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身陷囹圄
陰墟之地東南方出現了白晝烏雲，異象瞬息吸引了各大部族的目光，一道道命令下達，特遣隊伍秘密向烽煙部落挺進。
異象近乎有三百年未曾出現，如今顯露世間，代表的意義不一樣，隨著一場暴雨，眾勢力開始暗流涌動起來。
至於風暴中心的烽煙部落，民眾都來到了族長議事大殿。
大統領李猛為首，帶領著部落青壯漢子圍在門口，神情肅穆，人們議論紛紛，不明白為什麼下一場雨居然被召集到這裡。
「族長，發生了什麼事？」人群中有老者走出，輕聲詢問。
此話一出，原本喧鬧的場面為之一靜。
見眾人將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李一賢沒有馬上回答，按照卦象的推演，這次，將是一場災難，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確實不好說出口。
沉吟片刻，李一賢還是決定不說了，他沉聲道：「諸位，不要擔心，這次召集大家前來，就是說些事。恰好趕上這暴雨天氣，便將大家請來。」
頓了頓，李一賢緩聲說道：「距離部落戰還有九個月，我烽煙部落，除了十年前李猛那一屆有過光芒，這些年一直被打壓，今年，希望有一個嶄新的氣象。」
「原來是說這個啊，搞得這麼嚴重。」
「對對，我還以為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呢，嚇死我了。」
有人附和，更多的人則是加入了李一賢給出的主題部落戰中。
李一賢始終保持著淡定的笑容，視線飄向李猛，後者微不可查點頭離去。
對於外面發生的事情李炎不清楚，此刻的他正在和李田接受洗經伐髓，這場造化來得太過及時了，李炎現在想迫切證明自己。
置於被人詬病的懶，就當是虛以委蛇的藏拙了。
靈氣非常洶湧，兩人是第一次有這種造化，李田一邊痛呼，一邊斷斷續續大笑。
他面龐扭曲，呲牙大笑：「炎哥兒，現在…你…相信了吧，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福地。」
李炎點頭，四肢百骸中靈氣瘋狂撞擊，若不是有修鍊體魄，他第一回合就挺不住。
他沒有去問李田怎麼發現的，哪個人沒有點秘密！他相信李田，對方亦然，要不然也不會將這等秘辛告知他。
一般而言，褪去凡胎，成就靈體，只有突破九跟符骨后才可鍛煉。
但天地靈氣不一樣，他可以催化這個過程，當然，要是像藉此一步登天那無異於痴人說夢。
「炎哥，這地方不錯吧，我來了好幾次，每一次都有不同的變化，剛才隨意一瞧，就發現有靈泉噴涌的跡象，哈哈，夠意思吧？」
李炎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兄弟之間言謝那就是見外了，兩人不再多言，紛紛沉浸中伐髓之中。
不多時，李炎發現，這些靈氣似乎對自己的雙腳猶為感興趣，自湧泉穴開始，向周邊穴竅輻射，酥酥麻麻。
「難道是符骨？」李炎微微一愣，嘗試牽引，果不其然，靈氣遇到符骨之後產生了變化。
內視之下，李炎發現符骨上的神紋開始自主發動，爾後跟靈氣交融在一起。
隨即，肉眼可見地，他的符骨居然慢慢變成了金色。
李炎心頭一喜，提醒道：「胖子，嘗試用靈氣覆蓋符骨。」
話音方落，轟隆隆，水中有無窮大力侵襲而來，瞬息就割斷了兩人對於氣機的牽引。
「不好！」李炎大喝一聲，招呼李田逃跑，可剛一動作，他的目前就出現了一個近乎十來丈的漩渦。
瘋狂的水流猶為利刃一般切割四周，觸不及防之下李炎瞬息受傷。
「炎哥兒，用玉簡。」處在漩渦邊緣的李田焦急大喝。
可聲音根本傳不出，轟隆隆的水流籠罩了李炎，他連捏碎玉簡的功夫都沒有。
「轟轟轟——」
李炎臉色狂變，想利用雙腳金色符骨逃生，可符骨被壓制，起不了任何作用。
恐懼慢慢爬上心頭，到最後，他沒有任何力量反抗，一切都被禁錮。
他看到李田在向漩渦靠近，一把長刀開路，大開大闔，似乎想用蠻力破開一切。
流血太多，李炎雙眼開始變得模糊。
漸漸地，他的雙耳開始不利索，聽不到四周的聲音。
好似時間被停止，他處在一個永恆的封閉空間，正被放逐。
他想起了爺爺李一賢常念叨在嘴裡的一句話：「兇險代表著際遇，同時，造化蘊含著兇險。」
剛一進來就被伐髓的好事沖昏了頭腦，根本沒有考慮這等事情，爾後聯想到外界狂風驟雨，湖內一片清明，很是反常。
片刻之後，那狂暴無比的漩渦將李炎吞噬。
映入眼帘的一幕是李田的無聲嘶吼，那種痛苦的表情，撕心裂肺。
這便是兄弟了，李炎想。
「轟隆隆——」
就在李炎放棄，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海內起爆響。
「咚——」一聲沉悶至極的聲響自湖底傳出，只見一道道能量漣漪向四周傳盪。
水勢開始不受控制般亂竄，李炎所在的漩渦瞬息瓦解，李田大喜。
其時，水裡一片光芒大熾。
兩人瞬息被隔絕開，猶如大浪中顛簸的小船。
李炎龜息術法到了極限，他得往上浮。
水裡面充斥著繁雜無比的能量，處在其中，死亡是遲早的事情。
先前被漩渦帶了一下，如今他距離水面三十丈，只有三息的時間可以爭取。
身上因漩渦造成的傷口不住流血，體力以及意識開始變得虛弱，他必須趕在湖水異變真正發生時出去。
第一息，李炎雙腳金色符骨光芒一閃，他咬緊牙關衝擊而上。
「吼——」水底傳來一聲驚天咆哮，狂暴的嘶吼中有著精神類的宣洩。
李炎處在其中，只覺五臟六腑都快移位。
氣機一滯，距離水面還有十五丈。
聽聲音，湖底必是一頭凶戾巨擘，這股力量根本不是他可以抗拒的，逃跑，一刻也不能回頭，如此，方有機會。
任何的神情滯緩，任何的意志力不集中，他都有可能逃不出去。
至於兄弟李田，他相信，以那小子的智慧，一定有自己的方法，李炎眼中金芒一閃，無處借力的他右腳點在左腳背上。
瞬息后左膝曲起，他整個人借力再沖。
這時，第二息已過。
他衝到了最外的水層中，認準了一個方位，李炎沖了過去。
那裡是下游，水勢被多方力量中和，是趨於平緩的地方，剛好臨近岸邊方向，只要達到那裡，一切都不用擔心。
曙光就在眼前，李炎再無保留，爆出了身體中殘餘的力量。
可就在這個時候，湖底第二聲狂暴的嘶吼傳來。
「吼——」
一聲之下，整個湖面彷彿被巨人從上砸了一下。
「轟隆隆——」整個湖面光芒大漲，激蕩不已。
巨浪翻滾，咆哮不斷。
霎時，李炎就失去了方向，而此時的他，已用掉了體內最後力量。
人力終將有時窮，第三息已過。
湖水順著鼻子嘴巴灌入，他睜著眼睛，定定地看著水面。
那裡，波瀾起伏，光芒大熾，是生存的結界。
這一瞬間，他什麼也沒有想。
難道這就是他的命數？李炎內心思索，意識慢慢渙散，先前冰原試煉之地，他經歷的生死都是可以搏鬥爭取的。
此地，這等氣勢恢宏，世間雄奇的力量，根本不是他可以抗衡的存在。
處處給他希望，一次又一次破滅，他嘴角盪出苦澀笑容。
算了吧，算了吧，沉睡的意志侵襲而來。
腦海中至親臉龐一一浮現，爺爺李一賢，父親李猛，兄弟李田，帝如月，以及面龐都沒見過的母親，最後是小白。
一念及此，李炎身軀一震，一副悍死不退的場面侵入他的腦海。
白狼和雄獅的戰鬥，那種悍然。
不敵又何妨？這是退縮的理由嗎？
死亡算得了什麼，至少在死之前，要像一個男人一樣活著。
白狼拚死護子，拼掉了不可撼動的強敵，他李炎還有意識，還有生命留存，難道就這般隨波逐流？
「不。」李炎內心一聲大吼，他的目標是尋仙問道求長生，是為了尋找母親的下落，是為了所愛的人而活著。
區區妖獸形成的水流能夠擊退他？
「不。」他心中有意識在奮力吶喊。
他得做些什麼，不能放棄。
一息尚存，戰鬥不止。
「吼——」
徒然，第三聲嘶吼猶如驚雷般豁開了他混沌識海，炸響他的耳膜。
回頭之際，他看到了一副恐怖無比的畫面：
水底橫躺著一條巨大的蛟龍，碧綠身軀一眼不能覽盡，猙獰無比。
龍眼豁然睜開，它看到了李炎。
那凶戾眼眸中蘊含著無盡暴戾，其內好似有風雪凝結，
「要被吃掉？」李炎自嘲一笑。
四周靈氣結界被蛟龍嘶吼扯碎，激射而出，有那麼一絲鑽入了他的傷口中。
「嗯？」李炎眼中一亮，一道念頭劃過腦海。
李炎執念生根，臉龐褪去恐懼，內心戰意沖霄。
悄然吸收靈氣，蓄勢待發。
他睜開血色眼睛，緊緊盯著蛟龍，努力分辨它遊動的軌跡。
機會只有一次，他不能錯過。
須臾，蛟龍擺尾，衝擊而上。
身在水中的蛟龍速度何其快，轉瞬就衝到了眼前。
「好機會！」
「轟隆隆——」
無盡的水流，狂暴水浪衝擊而來，猶如道道匹練，聲勢駭人。
他身軀一側，借著這股浪頭，李炎被頂起。
這就是他的計劃，借勢借力。
狂暴的力量拍在李炎後背，他胸腔積水被一頂吐出。
「嘶……」
李炎身軀躬起，竭力張大嘴巴吸氣。
戰鬥，這是生命的力量。
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懂得「有所持，方有所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