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驚秘
這幾日的李炎魂不守舍,族中長輩看在眼裡,憂在心中,以為是被帝如月二人打擊了。
這種事他們不好說什麼,也不能安慰,畢竟,一位男子漢,若連男女情事都過不了,何談修仙!
李炎自己很清楚,倒不是因為帝如月。
他和她從小就有婚約,他很清楚,幼時,他們二人經常在一起玩耍,太過熟悉了,以至於他起不了那個心思。
如今,困擾李炎的是符骨秘術。
在陰墟之地,各部落都有圖騰信仰,比如大日陳家就是崇拜金烏的部落,東夷大部崇拜的是遠古箭神,其餘各部不等。
自從部落規定將首領改酋長為族長后,烽煙部落開始不拘泥圖騰。
按照李一賢老人講,大自然力量雄偉,萬物皆有靈,而人類身為靈長,本身就是一處挖不盡的寶庫,不必另闢蹊徑去找尋其他的外在力!
李炎一直在回想那日水麒麟逆行兒上的恢弘景象,神魂激蕩到現在也沒有平復。
十天了,越想越奇怪,似乎有一股朦朧的道韻在其中,以他目前的見識自然是理解不了,但他是個偏執狂,一定要一探究竟。
就在這時,一道魁梧的身影竄進了李炎的院落。
還未走近,促狹笑聲便傳出來了:「炎哥兒,小田我真是可伶吶,你回來那天我居然被拉了壯丁,這一次可是捕足了過冬的獵物。」
看到李炎專心致志揣摩符骨,他哈哈一笑:「我目前有三根符骨,厲害吧?」
李炎轉頭看了一眼,臉上沒有表情。他自己是兩根,都在雙腳,逃跑身法當屬一流,這也是他在冰原上存活的理由之一。
「這麼多年不見,來,讓小田抱一抱。」
說完,李田張開了雙臂,向前撲來,滿身肥肉抖得直顫,看得李炎眉頭一挑,毫不客氣一腳踹開。
李田拍拍屁股站起,依舊是一臉諂媚到極致的笑容。
他來到李炎面前,伸出兩根粗壯的手指,捏了捏李炎的肩膀,還煞有其事地戳了戳,嘖嘖稱奇道:「哎!瘦了,塞給你的肉乾怕是沒吃兩個月吧?」
拍掉李田的大手,兩人一起坐在地上,李炎不好意思跟他說七天就已經吃完了,他眼神眺望遠方,神色儘是落寞。
這模樣,看得李田將細小的眼睛瞪得滾圓。
「不怕,以後小田保護你。」李田大手一揮,肥嘟嘟的拳頭湊到李炎眼前,像模像樣地捏了捏。
隨即,李田一拍腦袋,看著李炎,他語氣有些遲疑,最後一咬牙說道:「炎哥兒,你知道嗎?帝如月過來了,還帶著陳天賜那小崽子。」
「嗯,我知道。」李炎淡定點點頭,渾不在意問道:「兩人去森林了?」
李田立馬驚呼起來,看著李炎眉眼,他有些不確定,再問:「你就一點都不感到好奇?不憤怒?」
「好吧,你自己想清楚,要是不行,換我田大帥哥也是可以的。」
李田風騷地一甩頭髮,自我感覺爆棚。
最後緊張地四處張望,小聲對李炎說道:「對了,炎哥兒,我有一好地方,傳說中的福地,你要不要來?」
「去去去……別瞎扯了,就你?」李炎不信,擺手讓他離開。
李田哈哈一笑,一拍胸脯,朗聲道:「要相信我田大帥哥,到時可別後悔啊。」
話落,他便哼著不著調的小曲離去。
李炎定定地看著四周雪景,他愣愣出神,少年嘛,哪有不在意別人的目光!
對於帝如月,他雖然沒有男女想法,但總歸是有些好感的。
「是你的想法?來這裡,就是為了跟我表明態度?」
他搖頭自語,李炎回來這麼多天了,帝如月肯定知道了消息,一直不來見他,看來是有了決斷,以這種緩和的姿態轉告李炎。
李炎嘆息一聲,這女子即便想退婚,居然也在為他著想,李炎在心中默默祝福。
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譬如修鍊符骨:
雙手握符骨,放開心神去體悟,先認清上面符文,爾後在腦海臨摹刻畫。
最後參悟,將神紋凝聚自身骨骼上,從而獲取強大的神紋力量,這便是符骨術。
懶歸懶,但這個世界的修鍊體系他還是清楚的,在陰墟之地,都是煉符骨,符骨九重,突破之後便是靈體。
也有不修符骨的,比如東夷大部,帝如月就是其中。
他們的修鍊境界劃分,他只記得最為基礎的:氣動、煉神、丹成、胎息,每境三重,上面的就不清楚了,相傳東夷部最強的修士就是丹成。
如今李炎符骨兩根,對應氣動巔峰。
人體四肢,胸腹四根,頭骨靈台一根,共計九根,符骨境界對於數量,每三重一道坎。
別人雙腳兩根符骨一般來說都是整塊,他跟別人不同,僅僅只有一對腳掌,因此,天賦一直是他的軟肋。
李炎很懶,喜歡跟他爺爺下棋,老人也不說他玩物喪志怠慢修行,兩人精於此道,樂此不彼。
這一來二去,李一賢在無形中將很多信息都傳授了李炎。
大雪紛飛,陰墟之地的寒冬很長,第十一天,帝如月走了,沒有打招呼。
父親李猛找他談過一次話,問他對帝如月的感覺,說男子漢大丈夫喜歡就是喜歡,不要整那些虛的,當隨自己的本心。
父子兩暢談了半宿,從情感講到修鍊,再講到他的母親。
最後,兩人各自沉默。
黑暗之中他不看到父親的表情,但能感覺到他身上濃濃的悲傷,他告辭一聲便退了出去。
從始至終,父親都沒有強調李炎要在部落戰中取得什麼樣的名次。
凜冬之季,冰封一切。
李炎開始練槍,他給自己定了一個目標,強大。
強大到父親都不能忽視的程度,到那個時候肯定有資格知道。
他瘋狂地練槍,赤著身軀,就在草屋前,得空的時候爺爺李一賢會指點一二,但更多的是他自己摸索,老人只會在大的方向把握一下。
落日九式,每一式都講究自身氣機的凝練,換言之,九式提升氣勢,一鼓作氣的格鬥方式。
配合步伐,講究的是走一步,氣勢濃郁一分,爾後配合符骨力量,做出攻伐手段。
李炎提氣,一聲低喝,槍出如龍,音爆轟鳴,神紋透過雙掌覆蓋其上。
再跨出一步,呲吟,猶如精鋼相擊,刺耳不已。
只見前方雪地波浪起伏,方圓七尺處轟然塌陷。
這是落日第一式,重槍。
他目前處在舉重若輕的地步,遠遠不到要意上的舉輕若重。
或許是迫切想知道母親的訊息,抑或是女孩帝如月的姿態,李炎瘋狂修鍊。
白天煉體練槍,突破身體極限,晚上就跟李一賢下棋,這裡沒有什麼羊皮書籍留存,只能靠他爺爺以口相傳。
冰雪消融,萬物初長,轉眼間已是春季。
寒冬過後,部落恢復了生氣,打獵的捕魚的,青少年在演武場修行的,一切走入了正軌。
各司其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干,這是部落生存必須的素質,即便是李田,也忙得不行,始終沒見到人影。
可能最閑的就是李炎了,六月份成年禮,還有三月。
族長李一賢上次問李炎為何修道之後,就開始慢慢干涉他的修行步驟,督促他修行。
符骨未得寸進,至於槍法則是愈發凌厲,似乎要摸到舉輕若重的門檻了。
三月中旬,春分。
沒有和煦的春風溫暖的陽光,卻迎來了狂風驟雨。
天穹劈下狂暴的粗大閃電,驚雷炸響不止,轉瞬之間,滂沱大雨。
「不對勁!」
下棋中的李一賢停了下來,神色凝重,拿出一道石盤。
結印不斷,彷彿在推演著什麼。
就在李炎好奇的時候,李田悄然走進了他的視野,一個勁地對李炎招手,模樣焦急。
「怎麼了?」李炎走進詢問,有些奇怪。
李田向後看了一眼族長,拉著李炎來到了遠處,滴溜溜的小眼睛亂轉,小聲道:「炎哥兒,我上次跟你說的好去處有變化。」
「好去處?」李炎輕聲詢問,爾後才想起他上次說的神秘地方。
還以為是李田口花花,不曾想這些時日了,他還惦記著,他起了好奇。
兩人穿透雨幕,向更遠處跑去。
這場暴雨來的巧,來得詭譎,李炎站在東南山峰放眼望去:
只見,其他地域一片晴朗,只有他們部落上空烏雲遮掩。
「怎麼其他的地方沒雨?」李炎喃喃,內心有了一股不祥的預兆。
李田一臉焦急催促道:「趕緊的,不能去晚了。」
不多時,二人來到山峰腳下的湖泊,這裡屬於南湖水域,閃電愈發狂暴,一道道驚雷豁開天穹,雷聲不斷。
原本的白晝變得漆黑一片,黑暗籠罩,似乎連空氣都被雨水打濕變得粘稠。
「往哪走?」
「跟我來,切記不要用符骨力量。」
黑暗中傳來兩人的對話,不多時,李炎便感覺自己踏進了水中。
此刻,春季的湖水居然無比森寒,刺骨至極,極為不合常理。
李田如此鄭重,弄得他開始緊張了。
這時,天穹不再有閃電投射而下,雷聲依舊,顯得沉悶壓抑,狂風起與天穹,耳旁是海浪巨大的拍擊聲。
他們越行越遠,不多時,湖水到了脖頸。
「用龜息術,不管看到什麼,一定不要慌張。跟我走。」李田再次叮囑,二人沒入了湖水中。
水中令成景象,居然跟上面的黑暗相反,這裡一片光面,除了最表面的湖水浪濤起伏,裡間竟是一片靜謐安詳。
李炎瞪圓了眼睛,小心打量著一切。
最後,二人停在了一處水域,只見李田熟門熟路地一陣摸索,喀嚓一聲響,機關被觸動。
隨即,湖水內部湧現漩渦。
他們二人就在內部,卻是不受絲毫干擾,彷彿漩渦之力對於他二人沒有任何作用,就像處在不同的空間中。
「轟隆隆——」光華璀璨,一道青石門升起,上面刻滿了祥禽瑞獸,古樸滄桑,撲面而來的威壓使得李炎腿肚子都在打顫。
「這是什麼?」李炎內心翻出滔天大浪,驚駭不已。
李田亦是體若篩糠,艱難走到他面前,用手勢示意:千萬不要說話。
不多時,濃郁至極的靈氣奔涌而出,圍繞著青石門旋轉。
瞬息,一道靈氣結界形成。
只見李田盤膝打坐,吐納吸收這些靈氣。
李炎有樣學樣,沒過多久,這些靈氣彷彿有了靈智,居然不用他們二人如何動作,自主沖入毛孔中。
腥臭般的黑泥自體表湧出,竟是洗經伐髓。
二人大喜,來者不拒,潛心靜意默默吸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