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朱璇回去時,劉昭已經從床上起身了,穿著一套黑色的西裝配白色的歐氏宮廷襯衫顯得俊美無鑄、身形拔長,病中的虛弱得到很好的掩飾。
劉昭留他們在東宮吃午飯,吩咐侍從去廚房準備,才邀請了三人在午飯前去東宮主殿登高,主要是「朱姥姥一進榮國府」。
由於本朝皇帝基本沒有後宮,太/祖不主張後宮,所以只有幾個主要的宮殿:中央的乾元宮、南部為上陽宮、東部偏南為東宮、西部是文昌宮、北部為神武宮。另有索菲婭城堡(歐式)在文昌宮和乾元宮之間,宗廟在神武宮旁邊,國家祭天用的天壇於為正東。
皇宮的規制還是有些傳統的,皇帝居住乾元宮規模最恢弘,氣勢磅博。其除了是帝後起居之所的後殿,巍峨的前方正殿還是皇帝正式召見內閣軍政大臣的地方,另還有靠近後殿的北書房則是非正式召見大內閣軍政大臣的地方。
相對的太上皇居住的上陽宮要幽靜一些,其主殿雖比乾元宮小但是建得卻不矮。內裡布局非常精緻,充滿江南園林的秀麗和奇思,是個養老的好地方。
東宮規模次於乾元宮,其實是小一號的乾元宮,其五藏也俱全。現代立憲體制下不如古代的太子那樣有自己的一班「小朝廷」,但是太子在讀大學以前除了正常孩子的中小學課程,還有一幫兼職的老師教其經濟學、政治學、國學、禮樂等課程,也有自己的幾個伴讀,如黃逸、劉昂等。
其它的宮殿也各有其作用,如文昌宮是皇家圖書館、博物館一樣的地方;神武宮則是大武場,常作皇室貴族比較身手的地方,後方還有個不小的馬場;索菲婭城堡是索菲婭皇后嫁給太/祖后修建的,後幾代的帝后通常不會住那邊,現在多用於舉辦西式的舞會或宴會用。
登上東宮大殿建築頂層,登高而望,這些布局都能看得見輪廓,朱璇聽著劉昭給她介紹,一切盡收眼底,胸中不禁也頓生豪情。
朱璇也不禁感慨世界之奇,暗嘆:難怪古人人人都想當皇帝,至少全世界,除了皇帝,沒有人有機會有能力住在這樣的地方。
就算當初太/祖功蓋千秋,當初他若不是當上皇帝,他也不能住這樣的地方。她不禁懷疑起太/祖來,當初他沒有共/和是歷史條件不夠不想經歷太多的動蕩呢還是他自己也想稱帝?
在東宮逛了一會兒,午膳開宴了,由於劉昭身體原因廚房準備的都是些清淡食物,臨時來客留飯,廚房也沒有考慮別人的口味,這卻不詳述。
午餐后御醫又來給劉昭看診,說他可能起床來到處走動走動加上恰當的營養,身體恢復得更快。
於是,劉昭吃過中藥后,帶著三人乘六座宮廷大馬車去了北苑,屬於神武宮的花園。北苑是皇宮中最大的園林,景觀和花奔最為豐富,又毗鄰跑馬場,是劉昭小時候最愛玩的地方。
一路景觀巧奪天工,雖是冬天,通往北苑的路上的花園花壇亭台樓閣之間仍有各種名貴的山茶、耐寒品種的菊花綻放。
「你看你看,那路邊樹上的小黃花開得真好看!」
坐在旁邊的劉昭看去,解說道:「那是蠟梅。這整個皇宮有很多品種的蠟梅,我皇祖父獨愛梅,所以只要是能種的品種都種上了。」
右後座的錢進道:「居然還有把蠟梅叫做小黃花的。在你眼裡是不是花只按顏色和大小區分就可以了?」
「滾。」朱璇一邊說著,一邊拿著向劉昭借的相機拍攝,卻發現這是個高級貨,最昂貴的單反相機,與她在「前世」見過的日本產的又不一樣,而且操作起來與她那個傻瓜dv根本不是一回事。
「怎麼糊了呢……」她把一個個按鍵試過去,想刪除掉,老半天都不行。
劉昭微微一笑,道:「我來吧。」劉昭拿過熟練地操作,接著對著外馬車窗外連續拍了幾張相片給她。
朱璇一頭的黑線汗,白了他一眼,喃喃:「誰要你展示技術了?你拍得再漂亮,那和我買來的風景明信片有什麼不一樣?」
「我給你拍的和明信片一樣?」劉昭簡直服了,他堂堂皇太子的攝影作品就等於明信片?
「我是要自己拍來給我親人朋友看的,代表我到此一游,你拍的有什麼用?」
「我想,我拍的一比你好,二比你值錢吧?」劉昭感覺好笑,見她嘟嘟的嘴唇微微掘起,又覺可愛得緊,不由微微靠近,柔聲笑道:「要不你求我,我教你。」
黃逸在後邊看著一切,從來沒見劉昭這麼說話受刺激而咳了一聲,說:「這樣打情罵俏的,還有人呢,要不我們迴避一下?」他們本來是時候就要迴避的。
朱璇叫道:「誰打情罵俏了,你國文不及格吧?他又不是我男朋友。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抽你。」本寶寶可是很守規矩婦道的,可是對男朋友很忠誠的。
朱璇發現劉昭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不禁道:「你看我幹嘛?你看黃毛胡說什麼了。」
劉昭臉色肅然,說:「你怕什麼?」
「什麼?」
劉昭俊眉微蹙,目光微冷,說:「他說的那些,你怕什麼?」
朱璇答:「你是皇太子呀,怎麼能開這種玩笑?」
劉昭道:「我不怕,你卻怕了,膽小鬼。」
朱璇道:「大哥,膽小很正常好嗎?這類玩笑也好、謠言也好,自古以來都是女人吃虧。男人有謠言叫瀟洒倜儻、風流不羈,女人叫淫/盪下賤、攀龍附鳳。要是你曾提及的未來的美貌與智慧、才華與溫柔集一身的配得上你的太子妃娘娘一誤會,將來要理直氣壯正氣凜然地虐死我這樣『賤女人』,我百口莫辯呀。」
劉昭不禁握拳在嘴邊咳了咳,心生惱恨,只覺自己一腔痴情錯付給這麼一個沒心沒肺的女人身上著實冤屈。她能記得他當初的玩笑話,卻不能感受到他的無奈和情意,對他也沒有生出一絲情意。連她所認為的玩笑,她第一時間想的是「明哲保身」而不是「動心」。
他還想帶這種沒心沒肺的丫頭在宮裡遊玩,還想找機會帶她向父皇母后表明心跡。
這種丫頭,他值得嗎?
劉昭壓下心中的澀然和無奈,問道:「你覺得我會娶你所說的那樣一個女人?」
「我不知道你會娶什麼樣的女人。但是有兩點是確定的:一、妻子對待這樣的事十之七八很小心眼。二、真有謠言誤會,你將來定然沒有來幫我一個外人的道理。」
劉昭只怕一個控制不住會把她掐死,怎麼上次他沒有思考清楚時否定喜歡她的話她就當金科玉律了,而不會用心去感覺。
「你下車!」
「什麼?」
「滾下車。」
「……」
「好,你不下,我下。」說著劉昭就下了馬車,徑自邁步而去。
錢進和黃逸本來就是陪太子讀書打算關鍵時刻就不當燈泡的,但是男女主角總是沒有進入狀態,只好跟著,他們就像是介紹相親的媒人似的。
看著三人都下了車,朱璇只好跟下車,而錢黃二人對視一眼,識趣地要迴避。
可是沒眼色的朱璇上前來跟黃逸說:「都怪你,太子爺發脾氣了!」
黃逸氣笑了:「怪我?這怪我嗎?」
「不是你嘴賤,他能生氣嗎?」
「好像他是生你的氣吧?」
「怎麼可能是我?明明是你!」朱璇想想他向來脾氣古怪,病了那麼久抑鬱發作也有可能,但過後就沒事了,便說,「要不咱們反正已經看過他了,還是出宮吧。」
黃、錢二人嘴巴張成o形,他們能理解劉昭那種憤恨和委屈了,感情這種事,半分也勉強不得。劉昭就算要表白,意中人也總要在一定的狀態吧,意中人也許對自己有好感甚至喜歡著自己,或者給男人點鼓勵的眼神或暗示,男人才主動表白。
黃逸深呼吸一口氣,說:「你快跟上去,好好跟他道歉,不然他一氣病加重了,害皇太子重病你的罪就大了。」
朱璇暗罵一聲「靠」,說:「怎麼就成了我害皇太子重病了?這麼大的帽子上綱/上線的,我冤……」
……
朱璇見劉昭遠走,在黃、錢二人一再使眼色下,推著催促之下,暗道:冤就冤吧,咱認了。
於是,她加快腳步趕上去,黃、錢二人鬆了口氣,相約先出宮去了。朱璇要是知道,她肯定想掐死這兩隻。
別看劉昭是個病號,他走起路來,腿長腳快的,朱璇一時追不上,遠遠追著,一直進了神武宮,路上的美景也來不及看了。
神武宮不是皇室成員的起居宮殿,日常只有宮人打掃,為了節儉,只要皇室成員不過來這邊,禁衛軍也沒有,因為外頭的各宮門已經把守嚴密了,這種不住人的地方自然就能免則免了。
朱璇到的時候,反正是沒見一個人,走進宮殿外大門,直面的是古樸肅剎的正殿,但見殿大門緊閉,朱璇心想看著劉昭進來,殿門緊閉是向園子里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