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主上駕崩了!
安帝一聽,面色倏然僵了下來,他恨恨地盯著皇后,從喉嚨中擠出幾句僵硬的話來,「你……你做了什麼?!」
皇后將葯碗隨手放在一旁的高几上,然後從坐榻上起身,在殿中緩緩踱著步,面上是似笑非笑捉摸不透的神情。
忽然,她走到窗檯旁,目光幽幽落在那裡置著的錯金螭獸香爐上。
裊裊輕煙正從香爐的小孔中升起,隱隱白霧繚繞。
安帝的目光順著望去,忽然想到什麼,臉色變得慘白,「你……你在這爐中加了什麼?」
皇后揭開香爐蓋,用小手指上套著的素銀滴珠鏤花藍寶護甲剜起一小塊香料,然後放在鼻端輕輕一嗅。
「凝神的沉水香。」她自言自語了一句,轉向安帝,「陛下最近經常頭痛吧?若是不燃這香,怕是很難入睡?!」
安帝恨恨地盯著皇后,眼中一片赤紅。
他不說話,皇后也不惱,接著往下說道,「我不過是命人在這香中,加了些更加助眠的迷香罷了。陛下現在是否覺得四肢無力?」
安帝心中一驚,暗暗動了動手指,卻發現果然如皇后所說的一般,綿軟無力,動彈不得。
他的臉色愈加蒼白起來,心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皇后撣了撣護甲中的香料,依舊不急不緩地走到了安帝跟前,微微彎下腰下,凝視著安帝赤紅充血的眼眸,「陛下似乎很生氣呢。」
「毒婦,你究竟要做什麼?!」安帝一陣氣悶,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皇后直起身子,眼中閃過一絲嫌惡,卻並不做什麼,只抱臂站在一旁,看戲般看著安帝的身子抖動得如同風中殘燭。
待安帝安靜下來,她才重新開口,「陛下這些日子在這深宮之中,定然很寂寞吧?」說著,幽幽的目光在殿中環顧一圈。
安帝不說話,大口喘著粗氣,眸中是恨極的神色。
「陛下想不想知道你那寶貝女兒去了哪裡?」皇后忽然又彎了腰,嘴角噙著令人厭惡的笑意,直勾勾地盯著安帝。
聽到公儀音的名字,安帝眼中眸色波動些許。
皇后輕呵一聲,聲音中帶著說不出的慵懶和嫵媚,「你那寶貝女兒,如今拋下你去了北魏呢!你沒想到吧,你千挑萬選出來的好駙馬,居然是北魏皇子。哈哈哈哈,真是諷刺。」
因著之前聽劉邴說了這話,安帝並不顯吃驚,陰沉的目光恨恨地落在手中的錦被之上。只是心中猛然一動,聽皇后這口氣,公儀音應該也同秦默一道去了北魏,如今秦默身份不同於往昔,去北魏反而比待在南齊更加安全。想到這裡,安帝不由舒了口氣,只面上依舊一片沉鬱。
見安帝不為所動,皇後生了幾分奇,很快又明白過來,嗤笑一聲,「是了,這宮裡頭的秘密是瞞不住的,想來你已經從哪個嚼舌根子的宮婢口中聽到這個消息了吧。」
她頓了一頓,見安帝還是不說話,語氣不由變得狠厲起來,「怎麼?是不是感到很心寒?器重的三皇子逼了宮,寵愛的重華棄你而逃,最後,還不是只剩你孤家寡人一個?」
「重華沒有棄朕而逃。」安帝陰沉著臉道。
在這緊要關頭,安帝的頭腦忽然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明起來。
他回想起公儀音派人偷偷傳進來的那封信。信上說,如果有一天,她做了什麼令人難以理解的事,請安帝一定要相信,自己所有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南齊和公儀氏。
當時他還不明白這句話的具體含義,現在想來,這分明是公儀音在隱晦地表明自己的心跡。也許,她那個時候便已經知道秦默的身份了,只是怕自己多想,所以才沒有在信中寫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對於公儀音瞞著他的這些事,安帝沒有絲毫的憤怒,反而多了一絲慶幸。
公儀音雖是女子,卻是巾幗不讓鬚眉。只要她從皇后和高瓊的手中成功逃了出去,就定然會有捲土重來的那一日。
聽到安帝這明顯帶著袒護的話語,皇后的面色猛地一垮,她上前兩步,惡狠狠的目光盯住安帝,眼中帶著濃烈的不甘,「為什麼?!為什麼你這麼信任她?!她背叛了你啊!她背叛了你!」
安帝冷嗤一聲,並不接話。
皇后卻像被安帝這樣的態度激怒了一般,忽然發起狂來,聲嘶力竭道,「憑什麼?!憑什麼都是你的女兒!你對重華和阿楚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
這麼多年了,不管她和阿楚如何努力,卻始終入不了他的眼!他的眼裡,永遠只有顧相宜那個死去的賤人和她留下的孽種!
她不甘心!
論相貌,論才情,論性格,她哪一點不如顧相宜?!當初他還是個一無所有的皇子之時,是她和她的母家義無反顧地支持了他,可到頭卻換來他的冷漠和無視!
安帝眉頭猛地一皺,頭一抬,冷厲的目光倏然射在皇後面上,「陸妙容,阿楚她到底是不是朕的孩子,你比朕更清楚!」
聽到安帝這話,皇后眼中猛地浮起一絲慌張的情緒。
他知道了?!他居然知道了?!
一定是公儀音那個小賤人告訴他的!
安帝冷冷地盯著皇后,看著她眼中那一瞬的驚慌失措,心底唯一的僥倖也被打得粉碎。
是的,在這之前,他並不確定公儀楚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只是方才忽然腦中念頭一閃,才說出那話,為的就是從皇后口中套出真相來。
沒想到……沒想到……
事情的真相竟果然如他所料想的那般!
一想到皇后給自己帶了綠帽子自己卻忽然不覺,安帝就氣得渾身發抖。
片刻的慌張過後,皇后很快恢復了冷靜。她嘲諷地勾了勾唇角,「原來你已經就知道了。不過我想,大概也早不到哪裡去吧。那麼……」她的聲音陡然變得冷厲起來,「在這之前,你待阿楚和重華緣何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
安帝強撐著坐直了身體,冷冷地覷著皇后,「你問我為何?大概……是血肉親情吧!昭華既然是你與他人的孽種,難道還期望我當寶貝一樣去疼愛么?!」
「你……!」皇后不期安帝會說出這般狠毒的話語來,語聲一滯,眼中迸射出道道怨恨的精光。
這個男人,他從來都是沒有心的!
皇后一顆心驟然冷成了寒冰,她看著安帝黑沉的臉色,看著他瞳孔中的厭惡,倏然間彷彿看到了自己在這深宮中荒廢的青春年華。
他的眼裡心底,從來就沒有過自己的存在。
自己早就該死心了不是么?
皇后自嘲地翹了翹唇角,忽然斂了眼中的怨毒之色,聲音輕柔,目色搖曳,「陛下可知道你那愛妃是怎麼死的?」
安帝心跳一滯。
皇后口中的愛妃,不會是別人,自然說的是顧貴嬪了。
想起顧貴嬪之死,想起公儀音同自己說的那些背後的黑幕,安帝心底一陣陣發涼。若是那時……若是那時就當機立斷,又何至於落到如今這個下場?
說到底,還是自己太過優柔寡斷了。
皇后的目光一錯不錯地落在安帝面上,她看到安帝眼中浮現出懊悔,浮現出自責,唯獨沒有震驚。
這麼說……顧貴嬪死的真實原因他也知道了?!
皇后不由皺了眉頭,心裡頭忽然有些沒了底。
安帝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她定了定心神,盡量不讓自己顯出慌張來,「怎麼?陛下似乎並不吃驚。看來,你很清楚自己心愛之人是怎麼死的吧?」
皇後仰天大笑幾聲,「你沒有想到吧,你那心尖尖上的人並不是什麼病死,也不是因為產後虛弱,而是被我親手下毒毒死的!」
饒是已經從公儀音那裡得知了真相,這會聽皇后親口承認,安帝還是不由心口一堵,渾身顫抖的厲害。
「你……」他伸出手指顫顫巍巍地指向皇后,因為香中燃著的迷藥之故,就連這麼簡單的舉動也頗有些吃力。
「你這個賤人!」他緊盯著皇后,恨不得剜其肉飲其血。
「哈哈哈。」皇后卻是越笑越張狂,眼中含著得意之色,「顧相宜可真是個毫無防備的人啊!兩次,我偷偷給她下了兩次致命的毒藥,她竟然沒有發現任何端倪。若不是那株寒箭草,她會死的更早!」皇后一字一句惡狠狠道。
頓了頓,接著又道,「不過這樣也好。若非如此,長帝姬又怎會對其恨之入骨?!這個世上越多一個人恨她,我就越開心。」
「陸妙容!」安帝氣急,半晌才從牙縫中擠出她的名字來。
他目色赤紅地瞪著皇后,聲音中已有了一絲力不從心的虛弱,「陸妙容,你究竟想要什麼?!你若一開始便同高瓊情投意合,為何又要入宮?!」
皇后神情一怔。
她想要什麼?!
是啊……她想要什麼?!
正如安帝所說,她和高瓊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可惜一夕驚變,高氏被滅了,高瓊失蹤了,從前的過往,也隨風飄散了。
她是陸氏嫡女,是陸家長輩最看好的女子,她的身上,肩負著振興全族的重任。既然無法與士族聯姻了,那麼,便進宮吧。
彼時的士族,因高氏之慘案而心有惶惶,迫不及待想要同皇族示好。而族中長輩,更是野心勃勃地想要坐上士族之首的交椅。
於是,她便成了家族利益的犧牲品。
她的後半生,從此葬送在了這個寂寥而陰冷的深宮之中。
直到現在,她還記得初見安帝的那一日。
那時,安帝還只是一個普通的皇子,受她父親之邀到府中作客。
夏日炎炎,連拂面而過的風都帶了一絲燥熱。陸府中有一處池塘,映日荷花開得正盛,池上有涼亭一座,水汽徐來,是夏日裡乘涼的好去處。
她並不知府上來客,帶著女婢在亭中乘涼。
正百無聊賴間,她看見一人跟在府中僕從身後從荷塘另一面走來。白衣如雪,大袖翩然,眉宇間氣度開闊,低眉淡目,眼中流轉著璀璨光華。
手中的泥金芍藥花樣菱紗團扇悄然墜地。
燥熱的心中似有繾綣清風吹過,吹起心池陣陣漣漪,一圈一圈盪開來。
後來,父親告訴她,那人是當朝皇子。
再後來,父親說,為了家族,她必須進宮,嫁給那人當妻子。
父親以為她心中還惦記著高瓊,所以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了許久。她什麼也沒說,最後沉默良久,應了下來。
她知道自己沒有理由拒絕,身為陸氏子女,光耀門楣是她生來就有的責任。
只是,若是因此而能讓父親對自己有一絲絲的愧疚,也算是計劃之外的收穫了。
她果然成功進了宮,那人,也在陸家的幫助下,成功坐上了那個位子。
而她,終究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后。
從小她就知道,自己的東西,必須要是這世間最好的。
從前士族不能與皇族聯姻,所以她便與士族之首的高氏嫡子交好。而如今,成為皇后,成為後宮之主,比她曾經想要的更好。
可是,她並不開心。
因為她發現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眼裡,並沒有自己。
明明是自己先遇見他,為什麼……為什麼他卻喜歡上了那個女人?!
她好恨!
鬱鬱寡歡了一段時間,某一日,她卻在宮中碰上了一個人,一個她以為早就已經死了的人。
高瓊。
高瓊不知做了什麼手腳,面容已與從前大不相同,性子,也不再是從前溫文爾雅的模樣。只是到底曾經那麼多朝夕相處的日子,她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
那時,高瓊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在軍中立了軍功被他召見的人。當然,當時的他渾然不覺,這顆軍中冉冉升起的新星竟是處心積慮想要自己命的人。
為了報復他,她背叛了他,與高瓊做了苟且之事。
高瓊不知她心意已變,以為她亦是被迫入宮,憤怒中將自己的計劃向她和盤托出——他想要顛覆整個公儀皇室的統治。
那一刻,邪惡的種子在心中滋生髮芽。
既然自己得不到他,那麼,她要成為親手毀滅他的那個人。
現在他問她,她想要什麼,她想要的——大概就是親手送他下地獄吧!
想到這裡,皇后的面目變得猙獰起來。她定定地盯著安帝,看著那張曾經無比熟悉的容顏,看著他鬢間悄然變白的髮絲,看著他眼尾偷偷攀上的細紋,看著他眼中的神情由曾經的淡漠轉為如今的厭惡。
她突然變得歇斯底里起來,看向安帝嘶吼道:
「你問我想要什麼?!你從來就不知道我真正想要什麼!公儀煥,我是你的妻子,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這麼多年,你可曾真正關心過我一次?!你沒有!你的眼裡,從來只有她!」
看著突然發狂的皇后,安帝怔在原地。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這是在怪自己沒有關心過她?!
他以為,皇后當年入宮不過是出於家族需要,並非自願。他也隱隱聽過他和從前高氏嫡子的傳聞。既然他們都有各自喜歡的人,那麼便各自安好。
他給她應有的尊重和地位,唯獨給不了她愛,他以為這也是她想要的。
可現在,她卻質問自己為何眼裡只有阿宜?
安帝被眼前的場景弄懵了,又開始頭痛欲裂起來。
他抱住頭,不解地看著皇后,狐疑的目光與她對視上,看清了她眼底的憎恨和妒火,忽然腦中一道靈光閃過。
自己差點就中她的招了,這種時候,她還想對自己用懷柔這一招么?
這麼一想,剛剛有幾分柔軟的內心頓時又變得冷硬起來。
「陸妙容,你少給我來這一套!你和高瓊沆瀣一氣這麼久,如今這樣的局面不正是你們樂見的么?又何苦在這裡假惺惺的裝可憐?!」
他的話,似一道利劍,毫不留情地插入皇后本就千瘡百孔的心裡。
她絕望地閉上眼,從喉嚨中擠出一句話來,「公儀煥,你壓根就沒有心的!」聲音中糾纏的絕望和怨毒聽得安帝心中一顫。
還未來得及細想,就見皇后猛地睜開眼,毒蛇般冰冷的目光倏地射到安帝面上,聲音也變得冷酷而陰森起來,「既然如此,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安帝忽然覺得一陣涼氣自腳底升起,不由自主地朝床榻里側挪了挪,「你……你要做什麼?!」
「陛下一定很思念你的心頭好吧?你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黃泉之下那麼多年,實在是怪可憐的,不如……你去陪她可好?!」
安帝身子一抖,氣急敗壞道,「你……你想殺了朕?!」
皇后露出一抹詭異而淺淡的笑意,意態閑閑地搖了搖頭,「不不不,陛下怎麼說得這麼難聽呢?我不過是在替你完成你一直以來的心愿而已,陛下該好好感謝我才是。」
「放肆!」安帝吼出這一句話,卻是一口氣沒提上來,猛地咳了幾聲。
皇後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卻讓安帝越發毛骨悚然起來,忍不住朝殿外大聲呼救,「來人啊!快來人啊!」
皇后冷笑一聲,「你叫吧,就算叫破了嗓子也不會有人進來的。」
安帝不死心,又大聲叫了幾次,「劉邴!劉邴!」
「劉邴?」皇后冷哼一聲,「你放心吧,他對你那麼忠心耿耿,等你去了陰曹地府,我會讓他也跟著下去伺候你的。」
安帝掙扎著往裡頭退去,「你!你居然敢弒君!」
「這天下,很快就不是公儀氏的了,到時候誰會記得你這麼個不理朝政沉溺後宮的昏君?」她順手撈起一旁高几上的葯碗,用湯勺輕輕攪了攪,挑了挑眉道,「哎喲,說了這麼久,葯都涼了。不過也好,省得我一勺一勺餵了。」
她笑語盈盈地朝安帝勾了勾唇,「陛下,你乖乖的,一口喝完可好?」
「朕不喝!」
安帝就算再傻這會也明白皇后定然在葯里動了手腳,驚慌失措地朝床榻裡頭挪去,一邊揮舞著手,一邊胡亂叫道,「給朕滾開!滾!」
皇后冷冷地看著他一通亂叫,看著他的手漸漸軟了下來,面上滿是驚慌的神色。
等到安帝氣喘吁吁地癱在原地動彈不得時,皇后忽然黛眉一橫,身子猛地前傾,一手捏住安帝的咽喉處,另一隻手拿著葯碗,對準安帝的唇毫不留情地將葯汁往下灌。
「住……住手……」安帝掙扎著,想要掙脫出皇后的桎梏,嘴裡徒勞無功地咒罵著。可是,到底是被那些慢性毒藥傷了身子,到底被熏香中的迷藥弄得全身乏力,安帝雙手的擺動幅度漸漸小了下來。
皇后異常冷靜地看著安帝徒勞的掙扎,幽深的眼中沒有一絲亮意。她看著安帝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她看著安帝的面色漸漸變得鐵青。她那顆早已碎成了渣的心,傳來一陣窒息的疼痛。
然而,也只是一瞬而已。
終於,她看著安帝在自己手中停止了掙扎,頭一歪,雙手耷拉著落下,唇邊滲出黑黝黝的葯汁,恍如變了色的鮮血。
她獃獃地望著再也無法掙扎的安帝。
他如同破布一般躺在榻上,眼中還殘留著死去的恐懼和憎恨。
皇后獃獃看了一瞬,忽然跌坐在地,雙手猛地捧住臉頰,指縫間,有淚水倏然滑落。
陽光射進殿內,可是殿中的氣溫,卻是前所未有的低寒。
忽然,皇后猛地站起身,仰頭朝上,將眼眶中的淚珠生生逼了回去。
她整了整自己的裙擺,正了正頭上的釵環,然後,調整好神情,帶上一副悲痛而驚嚇的假面,一步一步,姿容端莊,朝殿外走去。
緊閉的殿門被打開。
她抬起步伐,走出殿外,用一種沉痛卻又清晰無比的聲音喊道,「主上……駕崩了!」
------題外話------
【嘆氣】安帝領盒飯了/(t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