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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嫡謀妾產

  儘管趙四娘更想先看趙永孝他們,可梁記為她家做了這麼多,這個沾親帶故的夥計又這麼苦口婆心地勸說,她實在是抹不開臉拒絕。再加上,人家說的也挺有道理,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只是趙四娘心中不免腹誹道,梁研這回又是出錢又是出力,可以想見,所圖絕不在小。哼,九成九又是看上了她家的哪張方子,自個兒可得好好提防著些。


  不過轉念一想,若是能夠順利救出趙永孝和趙二郎,讓她出點血也是可以的。


  說話的工夫,就到了梁記。


  趙四娘懶得去看那個濫好人,就沒有隨趙三娘他們一起去探病,而是拉著江泠一起去找梁研。


  早已等候多時的梁研掃了一眼門口,又掃了一眼面生的江泠,見他是由趙四娘親自帶來的,也就沒有說什麼。當著江泠的面就把自己知道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


  關於趙二郎一案,因為之前已經聽王容詳細講過,有了心理準備的趙四娘還能心平氣和地聽著。可當她聽說趙永孝的罪名居然是「教唆殺人」時,忍不住忿忿不平道:「簡直是在扯淡!我四叔都已經分家出來了,把趙永年幹掉對他能什麼好處?他有必要冒著殺頭的危險去唆使趙二郎殺人嗎?」


  梁研答道:「誰讓前些日子趙二郎和趙永年吵架的時候你四叔他也在場呢?聽說他還幫著趙二郎罵了幾句趙永年,這不就成了現成的殺人動機啦!」


  怎麼辦?趙四娘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明明是趙永孝罵趙永年,要說懷恨在心恨到得去教唆殺人,那也該是挨罵的趙永年去殺罵人的趙永孝才對,這怎麼就成了趙永孝的殺人動機啦?


  趙四娘不由得勃然大怒道:「這就更加是在鬼扯了!」


  梁研似笑非笑道:「雖說你遠在府城,可前些日子你不是在附近的海邊買了不少地嗎?肯定和這位新任縣太爺多多少少打過些交道,怎麼還不清楚他的能為?我給你提個醒吧,他可是一直在用行動告訴咱們,到底什麼叫做『八字衙門朝南開,有理沒錢別進來』。但凡是他斷的案子。都是靠錢來『主持公道』。你四叔他們的案子還算是拿到了一些所謂的『真憑實據』,有些無錢無勢的窮人他直接就出簽抓人,用酷刑逼人招供,然後就憑那份所謂的口供定罪。」


  趙四娘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稍稍冷靜后,她尋思著,原本還想通過多番打探,找到一些能夠證明趙永孝他們無罪的證據,好還他們一個清白。因為她有理由相信他們是被冤枉的。還是被「至親」所誣陷。而但凡是誣陷,就一定會留下破綻,她覺得自己要做的就是找出那些破綻。可聽了梁研這番話,再回想起王容所言,以及近來自己的親身經歷,她終於清醒過來,不再對皮茂聲抱有一絲幻想。她深深覺得,有這樣一位老父母,就算找來鐵證也白搭。有那閑工夫,還不如早點出錢把人撈出來呢!


  「梁公子。你可知要讓皮知縣『主持公道』,一般得出多少銀子?」趙四娘就問道。


  「咱們清清白白做人,如何能花錢去疏通關係?不可,此舉萬萬不可!」梁研還沒來得及作答,就聽見趙三娘沖了進來,義正辭嚴道。


  趙三娘這個急性子,看了一眼她爹,發現確實沒有大礙,就拉著姜荷蓮子一陣風似的卷了過來。聽到趙四娘要去賄賂知縣,最近正義感爆棚的她立刻強烈表示反對。


  聽到自家二姐這樣半文半白地說話。趙四娘就知道她這是戲文看多了后入戲太深,以致戲里戲外已經分不清楚。怕是她還以為燕國的官場就和那些戲文里寫的那般,總會跳出個為民請命的青天大老爺,讓所有含冤莫白的百姓得以沉冤得雪。


  天啊!趙四娘簡直不敢相信。在市井裡做了這麼長生意的自家二姐居然還會這麼天真,也真是夠可以的啦!

  「梁公子,麻煩你給我二姐講講咱這位縣尊大人平日里都是怎麼辦的案!」趙四娘覺得,光憑自己所言可能還不足讓入戲太深的趙三娘清醒過來,最好還是靠外人來現身說法,這樣才更具有說服力。


  趙四娘想的倒是挺好。只可惜人家梁研不配合,居然遲遲沒有開口。趙四娘又喊了他兩聲,直到稱呼變為「梁老闆」,愣神許久的梁研才回過神來,接著就舉了幾例皮茂聲辦過的真實案例。


  「……我再說一則前兩天剛判下來的案子。咱靜海有一家很出名的木器店,字型大小叫做『升泰』。說起來你家……」梁研見趙四娘一個勁兒朝他使眼色,使到眼角都快抽筋了,心念一動,便識趣地不再提及升泰和她家之間淵源,直接話入正題道:「這家升泰木器店的東家名叫詹升泰,快五十了就只有一個閨女。為了得個兒子,他不顧詹太太的反對,去年納了一房小妾回來。那小妾的肚皮倒也爭氣,今年年初的時候就給詹升泰生了個兒子。這下詹升泰可高興壞了,開始拚命抬舉那小妾,把她寵得不知天高地厚,膽子肥到都能和正室詹太太叫板,弄得詹家後院里一片烏煙瘴氣。


  「要是詹升泰一直都在還好,由他居中調停後院里再亂也有個度。偏偏今年夏天的時候,詹升泰突發急症死了,死前連句遺言都沒來得及交代,這下子詹家就徹底亂了。為了爭奪遺產,詹太太和那小妾也不怕四鄰笑話,開始公然掐起架來。後來詹太太經人提醒,從詹升泰的遺物里翻出那小妾的賣身契,就要把那不省心的小妾給提腳賣了。誰知還沒等到第二天人牙子過來,那小妾就在當天晚上放了一把火,把詹家的大宅給燒了,還乘亂捲走了好些金銀細軟。


  「這下詹家人能饒過那小妾?當然是開始四處找人。找了好幾個月,終於在那小妾的老家把她給逮住,還從她家裡抄出詹家的錢財。那小妾的爹娘見詹家不光要帶走閨女,還要把好不容易才得來的真金白銀給奪走,如何肯依?就一紙狀書把詹太太給告上了公堂。據那小妾說,詹升泰生前有說過會把所有的家財都留給他唯一的兒子,如今詹太太卻霸住那些家財不放。分明就是『嫡謀妾產』。


  「其實,甭管那小妾是怎麼說的,就沖她做出的那些勾當,知縣完全可以不接狀紙。可這位新任的皮知縣不僅接了。還在人證物證俱不齊全的情況下,僅憑小妾的一面之詞,就判了她贏。輸了官司的詹太太被迫交出所有財產,和詹姑娘一起被凈身趕出家門,而那小妾則帶著她爹娘大搖大擺地住進了詹府。那小妾成了升泰的東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把升泰名下的幾間鋪面改在了皮知縣夫人的名下。這事兒雖然做得機密,可靜海就這麼大,商戶之間有個風吹草動就立刻傳遍了,咱們心裡都門兒清。」


  趙三娘聞言,咬牙切齒道:「膽敢如此胡亂斷案!這個皮茂聲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了?四娘,咱們回府城吧!去府衙告狀!聽說府台大人是個大清官,他肯定會為四叔他們伸冤,將殺了二叔的真兇,還有這個貪贓枉法的皮茂聲繩之以法的!」


  喲,你見過府台嗎?你跟他很熟嗎?聽說?聽說的東西能作準嗎?真能作準的話。你肯定也聽說過「破家的知縣,滅門的知府」吧?這要真按你說的辦,那咱就既是民告官,又是越級上告,就算府台他真是包龍圖再世,咱也絕對吃不了好果子!其實二姐,你是好日子過多了,活膩味了,想找死呢!


  儘管趙四娘肚子里翻滾著一肚子罵人的話,可素來欺軟怕硬的她面對來勢洶洶的趙三娘立刻就慫了。連一個髒字兒都沒敢往外蹦。


  還是姜荷蓮子適時地開口道:「三娘,就算府台大人肯伸張正義,無罪釋放四叔他們。可你也想想看,要把縣衙的案子移送到府衙去。這在短時間內絕對辦不成。而四叔他們這才受了幾天刑,就快要撐不下去了。這會兒咱要是不從縣衙著手,而是改道去府衙告狀,我生怕咱還沒告完狀,他倆人就沒了。」


  趙三娘一聽,登時臉都白了。不過執拗的她還是固執己見道:「不是說縣衙要到正月二十以後才會正常辦事兒嗎?這些天四叔他們是不會受刑的。既然如此,咱們就利用這段時間去找證據好了。我相信,若是能夠找到如山鐵證,任憑那皮知縣再刁鑽,也得給我放人!」


  乖乖,我的二姐誒!你這自信是從哪裡來的?

  發現自家二姐竟然傻白甜到如斯境地,趙四娘只想仰天長嘯:戲曲誤人啊!


  儘管趙四娘還是沒敢吱聲,可她那眼睛瞪得和牛眼有的一比,讓人一看就能知道她強烈鄙視趙三娘的提議。


  不知為何,性烈如火的趙三娘看到自家小妹這副嘴臉居然沒有發火,輕咳了兩聲後繼續道:「不管怎麼說,咱都得試試看不是嗎?若是這條路真的行不通,咱再想其它法子好了。」說到這兒,她一臉凝重道:「皮知縣受賄那是他不對,可咱們行賄那就是咱不對了,不管理由是什麼,那都是不光彩的事情。不到萬不得已時,絕對不能選擇這條邪路。」


  趙四娘作為「真小人」一枚,在心裡冷哼一聲,很不厚道地想著:聽說咱爹塞錢給看守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他行事不夠光彩?聽說梁記出錢打點牢頭的時候,你怎麼一臉如釋重負?由此可見,儘管你嘴上沒說,可你心底肯定是贊成他們所為的。既然如此,又幹嘛在這兒大放厥詞,說什麼行賄不對?敢情你是覺得,買通看守、牢頭只要給點小意思,這點兒小錢談不上行賄;買通縣令就得出血本,這筆大錢才能稱得上行賄?這是什麼奇葩邏輯?無論錢多錢少,私下送錢都屬於行賄好不好!這送都送了,就別不敢認吶!如今靜海這地界形勢比人強,就得早早識相用些非常手段。既然皮茂聲愛財,那就該投其所好,這才是正確的救人姿勢好伐!


  依我看來,你那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要是牢里關著的不是趙永孝和趙二郎,而是你心心念念的嫡親姐姐趙二娘,你還能夠在這兒心平氣和地掰扯這些行賄受賄的大道理?估計你會恨不得變出金山銀山給皮茂聲送去吧?說到底,你還是沒把趙永孝他們的事兒當成自個兒的事兒來辦!

  不過,趙四娘想歸想,卻依然什麼都沒說。


  在場眾人中並不是每個人所想都如同趙四娘那般陰暗,但他們中絕大多數都很不看好趙三娘的提議。但是這會兒眾人出於各種理由都以趙四娘馬首是瞻,見她沒有出言反駁她的二姐,也就沒有站出來反對。


  趙三娘的提議雖然相當不靠譜,可既然默許了下來,就得好好執行才是。趙四娘想了想,認為要想找到有價值的線索,首先得搞清楚當時發生了些什麼。


  她便問道:「梁公子,不是說梁記派了個夥計回去打探消息嗎?那夥計回來了嗎?」


  梁研皺了皺眉,說道:「臘月十五齣的事兒,到如今都已經過了小半個月了。雖說當時半個鎮子的人都出來救火了,可時間實在是隔得有些長,大伙兒都不太記得那天晚上有什麼特別情況。所以說,派回去的夥計沒能打聽出個什麼來。即便我把那天晚上在梁記里值夜的夥計也叫了過來,仔細詢問了一遍,也沒問出個子丑寅卯來。」


  是呀,對於普通人來說,你問他前天的晚飯吃了些什麼,他回想一番多半能夠記得起來,問半個月前的,他就是絞盡腦汁都不太可能想的起來。因而,想要搜集到有價值的線索的話,最好要在第一時間趕赴現場,時隔半月再去,怕是不會有什麼結果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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