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雙面之鏡
在他鄉遇到祖國的人是一件開心的事嗎？
也許是吧。
但至少秋霜月不這麼認為。
就在剛才，他們成功穿越了荒蕪之痕。但就在蒼楓城外的樹林中，他們發現了一批駐守在萬葉國的織星國士兵。
他們躲在一旁的樹叢中，觀察著。
這些士兵和他在國內所見過的有些不同。
就像迷霧信者曾經說過的那樣，織星國是個充斥著西方中世紀風格的地方，而那些士兵也是穿著那時的鎧甲和裝備，就如同城堡上的守衛一般。
但此時他們眼前的織星國士兵，卻都穿著一身白色的怪衣，正如同外界的防化服一般。
「根據我的猜測，他們很可能是來收拾他們留下的爛攤子的。」迷霧信者小聲說道，「不然你怎麼解釋他們的穿著和他們的所在位置？」
的確有道理，這裡的方位是距離荒蕪之痕最近的一片綠地，而不遠處則是蒼楓城，其中很可能有織星國的軍營。
這麼一看，補給齊全，道路便捷，距離工作地點也近，而且還穿著防化服，說他們不是來處理殘留瘟疫的，大概也沒人會信吧。
「那現在我們要繞路去蒼楓城嗎？」玄印小聲問道。
「不，蒼楓城內肯定有織星國的軍事基地，我們繞路過去也無濟於事。」秋霜月搖搖頭。
「那……我們？」
「我們直接走過去。」秋霜月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同感。」迷霧信者彷彿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也站了起來。
「喂喂喂你們要幹什麼呀，跟我說明白啊……」玄印滿臉的問號，也只能跟著站了起來。
「跟著我們走就行了。」秋霜月做了一個『噓』的手勢，朝著那防化營地走去。
「什麼人！」最先發現他們的是一個巡邏的士兵。
秋霜月看也不看他，徑直向著營地走去。
「你們的長官呢？」
其他兩人也如同帶了黑超墨鏡一般，目中無人地跟在秋霜月後面，一副看我不爽有種來懟我的氣場。
「你算哪根蔥，來找我們隊長幹什麼？」那人見到自己被無視，又攔在了秋霜月面前。
秋霜月抬眼瞟了他一下，淡淡噴出一句話。
「關，你，屁，事。」
字字鏗鏘。
「你！」那士兵受了辱，憤怒地拔出了一把手槍，指著秋霜月，「老子今天打死你！」
等等，手槍？
秋霜月目光被那手槍一樣的物件所吸引住了。
不對，不是手槍一樣的物件，那就是手槍沒錯。
「你想幹嘛？！」這時，迷霧信者突然一個箭步上前，奪下了那人的手槍，然後迅速將其分解成了一堆零件。
聽到這邊的騷動，營地的人終於警覺了，紛紛朝這邊走來。
「發生了什麼？」
「怎麼了？」
大約十個人先後趕來。
但當他們看見迷信手中被拆解的乾乾淨淨的零件時，頓時沉默了。
其中一個人的裝束和那另外九人有些微的差別，他站了出來，沉聲道：「這是怎麼了，比由，這三個人是誰？」
「你就是這個營地的長官嗎？」秋霜月看著那人，問道。
「我就是這裡的隊長，阿斯塔。你們是？」那長官戴著防護面具，看不清他的臉。
秋霜月點點頭，從裝備欄摘下了一個徽章。
這徽章是他當時獲得槍騎兵職業時，織星國和光環教會贈與他的首席騎士徽章。這徽章全世界絕無僅有，擁有這個徽章，就代表他已經獲得了織星國的爵位。光環公會也正是因為這樣才得以成立。
「我是光環教會派過來視察情況的最高騎士長，剛才只是一點小意外罷了。」秋霜月不苟言笑，神情嚴肅而高貴。
為了凸顯出他的名譽和實力，他甚至瞎編了一個頭銜。
「光環……？！」隊長迅速摘下面罩，露出一張有些帥氣的中年人的面龐，然後行了一個標準的禮。
「大人突然來訪，我們沒有做好迎接準備，是屬下的失職！」
哇……哇，天吶……這簡直太奇妙了。秋霜月內心劇烈的波動，他是那麼的想要放聲大笑，卻又礙於環境，只能憋著。
「沒事，我是來辦正事的，本來也不打算讓你們迎接什麼。」秋霜月示意他免禮，「你們瘟疫處理的怎麼樣了，教皇派我來查探你們的戰後處理工作。」
「教皇親自過問？」隊長顯然有些驚訝。
「嗯？不可以嗎？」秋霜月又是剛才那副目中無人的表情。
「不不不，屬下受寵若驚。」隊長鞠了一躬。
「如您所見，我們這一片區的殘留瘟疫已經處理完畢，準備撤離了，只是……」隊長欲言又止。
「只是？」秋霜月顯然不會放過套出情報的機會。
隊長嘆了口氣，道：「有一瓶收集好的瘟疫被人奪走了，而且採集員也被殘忍的殺害了。」
「哦？說來聽聽。」秋霜月提起了興趣。
「曼寧，你來告訴騎士大人發生了什麼。」隊長搖了搖頭，拍了拍身邊一個小個子的肩膀。
那小個子點點頭，摘下了面罩，也對『騎士大人』行了一禮。
是一張約摸十六七歲的稚嫩臉龐。
「講吧。」秋霜月擺了擺手。
「是這樣的大人，我當時正在森林邊上收集木料，準備收集完了隨便去看看那兩個採集員的工作進度。」那少年說道，「但正當我要趕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那邊突然來了一個人，從體型看大概是個男人，然後他就跟凱斯說起話來，再然後就被凱斯一腳踹飛了。」
「凱斯？」秋霜月問道。
「是那個採集員的名字，一個很魁梧的大漢，平時很兇惡，但是對我們都很好。」少年補充道。
「繼續。」秋霜月示意。
「嗯，然後凱斯踩在了那個人身上，還彎腰下去看著那個人，結果那人爬起來了，踩著那人的凱斯就摔倒了，然後凱斯就沒爬起來過了。」少年繼續講述著，「然後艾爾米，也就是另一個收集員就開始逃跑，朝我這邊跑，我想他大概是看見我了，便準備出去接應他。」
「結果……」少年回想起當時的情況，有些獃滯。
「結果他的肚子在我的眼前炸開了，飛出來的內臟濺了我一身。」少年身體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秋霜月注意到他的防化服上還有一些斑駁的血印。
「然後那個人，那個人就向著我走了過來。」少年的聲音發抖，「我當時以為他看見我了，是來找我的，嚇得我趕快逃回了營地，我……」
少年開始啜泣起來。
「好了克里門森，別哭了，接下來的事情我來講吧，你回去休息一下吧，辛苦你了。」隊長溫柔地拍了拍那少年的頭，又看了看秋霜月：「可以嗎？騎士大人。」
「讓他去吧。」秋霜月點點頭。
「好的，向你致敬。」隊長道，「那麼，我把剩下的說了吧。」
秋霜月再次點點頭，他注視著哭泣的少年，內心一片複雜，不明白到底是什麼造成了現在的這幅光景。
在這場戰爭中，無論哪一方的人民都遭受著苦難。
也許這本就是一場不該發生的鬧劇。
只是這鬧劇，有點太殘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