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巨流河磐石（二）
哲納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他本來打算用五千騎兵吃掉對面的三百飛虎軍火銃手。可半個時辰過去，連飛虎軍的毛都沒碰到，就損失了近一千多騎兵！飛虎軍的戰力實在是太恐怖了！
繞開眼前的這支飛虎軍火銃手，追擊運糧隊么？不！哲納自詡為草原勇士，絕不會因五分之一的傷亡就退縮！
哲納大聲下令：「前軍回撤！重新部署衝鋒！」
韃靼信兵射出了撤退的兩支響箭。
哲納將剩餘的四千騎兵分為兩隊，不再做正面衝鋒。他命令手下千戶長率領兩千騎兵從左側翼衝鋒，自己則率領剩餘的兩千騎兵從右側翼進攻。這樣就能將兵力最大限度的展開！
兩支韃靼騎兵進入位置，起了衝鋒。
趙老根見狀，命令道：「變陣！」
三百火銃手分為四個七十人隊。每兩隊防守一個方向，呈三角形防守。
「紙殼彈上膛！放！」
火銃手們向著兩個方向衝鋒的韃靼騎兵放銃。
哲納彷彿被這些飛虎軍火銃手們激怒了。身為這支騎兵的統帥，他竟沖在了最前面。
一枚銃子擊中了他的右肩，他不顧疼痛，繼續衝鋒。
火銃手們對待蠻族騎兵絕不會手軟。他們知道這些蠻族是如何對待大同衛的百姓的。
火銃手們宛如一台台殺人的機器。機械的裝填，射，裝填，射。四五輪的銃子撂倒了數百騎兵。
「螞蟥機關箭準備！手榴彈準備！」
趙老根信心十足的布著命令！
「轟，轟，轟！」
「嗖，嗖，嗖！」
虎威銃和弩箭再次組成了一道死亡的防線。
韃靼騎兵們一排又一排的倒下，馬上又有同伴踩著他們的屍體繼續衝鋒。
趙老根已經殺紅了眼。
「預備，放！預備，放！」
這場戰鬥已經不是戰鬥，而是一邊倒的屠殺！
韃靼騎兵已經損失過半！
哲納見狀，知道兩翼進攻根本不奏效！他下令全軍後撤，收攏殘軍。
蒙古騎兵們潮水般的退去。
將部下收攏后，哲納下令清點人數。五千騎兵竟然只剩下區區兩千多人！
趙老根那邊卻是信心滿滿。韃靼騎兵，來吧，來就讓你們嘗嘗銃子的味道！
「全體都有！紙殼彈上膛！」
趙老根布了命令，卻現自己手下的兵士無人執行命令！
口令即軍令，飛虎軍中，向來是軍令如山倒！
趙老根憤怒的喊：「都沒聽到命令么？」
手下的一名連長對他說：「營長，咱們。。。。沒彈藥了！紙殼彈、弩箭、手榴彈都打光了！」
趙老根一驚：「什麼？」
三百人能夠攜帶的彈藥始終有限。即便胡宗憲走時給他們留了一部分彈藥，可剛才那樣的火力密集程度，已經消耗了他們全部的彈藥！
沒了彈藥，三百火銃手豈不是成了對面韃靼騎兵們的砧板魚肉？
趙老根的頭上冒出了冷汗，可很快他就恢復了往日的勇武。
趙老根大聲喊道：「弟兄們，我，趙老根，兩年前還是義烏礦山裡的礦民！我在浙江加入飛虎軍，跟著大都督南征北討，殺倭寇，抗韃靼，是大都督讓我成了一個對朝廷有用的人！從進入飛虎軍開始，我這條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我這條命是大都督的，是朝廷的！想想大同衛那些被韃靼屠戮的百姓吧！咱們跟韃靼是不共戴天！
彈藥打光了沒什麼！咱們還有刺刀！弟兄們，就算死，也不能窩窩囊囊的死！
全體都有，上刺刀！
為了大明，為了百姓，為了大都督，為了咱飛虎軍的榮譽，天佑大明！天佑飛虎軍！殺啊！」
已經殺紅了眼的三百飛虎軍火銃手上好刺刀，齊聲吶喊道：「天佑大明！天佑飛虎軍！殺！」
他們朝著韃靼騎兵的方向開始起反衝鋒！
哲納看到這景象有些疑惑，這些個該死的明國人。如果像剛才那樣堅守陣地，就算他再調來五千鐵騎也不一定能攻得下來！
可現在他們竟然起了衝鋒？
以三百步卒對兩千騎兵起衝鋒？！
明白了，一定是他們的銃子用盡了！
哲納忍著肩傷的疼痛，高聲喊道：「這些該死的明國人竟然起了衝鋒，勇士們，讓他們嘗嘗咱們韃靼馬刀的厲害！殺啊！」
哲納一聲令下，兩千多騎兵朝著三百飛虎軍火銃手撲了過去。
草原上的天就像娃娃的臉，說變就變。也許真的是天佑大明，天佑飛虎軍。草原上颳起了一陣狂風。狂風夾雜著塵土、沙礫。對飛虎軍的衝鋒方向來說是順風，對韃靼騎兵的衝鋒方向來說卻是逆風！
三百飛虎軍兵士沖入韃靼陣中。
韃靼騎兵被這陣神風吹的睜不開眼睛。三百飛虎軍兵士了瘋似的用虎威銃上的刺刀刺向馬上的韃靼騎兵。
韃靼騎兵們則拿起馬刀砍殺飛虎軍火銃手。
步兵對騎兵，本來飛虎軍一方不佔優勢，可這陣神風卻讓飛虎軍兵士們士氣大振。他們個個殺紅了眼，宛若殺神！
當然，飛虎軍不是漫無目的的胡亂突擊。陳迪早就讓俞大猷對他們進行過肉搏的訓練。他們每五人為一組，肩並肩，每五把刺刀形成一個小的防守圈。加上神風相助，韃靼騎兵每砍殺死一人，便要付出兩三人的代價！
哲納手下的千戶長終於忍不住了：「哲納將軍，這仗不能再這樣打下去了！大汗給咱們的命令是截擊飛虎軍運糧隊。可現在運糧隊沒截住，倒死傷大半。再打下去剩下的勇士也會消磨殆盡！咱們死光了不要緊，誰去截擊他們的運糧隊？」
哲納聞言，緊咬牙關：「長生天在上，不是我哲納貪生怕死，只是我汗命在身！全體勇士，撤退！」
哲納的軍令一下，韃靼騎兵們主動脫離戰場，向後撤退。
趙老根命令不得追擊。飛虎軍兵士再勇武，兩條腿也跑不過馬的四條腿。
巨流河畔的這一場血戰，韃靼騎兵損失三千五百人。飛虎軍的三百火銃手，在英勇的反衝鋒中亦死傷過半，僅剩一百五十人！
打光彈藥的三百火銃手讓韃靼騎兵們看到，飛虎軍不僅有精良的火器，還有敢於衝鋒赴死的勇氣！
趙老根不知道，這場戰鬥讓他日後在飛虎軍中得了一個「巨流河磐石」的雅號。這個雅號將伴隨他的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