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二章 山陵血案(上)
警衛進來報告:「劉副局長,孫棟盛隊長派人來了,給您帶來一封信。」
劉澤之、馮根生相識對看,都是一喜。
劉澤之拆閱后說道:「周局長沒事,只受了點輕傷,他暫時不回浦江縣。老馮,周局長吩咐要暫時保守秘密,僅限於你我知情。等彭寍韡使用完電台,你致電局本部彙報吧。而後聯繫鞏肅和,命他設法打聽一下羅淑雲的下落。」劉澤之心知周成斌應該是回了松江,繼續策反盧旅長。唉,為國效命,席不暇暖。
馮根生長出了一口氣:「太好了,周局長沒事,我算是又有了主心骨了。」
發完電報,彭寍韡回來說道:「澤之,你還回南京嗎?」
「就是因為暫時不回去了,所以多留了半天,安頓好了才回來的。你籌建的國統區離散家屬聯絡處,傳單即將發出,很快就會有人找上門來。」
同一時間,倪新命人招來了謝威,問道:「你的傷勢怎麼樣?」
「沒事,子彈擦傷。。」
「影佐將軍命令連夜趕回上海,你直接去南京吧。汪主席病逝,明日上午十點,南京政府迎靈團飛往日本,我徵得了影佐將軍的同意,由你代表淞滬地區的情報部門一同前往。」
謝威很意外:「我去?我一個中校,級別夠嗎?何況我連日語都不會。」
「從即刻起,你的軍銜升為上校,委任狀回來補辦。謝威,派你去日本最大的原因是周成斌殞命,我擔心你的安全。唉,軍統上海分局今非昔比了。」
謝威頗為感動,卻不善言辭,答道:「謝謝長官關懷,可也沒必要如此謹慎吧?周成斌死了,上海分局遭受重創,哪還有能力主動出擊?」
「唉,做特工這一行,只有不夠謹慎,哪有謹慎過度的?」
「是,屬下準備一下,立即趕往南京。」
「皇軍正在策劃湘西會戰,爭奪芷江空軍基地,也許可以奪回中國戰場的制空權,扭轉戰局。」
「但願如此吧,局長,您多保重,屬下告退。」
十號上午十點,馮根生來到劉澤之的辦公室兼宿舍:「劉副局長,局本部的回電到了,兩份電報,其中的一份切責上海分局,並命令您和周局長其中的一人親赴浙東,致歉,並慰問莫先生的家屬。您看看吧。另外一份我沒有權利破譯。」
劉澤之接過看罷,苦笑道:「好在山高皇帝遠,這要是在重慶,就進息烽集中營了。給局本部回電:屬下等定深刻反思,引以為戒。對了,你把老彭叫來,我有事對你們說。」
半個小時后,馮根生、彭寍韡來了,劉澤之說道:「局本部發來的另外一份電報是有關李士群之死的。兩份證據證明他死於日本人之手,一是瀋陽站送到軍統局本部的阿米巴病毒,尚未開箱使用;再就是東京情報組提供的日本本土大本營給影佐禎昭的命令的影印件。毛先生電報中說已派專人送往浦江縣。」
彭寍韡答道:「這是鐵證!可是澤之,你怎麼想起翻查李士群之死的真相來了?」
「當然是因為倪新。具體的等局本部派來的人到了,我會詳細告訴你。」
彭寍韡鄙夷的笑道:「澤之,我覺得你是白忙乎,倪新,哼!李士群之死,我不相信他不知情,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老彭,每個人都有裝鴕鳥的一面,選擇性的相信,我要做的就是徹底撕破遮住真相的那層面紗,讓他不得不面對。以我對倪新的了解,當鐵證擺在他面前,他也許不會動搖信仰,但是和影佐禎昭個人,絕沒有合作無間的可能了。」
「那是你的一廂情願,倪新,就是一個偽君子,真小人。」
馮根生連連點頭表示贊同,也道:「老彭說得對。再說局本部命令重啟『啄木鳥』計劃,沒必要再在倪新身上費這麼大的功夫。」
「除掉倪新,談何容易,別忘了我們已經沒有了內線——進來。」
電報員進來報告:「劉副局長,四號電台發來的電報。」
劉澤之看罷,說道:「崔峰說他得到情報:汪偽集團二十餘人與今日上午八點飛赴日本,意外的是謝威也在其中。」
馮根生很失望:「這麼多人去日本幹什麼?謝威?他不會不回來了吧?」
劉澤之答道:「這有什麼不明白的?去日本迎回汪逆的靈柩,估計最多十來天就會回來、謝威?他的級別不夠啊,難道是倪新擔心軍統鋤奸?」
馮根生恨聲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只要他還回來就好。劉副局長,您何時去浙東?我陪您一起去吧。」
「也好,上海分局副局長、軍官會主任,聯袂致歉、致哀,顯得更有誠意。後天去吧,明天是遲道厚的葬禮,我想送他一程。謝威去了日本?迎靈?這麼說汪逆的遺體要運回中國安葬?」劉澤之若有所思。
彭寍韡問道:「管他葬在什麼地方,這樣的人,必定下地獄。上午八點汪偽集團要員飛赴日本,三個小時后,我們就知道了,澤之,是不是……」
「你想問是不是還有卧底吧?沒有,不過機場有兩個外圍成員。」
馮根生說道:「軍統的外圍組織半年來發展的勢頭很好,可惜啊,這些成員位置都不高,也都不是職業特工,關鍵時候排不上用場。」
「我們會通過即將開始工作的國統區離散家屬聯絡處,發展一批心懷二至、地位很高的外圍成員。倪新曾說過:中國人,很少有在困境中堅持信仰的,卻從來不乏見風使舵的『聰明人』。」
馮根生反駁道:「胡扯!想當初日本人兵鋒所指,大半個中國淪陷,我們還不是拚死抗爭嗎?劉副局長,我說的是倪新那個漢奸,可不是說您……」
劉澤之笑笑,不再說話。
彭寍韡趕緊換了個話題:「澤之,遲道厚犧牲,周局長那裡缺人手吧?」
「有葛佳鵬、孫棟盛在,周局長沒有命令派人增援,說明暫時沒有這個必要。」
十一月二十一日,馮根生來找劉澤之:「劉副局長,這是昨天的《申報》,汪精衛後天下葬中山陵西邊的梅花山。哼!他也配安葬在孫總理身邊?」
劉澤之答道:「坐下說,老馮,你看看這份電報,李奕發來的,他派人提前去了梅花山。」
馮根生看罷,說道:「76號是現場警戒部門之一?劉副局長,您的意思是想破壞葬禮?還是想狙殺謝威?仰或是倪新?」
「都不是,敵人戒備森嚴,而葬禮,又與戰局有何關礙?不值當冒險。掘墓鞭屍,我想這一天不會太遠了。」
「不錯,汪偽集團傾巢而出,可狙殺謝威,也存在這個問題。既然他回了上海,有的是機會。」
「老馮,葬禮結束后,總還有些善後工作,這部分工作你覺得會由那個部門負責?」
「南京市警署,76號也有很大的可能參與。」
「不錯,你我沒有破壞葬禮的打算,日偽並不知情,在他們的思維中:軍統很有可能出手,破壞葬禮,藉此打日本人和汪偽南京政府的臉。」
馮根生點頭答道:「您說的不錯,日偽高(和諧)官雲集一堂,這種事情,寧可備而未用,也不能軍統出手了,他們卻沒有做好戒備。」
「最有可能採取行動的是軍統,說實話:在日戰區有能力採取行動,破壞葬禮的,也只有軍統才有這個實力。所以軍統最主要的對手76號不可能不參與戒備。而謝威,作為飛赴日本迎接靈柩的當事人之一,不會不參與葬禮的警衛以及善後工作。」
「我明白了,葬禮順利結束后,日偽各部門懸著的心就算是放下來了,那個時候,是他們戒備心最薄弱的時候。」
「是的,參加葬禮的方面大員紛紛離去,警衛力量也就不足為慮了。」
「我們可以在途中狙擊!」
「不,且不說謝威乘坐的汽車很可能有防彈功能,就算沒有,狙殺高速行駛的汽車上的目標,你有多大的把握?」
馮根生老老實實的答道:「只有兩成的把握命中目標,取其性命的概率更低。唉,要是老遲還在,就好了,老遲的遠程狙擊能力,在我見過的所有人裡面,僅次於周局長——劉副局長,能否請周局長出手?」
「周局長出手,成功的概率也不過四成,還得是在謝威乘坐的汽車沒有防彈功能的前提之下。」
「那怎麼辦?」
劉澤之冷笑道:「日本人不惜勞民傷財,隆重安葬汪逆,好像他們的江山還能延續百八十年,想藉此安漢奸們的心,我們不能讓他們得逞!」
「那不過是走夜路吹口哨——糊弄鬼,劉副局長,您是想——」
「對,我要在梅花山汪逆墳前擊殺謝威!他不要死心塌地當漢奸嗎?好啊,我們送他去九泉見他的主子!」
「好極了!我們就是要打日本人的臉!劉副局長,應該怎麼辦?您下命令吧。」
「從謝威飛赴日本迎靈的那一天,我就開始籌劃。命田成去找鞏肅和,收買了一名參與超度的道士,安插了兩個人,還為謝威準備了七八個花圈……聽明白了嗎?此項任務由你來完成,我把范大可派給你做助手。」
此言正中馮根生下懷,他答道:「我說田成怎麼一直沒有回來那,他和76號沒有見過面,是最合適的人選。您放心吧,不殺謝威,我就不回來見你!」
「謝威的性命沒這麼值錢,老馮,我等著你回來,一起去遲道厚的墳前告祭。」
「是,那個時候,還要遙祭張弛、蔡坤、喬文榮等人的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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