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蔣月微轉過頭，看著穿了一條黑色裙子，外穿著棕色風衣的美麗女子。


  蔣月微閃過一絲尷尬，又有絲嫉妒，不過更多的是不解。


  「李小姐，好久不見。」


  蔣月微滿腹的疑惑跟著李郁芳進了外面的大門，進入屋子時，李郁芳讓她隨意坐，自己去給她煮咖啡。


  看著一切布置仿如昨日，但是已經有些女人生活的痕迹，她滿腹的疑惑。


  蔣芙，字月微。字由本名引伸而出，取自於「芙蓉露冷月微微，小陪風清鴻雁飛」。不過能把字取自於秦淮八艷之一馬湘蘭的詩的，自然也不是她的親生父母。——是她的養父方教授取的。


  在12歲時蔣芙已經受過很好的教育了，這些多虧了方教授，直到那一天，方教授帶她到了一所龐大奢華的府邸，告訴她資助她的另有其人，她要一輩子忠於她的恩人。


  她見到了威儀深沉的恩人，還有那個容顏不染纖塵似的少年，可偏偏一笑，俊美得帶著一絲惑人的尊貴風流。


  12歲的女生多少有些情竇初開，難免臉紅心跳，恩人說他會給她一切最好的，會救治她的母親，但是她要聽話，她就會得到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她成了方教授的養女，而當年還在世的方太太是一所極有名的貴族中學的教師，少年那時正在那上學，方太太是學藝術的，她最心愛的學生也出身普通，是個美麗的姐姐，就是李郁芳。


  李郁芳來過方教授家，自然認識了蔣芙，後來李郁芳勾引了劉暄的事讓方教授大為惱火，天天在家時會罵方太太，方太太卻惜才維護自己的學生。


  蔣芙那時是很受震動的，那個哥哥不是什麼人都配得上的，當年還是小孩子的她看到李郁芳最後和劉暄分手，她心裡卻是莫名的開心的。


  後來，她才知道李郁芳配不上，其實她更配不上。她，就像她的字——取自秦淮八艷的詩，她不過是一個被培養得才貌具佳的工具。


  一陣濃郁的咖啡香味傳來，李郁芳已經煮了好端上來了，笑著說：「真的，有很久沒見了，上次見還是在老師的葬禮上。之前幾年都在國外，也見不著。小芙有20歲吧？」


  蔣芙道：「是，義母去逝也六年了。不過，如果她能看到你現在的成功就好了。這說明當年她的眼光沒錯，她在九泉之下也會瞑目。」


  方太太是得了癌症去逝的，一直惡化治療無效，多增痛苦，而當時她和方教授的感情也修補不了，她自殺而亡。


  李郁芳想起老師不由心酸，而且想起老師也不免想到少年的初戀時候。


  蔣芙卻環顧四周，問道：「你住在這裡嗎？」


  「對。」


  「你怎麼會住在這裡？」


  李郁芳道：「我偷偷買下的，我發現有地房中介帶人來看房才知道子明要將這裡賣了。而我想換個房子，就買了。」


  蔣芙一時反應不過來，沉默了好一會兒，看著她沒進一步說，忍不住問：「子明哥為什麼要賣？那他現在住哪？」


  李郁芳一頓，目光柔和地看著她，忽然輕輕一笑：「恭親王世子的家自然是恭親王府，東郊的一片名流貴族的府邸區域那裡。不過，子明走了，你不知道嗎？」


  「走？去哪裡？」


  「去了南洋那邊。」


  蔣芙是記者，自然知道南洋那邊有亂子，和本土的安寧繁榮是不一樣的。


  「怎麼會去那裡，多危險，以他身份為什麼去那裡？那……那他那個女友呢？」蔣芙想起當時與朱璇的一面之緣，那一次傷得失了魂。


  蔣芙很關注劉暄的感情世界，當年他和李郁芳分手的情況是他選擇放棄，她也知道。可是那一次，他的一切表現都證明了其實他是很喜歡那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女孩子的。


  「你還知道這個……分手了，所以去那邊做屬於他的事吧。」


  「她和你一樣嗎？」蔣芙脫口出，也沒想過這話問得冒昧，是一樣被他無奈放棄。


  李郁芳微微意外，怔了一會兒，卻輕輕自嘲了一聲笑，說：「我哪能和她比？在子明心裡早沒有我了，我買他的房子也好，等他也好，我只是做我李郁芳想做的事。」


  蔣芙卻也不能從這話中讀出精確的答案，喝著咖啡在想：她也許不該駐帝都的，也許她可以試著當南洋隨軍記者，就是不知道上頭有沒有渠道。


  ……


  「不是讓你今天別來找我嗎？」手被他牽著，她有微噘著嘴，扭開頭，眼角卻有幾分神采飛揚。


  「那我想你呀，要不，我去你家陪你寫論文。」頂著一頭黃毛、帶著一幅大墨鏡的劉昭低頭對她說。


  「你不怕？」


  「我怕什麼？叔叔阿姨還能打我不成？」


  朱璇嘴角微微揚起，卻低聲說：「你就這樣空手去？」


  劉昭一把拉過她往車跑，興奮地叫著：「趕快去買禮物！」


  ……


  在玄武區最大的百貨商場大樓里，劉昭也好奇地左顧右盼。朱璇上一次就發現對於逛街他是個好奇寶寶了，於是會和他說一些在商場購物的趣事。比如哪些東西可以講價，哪些東西不可以，還有一些砍價技巧。


  劉昭環顧四周，看到路標指示，就要往左邊走，然後到了一個珠寶店，打量著玻璃櫃中的一件件翡翠。


  服務員熱情的招待，還取出劉昭看上的鐲子，劉昭拿著左右打量，有些嫌棄地放下，問：「有沒有好一點的？」


  「這就是最好的翡翠鐲子了，要3萬9呢。」


  劉昭抿了抿嘴，說：「鸚鵡綠，色澤也很均勻，但是濃度不是最佳的，沒有到70%，3萬9虛高了吧？2萬賣不賣？」


  店長聽了，不禁皺了皺眉，過來說：「小朋友不懂，不買就算了，穎兒，你去招呼別的客人吧。」


  劉昭還要和店長理論，朱璇連忙拉起他就走，說：「知道你眼光高，但是也不用這麼狠吧？」


  「東西確實是一般，不過價格我亂說的，我不清楚民間市場行價。」


  「那你還……」


  「是你說的，砍價第一刀，心要狠，要裝……」


  「珠寶不能這麼狠的，哎呀算了，我媽也不愛戴首飾……」


  「我不是想給阿姨買，我是買給你先玩玩。」


  「我也不愛戴首飾，礙事。」


  「那你喜歡什麼？」


  ……


  「這是給叔叔的，這是給阿姨的，還有這是給小弟的……」俊美的年輕男子把各種禮物分別送到三人面前。


  朱孝誠收到的是一支名牌鋼筆，朱林芳收到的是女人養顏補口燕窩，朱珂是一個金甲戰士的模型。


  還是朱孝誠開口：「來玩也不用這麼客氣。」


  劉昭風儀完美地坐著，眸光卻有絲常人難以察覺的羞澀。「今天我是私下先來拜訪，有些倉促，失禮了。」


  「你來玩，我們也歡迎。時候也不早了，我該做飯去了，他爸，你過來幫我，阿璇他帶著殿下隨意逛逛。」


  ……


  朱家現在的面積還是不小的，特別是朱剛一家另住后。朱璇先帶他到院子里轉了轉，又到兩間連通的屋子。這以前是她親爺爺奶奶居住的地方，去逝后第二年改造了。


  一間是書畫室，牆上還掛著一些朱家四口的作品，比如朱孝誠的書法大字、朱林芳的花鳥國畫、朱珂小時候的水彩畫、朱璇以前給父母畫的素描。


  劉昭看著一幅「天道籌勤」的大字，道：「叔叔的字有火候呀，比我強多了。」


  朱璇笑道：「練出來的，爸爸從小練的，為了當老師，不過最後變成愛好。我太爺爺就是一個普通農民，那時家裡很窮，就我大爺爺和爺爺兩個兒子。大爺爺為了家裡初中都沒畢業給人打工，後來又去當了兵，爺爺卻念到中專畢業。爺爺來帝都前在家鄉當上小學教師，不過他跟著大爺爺定居帝都后，在帝都各個小學都不要他。他只好去工廠打工，後來成為一個技術工人，不過，爺爺的理想還是當老師。我爸爸繼承他的理想，後來考上了師範名校——帝都師範大學。再過一年，我媽媽也入學，我媽媽是校花呀……」


  朱璇嘰哩呱啦講一些她父母年輕時的趣事，劉昭也聽得津津有味，不過他卻去看著朱璇以前的一些畫。


  「這是什麼？」劉昭滿頭黑線的指著一張美男圖，兩個古裝美男衣衫大開，露出性感的胸膛，眼神迷離地依偎在桃花樹下。朱璇筆技自然是不如張、孫二人，不能掌握各種人物的姿態，畫不出各種情況的生動來。但也有自己的風格，這幅唯美漫畫還是體現了她要表達的東西。


  「漫畫……」朱璇一看，歡快地說，「是不是感覺很美？我還有哦……」


  朱璇樂滋滋翻箱倒櫃，拿出以前的漫畫和男朋友分享，然後劉昭看到了各種美男圖，現代、古裝、神魔、仙侶都有，而男人風格也迥異。


  「為什麼都是男人？你畫那麼多男人幹嘛？」


  「*當然都是男人呀。」朱璇指著她中學畫的那些畫，很有心得地說，「你看看，這個美男身上要是偎著個女人多煞風景？哪有女人配得上他。絕世雙驕，命中注定是要相愛的。」中學時認識張、孫二人，她們都愛畫畫，而從小有跟著父母學畫的朱璇有幾分水平，當時也跟著改畫漫畫。張嬌嬌開始創作少女漫，她靈光一閃，開始畫唯美*漫畫，不過她沒有耐心去畫出故事來。


  劉昭感覺三觀盡毀，他發現他好像並沒有自己認為的那麼了解她。見她眼眸亮晶晶地一張張看過去，又小心收藏好，劉昭腦子裡閃過很多念頭。


  「因為是女人你就嫉妒，是男人不用嫉妒，你還能多喜歡一個男人。朱璇，你這花心的沒有下限了！」


  朱璇沒有想到劉昭能揭露腐/女文化中這一個很關鍵的問題，腐/女們可以在腐的世界中盡情地喜歡美男子，不用看「矯情的女人」，不會嫉妒。腐女們可以在二維世界喜歡多個美男子，探知美好的男人的一切，一邊嚮往，一邊獵奇。


  朱璇其實沒有深/腐，但是中學時把從小的一點國畫、水彩畫功底轉向漫畫，她還就愛畫*。這一點當初朱家父母也教育過她，不過發現女兒根本沒有戀愛，後來為了高考也扔下了一時的狂熱，他們也沒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