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巨流河磐石（一）

  哲納手下的斥候現了胡宗憲的運糧隊。 ? 哲納大喜，立即命令五千鐵騎朝胡宗憲的運糧隊前進。


  四個時辰后，哲納的五千鐵騎出現在胡宗憲運糧隊的西南方。


  「胡部堂！韃靼騎兵！」趙老根大聲喊道。


  胡宗憲高聲下令說：「全體火銃手，列隊，迎敵！」


  一千火銃手面朝西南方列成方隊。


  哲納曾在大明京城外見識過飛虎軍火器的犀利。他沒有命令部下強攻。


  哲納對手下千夫長說道：「讓咱們的勇士不要貿然出擊。一千火銃手對我們的五千鐵騎，我們並沒有十成的勝算！」


  哲納明白，自己只要拖住面前的這支運糧隊，就能讓陳迪的主力大軍失去給養。就能為俺答汗的騎兵主力贏得取勝的幾回。


  兩軍形成了對峙的局面。


  趙老根奇怪道：「胡部堂，韃靼人為什麼遲遲不衝鋒？」


  胡宗憲道：「韃靼騎兵在京城外吃過虧，他們知道咱們火器的厲害！他們是想拖延時間，把我們困在此地，讓大都督的主力得不到糧草！」


  趙老根怒道：「胡部堂，我看不如讓弟兄們衝上去，干他娘的！」


  胡宗憲雖是文官，卻能文能武。在出征前，他曾去拜訪過唐順之，詢問如果自己率領的運糧隊在草原遭遇韃靼騎兵該作何應對。


  唐順之一再叮囑他，千萬不要以散兵序列主動出擊。出擊隊形必亂。一支火器軍隊如果沒有了整齊的隊列，就揮不出虎威銃、螞蟥機關弩、手榴彈三重打擊的威力。容易被鐵騎的反突擊衝散。


  胡宗憲道：「不能主動進攻！咱們的使命是將糧草安全送達大都督的主力軍中！」


  趙老根問：「那咋辦？他們一直不進攻，咱們還能一直在這裡乾耗著？」


  胡宗憲明白深入草原作戰，給養能夠決定成敗的道理。運糧隊在這裡耽擱一刻，前方主力就失去一分取勝的把握。


  胡宗憲一咬牙，對趙老根說：「趙老根，你怕死么？」


  趙老根笑了一聲：「哈哈？怕死？標下這條命是大都督給的，在台州、在嘉興、在京城外、在建州衛，標下已經死過好幾回了！」


  胡宗憲贊了一聲：「好漢子！」


  然後他命令道：「趙老根，我命你帶一營三百火銃手，留守此地，拖住面前的韃靼騎兵！我將帶領剩下的七百火銃手在今夜悄悄轉移，繼續向北前進。」


  胡宗憲只命令趙老根堅守此地，卻沒有告訴他何時撤退。這幾乎是一個棄卒保車的命令。


  趙老根道：「遵命！胡部堂，我知道你是啥意思。你是在拿我和三百弟兄的命換你向北轉移的時辰！放心！只要我趙老根有一口氣在，絕不會讓韃靼騎兵前進一步！」


  運糧隊和西面的韃靼騎兵對峙了一整天。已是傍晚時分。


  哲納手下的千戶長問道：「哲納將軍，已經快入夜了，咱們是否可以趁著夜色進攻？」


  哲納道：「不！我們在這裡能拖一刻是一刻。只要我們在，他們就不敢隨意向前繼續前進。命令咱們的勇士，不許下馬，睡覺也給我在馬上睡！」


  韃靼是一個馬背上的民族，在馬背上睡覺並不是什麼難事。


  飛虎軍這邊，胡宗憲命令七百火銃手勻出一半的彈藥交給趙老根的火銃一營。而後，七百火銃手趁著夜色悄悄轉移，向北繼續前進。


  第二天天亮，韃靼千戶長對哲納報告道：「哲納將軍，對面的運糧隊不見了！只剩下三百火銃手。。。。」


  哲納聽后思索片刻：「運糧隊走不遠！對面只剩下三百人，我們就先滅了這三百人！這就好比一群螞蟻遇到了一塊酥油餅，既然無法一口吞下，就只能慢慢的吃！先殲滅面前的這三百火銃手，再追擊運糧隊！」


  哲納高聲令道：「五千勇士分為兩個兩千五百人隊，舉起馬刀，進攻！」


  哲納命令騎兵分兩撥進攻是因為韃靼騎兵正面進攻的極限就是兩三千人一個衝鋒隊列。如果人數過多，會導致可怕的混亂。


  哲納一聲令下，第一波兩千五百人騎兵抽出馬刀，朝著趙老根一營弟兄狂奔。


  趙老根見韃靼騎兵動了衝鋒，他高喊一聲：「全體都有！隊列，兩列！紙殼彈上膛，第一列預備！」


  下命令的同時，趙老根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三百火銃手迅分成兩列，用熟練的動作給虎威銃上膛。


  「瞄準！」


  第一列的一百五十桿虎威銃齊齊指向衝鋒的韃靼騎兵。


  韃靼騎兵終於進入了虎威銃的射程。趙老根一聲令下：「放！」


  說完他將佩刀憑空斜劈下。


  「轟，轟，轟」


  一百五十桿虎威銃出震天動地的怒吼。一百五十枚彈丸飛向密集衝鋒的韃靼騎兵。


  幾十名韃靼騎兵立即魂歸騰格里。


  「第二列瞄準，第一列裝填，預備，放！」


  第一輪齊射后，緊跟著就是第二輪齊射。


  又是幾十名韃靼騎兵當場殞命。


  前方的韃靼騎兵戰死，後面的韃靼騎兵卻絲毫沒有退縮，繼續衝鋒。


  飛虎軍這邊，三百火銃手分為兩列，輪番向著衝鋒的韃靼騎兵轟擊。


  四輪齊射，接近兩三百韃靼騎兵被打落馬下。


  趙老根命令，第一列，換螞蟥機關弩！第二列，換手榴彈！」


  第一列火銃手放下虎威銃，舉起了螞蟥機關弩。第二列的火銃手則拿出手榴彈。


  「螞蟥機關弩，放！」


  螞蟥機關弩的六支弩箭，頃刻間便能放射完畢。九百支弩箭形成一陣箭雨呼嘯著劃過拋物線飛向韃靼騎兵。


  上百名韃靼騎兵中箭倒下。


  趙老根命令：「第一列裝填，第二列，點燃引線，投擲手榴彈！」


  飛虎軍平時近乎嚴苛的訓練在戰時派上了用場。趙老根這邊雖是三百對五千敵兵，兵士們卻絲毫沒有慌亂，而是有條不紊的接受命令行動。


  一百五十顆手榴彈甩向對面的韃靼騎兵。


  相對於虎威銃和螞蟥機關弩，手榴彈的殺傷力其實更大。


  「轟，轟，轟。。。。。」一百五十枚手榴彈在騎兵當中出巨大的爆炸聲。爆炸產生的破片，幾乎將沖在最前頭的兩三百韃靼騎兵淹沒！


  趙老根繼續布著命令：「第二列繼續投彈，第一列，放弩！」


  手榴彈加螞蟥機關弩的弩箭構成了一道死亡的線。所有妄圖衝過這條線的韃靼騎兵都被撞的喪身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