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第161章 還記得嗎?
易玄之原本是想趕在天黑之前再出宮一趟,將溫明珠他們捎出宮去。去準備車馬的時候,正好逢著沈同芳要出宮會友,便乾脆將溫明珠與初一安排進沈同芳的隨行隊伍。反正只要溫明珠出了宮,就有護衛隊的人在外面接應了。至於他在不在,都沒什麼區別。
主要是他們現在住在宮裡,每次出宮,是要差人去內務府領牌子的。作為一個使臣,每天有事沒事就往外跑,也不太好。
但是,他沒有料到的是,沈同芳一行人,還沒到宮門口,就被攔了下來。
沈同芳坐在轎中閉目養神,感覺到轎子停了下來,便掀了帘子,問轎前隨行的侍衛:「怎麼了?」
侍衛小跑著過去詢問了一下,很快就跑了回來,回稟道:「大人,據說宮裡進刺客了。皇上剛剛下了聖諭,各宮高度戒備,宮門立即關閉,任何人不得進出。」
「啊,有刺客啊?」沈同芳是飽讀詩書的大學士,對於「有刺客」這種暴力事件,有些「有多遠就躲多遠」的畏懼心理。而且年紀大了,也沒什麼抗爭精神。一聽說不得進出,便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回去吧。」反正今日所約的這位大人,也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朋友。改天再約便是。
跟在轎后的溫明珠就有些傻眼,忍不住回眸看了身旁的初一一眼。
初一探頭看了看前方守備森嚴的宮門,朝溫明珠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以現在這種情況,無法出去。只能先回永慶宮,再作打算。
永慶宮中,易玄之剛與陸浸秋說完話,回頭就看到沈同芳一行人回來了。驚異地與人群中的溫明珠對望了一眼,上前問道:「大學士怎麼回來了,是忘帶東西了么?」
沈同芳便將宮裡遭遇刺客,現在各大宮門嚴密警戒的事情說了。末了嘆了口氣,說道:「多事之秋啊!」
等沈同芳回屋后,溫明珠便跟著易玄之回了房。易玄之合上門,有些憂慮地問道:「這感覺有些不妙啊!這天都還沒有全黑呢,有什麼蠢貨刺客會選在這個時候前來行刺?八成是借口,目的就是為了封鎖宮門……會不會是沖著公主來的?」
溫明珠輕蹙著眉,沒有說話。
易玄之回眸瞧了瞧她,試探著問道:「蕭舜,變卦了?」
「不會。」溫明珠肯定地回答。如果他真的想變卦,剛才她拉他說話的時候,他的人就在外面,他完全可以直接叫人進來逮她。既然那時他都沒有這樣做,那現在就更加不會這樣大費周章地要將她困在宮裡。
難道是北江王?
她記得蕭舜曾經說過,他綁架了她,要帶她回北江。這個消息,至少北江王應該知道了。只是,就算北江王知道蕭舜抓了她,之後又放過了她,但他也不一定知道她現在在宮裡吧?難道是哪裡走漏了風聲?
……不過,也有可能是他們想多了。縱然封鎖宮門是借口,但針對的,或許也並不是她。
蕭舜那邊也收到了皇宮全面戒備的消息,想到溫明珠或許還沒來得及出宮,隱約覺得其中有些不對的地方,便立即去了御書房找北江王蕭堯,問道:「父親,發生什麼事了,聽說有刺客?」
「對,有刺客。」蕭堯說著,從書案後站起身,將書房裡侍奉的宮女和內侍都一併摒退。等他們悉數退出去之後,他緩步來到蕭舜身前,看著他,緩聲說道:「舜兒,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的事情嗎?」
蕭舜心裡微微一沉,這麼說他就知道了,今日封鎖宮門之事,果然與溫明珠有關。只是不知蕭堯這邊的消息,確切到了何種程度。「不知父親說的是小時候的哪件事情?」
「我去陽山接你回來的時候。」蕭堯提醒道。
蕭舜點點頭,說道:「記得。」
那時,他在母親的住處養了半年的傷,不僅傷勢全好了,之前從娘胎裡帶出來的毒素,也全清了。但是他卻不肯出山,如何如何都不肯。
一個原因是,雖然他恢復成了一個普通的孩子,但是在他的心目中,回到江都,就等同於回到那個對他不友好的世界。那裡的人,都排斥他、厭惡他,不想看到他,想要他消失。只有在母親這裡,他才能得到寧靜與溫暖,不用接受別人異樣的眼光。
另外一個原因是,他從小都沒有母親。在他養傷的這段時間裡,她的悉心照料,使得他情不自禁地全在心裡將她當成了自己的母親。離開陽山,就等於讓他重新成為一個沒娘的孩子。所以,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意離開。
縱然後來被強行帶離了陽山,一路上也沒有停止哭鬧,而且還想盡一切辦法跳車,想要逃回去。在不停的跳車過程中,小小的身體傷痕纍纍。父親便將他綁了起來,讓他不得動彈,然後他就開始絕食。不吃不喝地餓了五天,直到意識都開始模糊了,父親終於答應他,掉轉車頭,送他回去。
但是,他是父親唯一的兒子,不可能一直留在山裡。而父親又是朝中重臣,不可能放下京中的一切,長留這裡。所以,在陽山逗留了半個月之後,父親就找母親談了,希望她隨他們回京。具體是怎麼談的,他並不知曉。他只知道,她隨他們回京,並成為他的母親,條件是,他們幫她完成心愿。
蕭堯再次問了遍:「現在還記得嗎?」
「記得。」蕭舜還是如此回答。
「那你母親想要找的人,就近在咫尺,你為什麼不抓她起來,交給你的母親處置?放了一次不算,還要放第二次?!」蕭堯緊盯著蕭舜,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絲神情。「還是說,你對她產生了感情。為了她,不惜背叛自己的誓言,違逆母親的心愿,打算就此放過她了?」
「沒有。」蕭舜極力保持著表面的冷靜。「明珠公主被救走,那是個意外,是我大意了。所以,我乾脆調整了計劃,先對付定王。」
蕭堯輕笑了一聲:「溫雲笙在明,定王在暗,舍近而求遠,誰教你的?」
「父親。」蕭舜認真地分析道。「溫雲笙在明,而且他身邊沒有幫手,很好對付。定王在暗,他身邊又有個詭計多端的謝絕。若是先對付了溫雲笙,必定打草驚蛇。到時候要再對付定王,就不好辦了。」
蕭堯點點頭:「說得有道理。那你的意思,就是現在要眼睜睜地看著溫明珠在宮裡來去自如?」
「她怎麼會在宮裡?」蕭舜詫異地說道。「父親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誤會。」蕭堯笑了起來。「若是我將她從這宮裡揪出來,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