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義憤
林宇倒是沒有這筆錢,但前些日子跟刀子飆車,刀子裏“孝敬”了他五百萬,他原本是將這筆錢還給了那些學生的,但這些學生別說這點錢,就算真缺這些錢,他們又哪裏好意思去動?所以,這錢就一直擱著。不過來之前,林宇卻突然間從卡裏劃出了一百萬,也不知道要幹什麽。但學生們是巴不得林宇花這筆錢呢,自然是樂不得將這筆錢劃出來了。
沒想到,林宇現在卻是要將這筆錢來捐資助學,一時間,學生們感覺又是驚訝,又是好奇。
“一、一百萬……我、我的天哪……這,這……”錢占武的手登時就顫了,他這輩子經過手的最多的錢就是每年自己家地的農產品賣的錢,也不過就是五萬八萬,這輩子哪見過一百萬啊?倒是聽說過這個數兒,但卻從來沒有過手過。
一時間,他卻是不敢接,隻是睜著眼睛驚駭地望著林宇,讓林宇感覺他好像不是在麵對一個捐資助學的大善人,而是在麵對著一個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似的。
“錢大哥,您就收著吧,林老師,真的是一個特別、特別特別好的人。”吳惠在旁邊結結巴巴地道。
“是啊,是啊,林叔叔剛才還給我和我爸治病了呢。”小雪在旁邊天真爛漫地道,卻被黃大娘一把捂住了嘴巴,不讓她說下去,生怕給救命恩人帶來麻煩,險些捂得小雪缺氧了。
錢占武此刻倒是光顧著激動了,沒有顧及到這個細節,顫著手去接過了卡,小心翼翼地捧著,就跟捧著皇帝的玉璽似的——對天發誓,他這輩子真的沒見過這麽多的錢。
“林老師……我代表,代表東城區、西四井鄉、新興村,村小,一百六十四名學生,四位老師,謝謝您……”錢占武的淚水模糊了視線,深深地鞠了一躬,幾粒混濁的淚珠子砸在了屋子裏的土地上,濺起了幾縷細碎的灰塵。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他為了村子裏的這所學生,往鄉裏、區裏教育局跑了無數次,累折了腿、累彎了腰,說了無數次好話,也遭受到了無數次白果眼,吃了無數次閉門羹,可是每一次不是被軟釘子碰回來就是被一句話“現在都很難,等等吧”,打發了回來。
曾經幾何時,他已經絕望了,這是已經成為了一片被遺忘的土地,多少次他喝醉了酒的時候抱著學校的大門痛哭,大罵自己的無能,罵自己對那些老師和學生都不負責任,可是現在,驚喜突然間就從天而降,並且來得這樣突然,以至於他現在都很懷疑,這件事情倒底是不是真的?!
林宇笑笑,扶起了他,搖了搖頭,“錢校長,不用這麽客氣,捐資助學,尤其是資助貧困地方的學校,這也是我們身處在社會中的每一個人都應該做的。”
“老班說話可真官方,像外交部新聞發言人。”展博在後麵笑嘻嘻地小聲調侃道,不過,看著錢占武對老師躬身以對,心底下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自豪感和驕傲感,也不知道這倒底是為什麽、從何而來了。就好像,這件事是他們做的一樣。
其他的學生也是莫外如是了。
“好好好,你們,我現在就陪你們去。”錢占武校長趕緊隱蔽地抹了把臉,裝做擦汗實則是擦淚,站起來道,顛兒顛兒地跑在前麵帶路,吳惠被王寶柱囑咐著也跟去了。
錢占武抽了個空兒,就小心翼翼地問吳惠,“大妹子,這,這個林老師,咋有這麽多錢?”
“沒聽說麽?是代表什麽高中來捐款的,人家學校能差那點兒錢麽?老吳大哥,你就別瞎想了,拿著這錢去幹正事兒就得了,別問我了,我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就知道林老師是好人,他的錢也是好錢。”吳惠瞪了他一眼不滿地道,覺得他不應該還在懷疑林宇。
錢占武就放下一顆心來,訕訕地笑,然後跑到前麵帶路去了。
一群人步行著往村東南走去。走了沒多遠,就看見前麵一片寬敞的地方顯現出來,裏麵有一排房子,外麵被一堵土圍牆環繞著。
別的不說,單說這土圍牆,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就剩下不到半米高了,而且東倒西歪的,哪裏是什麽圍牆?說成是一個個土垛還差不多。
裏麵是一個不算太大的操場,西邊有一個沒有筐的籃球架子豎在那裏,操場上有從圍牆裏鑽進來的雞鴨豬什麽的在“悠閑”散步,因為今天是星期六,學生們倒是沒上課,操場上也沒什麽人。
過了學校那兩扇已經鏽爛了的大鐵門,前麵就是一排七間的房子,仔細一看,一群學生們都呆住了。
房子是那種過去農村俗稱“一麵青”的半磚半泥房,所謂半磚半泥,就是前麵的門臉兒是用磚壘起來的,模樣還算過得去,但房蓋也好,房山也好,其他的主體結構都是泥坯壘的。
也不知道這房子倒底是多少年了,現在房子的玻璃都沒有了,全都是塑料布糊的,屋子裏的悶熱程度可想而知。每一間房子的房山都裂開了,露出了老大的縫隙來,從這邊能看著那邊的人。其中最東麵的一間房子的房山已經塌了,房梁都塌了下來,露出了一截快要風化腐朽的梁柱木頭,焦黑的一片,都快長蘑菇了。
“這就是我們的學校,還是上世紀六十年代人民公社的時候建的,當時是村大隊隊部食堂,後來,大隊黃了,這兒變成學校了,一晃,已經快六十年了,比我年紀都大。”錢占武看著那簡直不能稱之為教室的教室,滿嘴苦澀地說道。
“區裏還有鄉裏從來沒有撥過錢來維修嗎?”林宇其實這麽問就是徒勞一問,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想問,同時,跨入一間教室中去,看著房頂的窟窿,心下難過。
“我已經連續找了十年,每年一個月都要去一次,可是,問題從來沒有解決過,唉,現在這些當官兒的,屁股底下一輛車就是幾十萬,吃頓飯也要好幾千錢,可怎麽就沒有錢修學校呢?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大善事、大好事啊……”錢占武長籲短歎地說道,說著說著就義憤填膺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