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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當情者迷

  顏舒策馬一路向南,大半天之後,夕陽西下,估摸應該離著契丹安營駐紮地有百里遠,心中這才安定下來,遂拉了韁繩,低頭瞧著昏迷在自己懷中的女子。


  思忖片刻,便將懷中處於昏迷狀態的耶律清蕪橫放於馬上,徑自跳下馬去。手上馬鞭一緊,噼啪一聲抽打了馬屁股,馬兒如同受了驚嚇一般,向前飛跑。


  顏舒望著一路狂奔的馬兒,這是耶律清蕪的馬兒,訓練有素的馬兒都會有識途地技能,相信它會帶著她回去。


  再見了,耶律姑娘。


  再見,便是戰場上。


  顏舒淡淡地望著馬兒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自己視線中。她心中不知為何,對耶律清蕪有些愧疚,撇去她們敵對的關係,她確實會負罪感加深的,可是正因為這層身份,讓她少了些婦人之仁。心中一嘆,轉過身,朝著平州城的方向踉蹌走去。


  她始終要回屬於自己的地方。


  平州城外,酉時三刻。


  「獨孤誠,你有本事給我開城門讓我進去,不要做縮頭烏龜!」罵罵咧咧的聲音在城門口響起,可是卻並未有任何人回應。


  李長安很是氣惱地抬頭仰望那城樓處的萬盞燈火,可惡的獨孤誠,這個偽君子,將他丟出了平州城百裡外,卻不殺他,分明是想在軍中裝好人。可是只要他活著一天,就要為無辜死去的將士、被他害死的顏大人報仇。


  於是乎李長安便在城下破口大罵起來,將此前奇襲發生的事情完完全全地抖了出來,好不盡興,正當他氣順平的時候,背了身子,「咻」的一聲突如其來的從天而降的飛矢向李長安射來。


  正此時,一人在夜色中騎馬而來,從他身邊經過,用盡全身力氣將他撂倒,這才躲過了飛矢。


  待李長安回過神之際,飛矢已斜插入土中,此時此景,不禁讓李長安打了一個寒噤。冷吸了一口氣,抬頭,心中一驚,才發現,馬上的男子不是別人,居然是顏舒,自己不是見鬼了吧。李長安不禁有些迷糊了,到底是夜了,才讓他看不清楚了?還是發癔症了?

  李長安呆愣了一刻,失口叫道:「大、」話還未說完,便被顏舒冷冷喝止。


  「還不快上馬?」顏舒俊眉一挑,開口命令道。


  李長安像得令的好士兵一般,動作麻利地從地上爬起來,趕忙躍於顏舒身後。顏舒見李長安上了馬,遂將頭壓低,揮鞭策馬,消失在夜色中。


  ……


  借著夜色,顏舒緩緩將自己頭上帶著的契丹族氈帽扯了下來,月光照耀在她的臉上,顯得清俊而安逸。


  「大人,原來你沒死?」李長安看著此時的顏舒,雖然是契丹族打扮,卻真的是他的大人,一時間激動異常,撲通一聲跪地,失控喊道。他本以為顏舒死了,他本來想為他報仇,去殺了獨孤誠那個狗東西。


  「你方才在城門口所說的可是真的?」顏舒比李長安早一些到城門,自然也將李長安的話聽得清清楚楚,酉時時分城門本就關閉了,根本沒辦法進城,她也只是來探查情況而已,誰知道,這個時候遇上了李長安。


  獨孤誠當真是如此的卑鄙小人嗎?將他們大唐兩萬弟兄性命置若罔聞,也要想盡辦法置她於死地?顏舒不敢相信,李茗兮愛著的男人,因自己的嫉妒心而徇私枉公。可是自己不是心中早有結論了嗎?不過顏舒還是不肯死心,遂抬了眼,帶著寒意直逼李長安。


  李長安見顏舒目射寒光,整個人嚴肅而冷酷,一時間自責內疚起來。他覺得顏舒一定是在怪罪他,畢竟他將他所有的希望、將近乎兩萬多唐軍的性命都寄托在自己的身上,誰知道自己卻沒能請來救兵,那場戰敗了責任全在他,思及此,忽地拔出別在腰間的匕首,將匕尖抵在自己的脖頸處,一臉悲壯:「大人,是我沒用,沒能請來救兵,辜負了您對我的期望,長安無話可說,今日見大人還安然活著,心愿已了,長安自知罪該萬死,今日便以死謝罪,告我大唐兩萬烈士亡魂。」說罷,猛地用力,作勢欲刺死自己。


  顏舒見狀,心中一驚,說時遲那時快,倏然捉住他的手臂,因為此時顏舒使不上內力,自然力氣也不及男人,一個狠心便用手躲過他手中的刀子。


  悶哼一聲,明晃晃的匕首落地,發出清亮響聲。


  李長安聽到顏舒發出的悶哼聲,趕忙睜開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顏舒流血的手,一臉內疚:「大人!」他現在不知道應該怎樣表達他的複雜心情,只能呆愣愣地望著顏舒。


  知遇之恩,當湧泉相報。


  ……


  幾名契丹武士放走了顏舒之後,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生怕郡主落入那賊人手上會有性命安全,便偷偷在周圍找尋,但都沒有發現那賊人的蹤跡,無可奈何回到契丹營寨后,幾人商量下正欲將此事稟報可汗,就在這時,忽地在夜色中聽到了馬匹踏踏聲,見一白色絕地從漆黑的遠方沖了過來。


  「郡主的馬回來了。」一契丹武士率先發現了那匹向他們奔來的馬。


  幾人聞言,快步走了過去,待走近才發覺馬匹上載了一人,遂萬分緊張地靠近馬兒,才看清楚那絕地上駝著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他們擔心萬分的郡主。


  「是郡主。」一契丹武士失控喊道,伸手觸了觸耶律清蕪的鼻息,呼吸平穩,遂大喜道:「郡主還活著。」遂趕忙將橫於馬背上的耶律清蕪抱了下來。


  ……


  「瓔奴,你快來瞧瞧郡主如何了?」一契丹武士生拉硬拽地將正在灶火旁啃著羊腿的瓔奴拖進了營帳中。


  瓔奴很不情願地看著一臉鬍子的契丹大哥,楷了楷手上的油,吧唧了一下嘴。自己沒聽錯吧?她家郡主會需要她看病?真是笑話。要知道,她將她收留在身邊不是為了給她看病,而是為了給她那些個手下治傷的。郡主年輕的時候,那叫一個豪邁呀,三下五除二能將一干契丹漢子撂倒在地,在他們族中,也算是無人敢惹的主,誰人不知道耶律家的五姑娘練就了一身的好武藝。


  朝那契丹武士冷笑了一聲,不可置信轉頭跟他進了帳子,這才發現,耶律清蕪橫卧在榻上,一動不動。心下一慌,趕忙揪住耶律清蕪的手臂,為她診脈,待摸到那跳的堅定有力的脈搏,這才鬆了口氣。剛才下了一大跳,以為郡主真的怎麼樣了呢?好在虛驚一場,皺了皺眉頭,朝耶律清蕪身上望去,手也不經意地向上划著。


  這怎麼跟中了麻毒的癥狀有些像呢?


  瓔奴有些心慌地抬眼向上尋找著,在耶律清蕪的後頸處忽然發現一個針孔大小的紅點,心下疑惑,便不自覺地俯身探查。


  「哎呀。」瓔奴吃痛地捂著鼻子叫道,當她要看清楚那紅點到底是什麼的時候,耶律清蕪忽地抬起身子,好巧不巧地正好地撞開了低頭的瓔奴。


  「郡主你醒了啊?」瓔奴捂著鼻子對耶律清蕪埋怨道。


  耶律清蕪吃力地揉了揉自己發脹的眼睛,感覺自己身上毫無力氣,微光燭火,帳營中的擺置怎麼愈發的熟悉呢?待耶律清蕪清醒過來后,忽地從床榻上跳起來,瞧著身旁一臉幽怨的瓔奴,又瞧了瞧站在不遠處的契丹武士,挑眉問道:「我怎麼會在這?」


  她如果記得沒錯的話,自己應該是跟顏舒一起在梅林賞花來著。她記得,那人親手擷了一枝梅花別在她的發間。心中一動,趕忙抬手向自己腦袋摸去,待手中摸到那有些粗糙的梅枝,微微欣喜,一扯,那梅枝便落入手中。


  那人……


  疑惑且不安的眸子對上契丹武士的眼,想要問清緣由。


  「回郡主,您在梅林中暈了之後,我們覺不對勁就趕忙過去查探究竟,誰知你帶來的那個陌生男人居然挾持了您,讓我們讓開,否則便將你不利。我等害怕您出事,便不敢上前,那男人便騎馬挾您揚長而去,我等尋了您半天蹤跡未果,盤算著將此事稟告可汗,正巧這時候,您的馬兒載著你回來了,這才……」契丹武士見耶律清蕪問起,便如實稟報。雖然不知道郡主跟那男人什麼關係,但是今日梅花林一見總覺得郡主與那男人關係匪淺,恐怕……可是,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倒叫他不忍心往下說下去,遂講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什麼?耶律清蕪聞言,不禁驚瞪雙眼,不可思議地盯著眼前的武士,又轉回頭來看著瓔奴。


  「郡主,你中的是麻毒。」瓔奴見耶律清蕪死死盯她,心中一顫,低頭猶豫答道。


  麻毒?遂惡狠狠地望向瓔奴,瓔奴見耶律清蕪看起來像想把她活剝了的樣子,周身寒意上升,撲通一聲跪在耶律清蕪腳邊。她也不知道顏舒問她要這個東西是為了對付她家郡主的啊,要是知道了,哪裡還會給他,這下子他跑了,自己可真要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原來,那個人對她甜言蜜語都是假的,原來,那人所說的所有的話都是假的,說喜歡契丹是假的,說想遠離長安是假的,說喜歡梅花是假的,甚至說她像梅也是假的……


  呆愣愣地低頭,看著手中握著的光禿禿的梅花枝,原來梅花並沒有那樣堅韌,它的花也會落,就如同現在的它,現在的她……


  「騙子!」一聲尖叫,夾雜了奮力的嘶吼,耶律清蕪怒不可遏地將手中的梅花枝掰斷,狠狠地扔在地上,極力踏踐,就好像那人踐踏自己的感情一般用力。


  淚水,滑落地上,可越是這樣,耶律清蕪心中越是怒火難平。


  顏舒,我不會放過你!

  你這個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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