,我是為你好,這事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雲飛的心還是在我身上的,這樣就好了,孩子的事如果再過幾年還是沒有,我也會想辦法。」
「你能想什麼辦法?讓他外頭養人嗎?」
「不是……」
皇后擺了擺手,說:「楊家不會這麼忍下去的,皇室能壓住一時,但是不可能壓住一世。晗兒,在沒懷上孩子時,還是要多和婆婆相處,雖然你是公主,但這事兒和百姓平民家也沒有什麼區別。」
劉晗道:「我何嘗不想,但是一進楊家就是孩子孩子地逼我,我又沒法給他們變出來。雲飛多少有些耳根子軟,我們若是長時間在楊家住,日子也沒法過。我也不想和她們為難,客客氣氣的,該有的臉面我一分也不少她們。」
皇后搖頭嘆氣,忽問道:「楊家三房的女兒,與你交好嗎?」
劉晗鳳目流轉,微微疑惑,問道:「母后怎麼會問起這個?」
皇后說:「前段時間,因為她和昭兒一起參加五校電視辯論大賽,有些八卦消息見報。」皇后也不是兩耳不聞宮外事的,她自有親信女官會為她弄到外面的消息。
劉晗微微苦笑,說:「我去楊家時,她倒也極是與我親近,三嬸常為我和婆婆之間尷尬解圍。只不過……」
皇后問道:「只不過什麼?」
劉晗道:「不管是真好心也好,假好心也好,三嬸和婆婆在楊家明爭暗鬥卻是不假。婆婆心中對我有再多意見,我是公主,婆婆不敢罵我打我,我未生下孩子算是對不住她,再不能親近三嬸寒婆婆的心。大家族是非多也辯不清對錯,我卻也要記得親疏有別。況且,二弟是三房人,我沒生下孩子來,二弟就沒心思了嗎?」
皇后也知道楊家年輕一代又將面臨家主繼承人之爭。楊大少長房嫡孫,尚主,但年近三十,結婚七年,未有一子。楊二少是三房長子,父親自小受寵,母親出身顯赫,他也是自小受寵。
雍寧皇后聽了明靜公主「親疏有別」一句話,靈台更加清明起來。
雍寧皇後幾十年對內為丈夫為子女計算,對外母儀天下,她的腦子也自然清醒得很。
且不管楊鸞真摔假摔,但是她若有心攀上兒子,楊家三房未免心太大了,女兒想嫁給皇太子,兒子想奪楊家家主繼承之位,最直接的結果不就是讓明靜公主不好過嗎?
楊大少是明靜公主駙馬,就算無子,沒有大過錯或是能力大欠缺,在上流社會,楊二少要越過他十年內不太有可能。但是,如果楊鸞成為太子妃,那楊家大房和三房就是勢均力敵了。如果明靜公主一直未有孩子,等楊二少成婚有了孩子,那麼明靜公主夫妻處境就艱難了。
楊鸞可能心底也恨,自己七年來,一有機會就會討好明靜公主,但公主總是淡淡的,對她決不像親近之人,她不明原因。年紀小時,她不太明白正是因為帶給她一切的好強受寵的母親和哥哥並沒有放棄與大房爭高下——而明靜公主的格局至少是不會因為與婆婆間的微妙不快而去親近三房。明靜公主又不是柔弱無助的標準古代內宅婦人,在自己的一時喜惡和大局前她很清楚該有的立場。甚至她對婆婆不快歸不快,她婆婆社交需要時她總會給她撐場面,不會讓三嬸佔了上風。
後來,楊鸞被楊鶯點破心思加諷刺,她多少也有些明白明靜公主恐不是她和劉昭的橋樑,反而成了她的障礙。帝國那麼大,世家財閥、新興家族那麼多,皇家不可能一雙兒女就掛在楊家一棵樹上了。
「你可知,上次昭兒參加電視辯論大賽第一場時的情景?」
劉晗淡淡一笑,問道:「弟弟怎麼說?」
雍寧皇后搖了搖頭,說:「我還沒問過他。」
劉晗摘了一支桃花輕嗅,淡淡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室宜家。弟弟也二十歲了,不知有沒有心上人。」
桃花綻蕊,粉嫩燦爛,這樣熱鬧熱嬌媚鮮妍的花正像人在少年時,劉晗不禁想到,她遇上那人卻也是在少年時,花開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