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就這模樣，我會憐香惜玉嗎
這一切，就發生在幾秒鐘的時間之內，女刺客從窗戶進來動手，到楊帆從床下翻身刺進致命的兩根鋼錐，再一個鷂子翻身站起來，滑出幾步之外，連一個呼吸的時間都沒有。這個呼吸不是普通人的呼吸，而是武者的呼吸，比普通人悠長了許多。
女刺客一頭撞進床底，把床一下子撞得四分五裂，也沒見她如何動作，身體又倒卷而回，右腿一個蠍子擺尾撩陰腿，直掃楊帆的兩腿之間。嚇得剛轉過身站定想擺個架子的楊帆再也顧不得什麼高手風範，雙腿一曲，硬擋了對方這一記狠的。
「嘭」地一聲，女刺客的右腿與楊帆的雙膝來了一次親密無間的接觸，踢得楊帆倒退了五、六步，直退到了門口，單腿跪地，一雙小腿自膝蓋以下疼痛麻木，反正不是什麼舒服的滋味。
這時候雙方才來得及換一口氣。正確的說是楊帆直到這時才來得及吸了一口氣。而那個女刺客這時才吐盡了一口氣，身體一下子跌倒，俯卧在地上。
楊帆的兩根鋼錐，有一根直接刺入對手心口，如果是普通人，已經昏迷甚至死亡，而開竅境七重的高手卻硬硬能多撐幾秒的時間，女刺客又強撐著發出一記足以致命的撩陰腿，讓她的傷勢瞬間惡化。
楊帆的鋼錐上，有一些加速血液涌流的藥物「洶湧」。雖然不是毒藥，對於武者來說，卻比毒藥更毒。開竅境七重的武者，真氣打通一百零八大穴外的二十八輔穴，共一百三十六穴竅通達，一般的毒藥都能用氣血來抗衡甚至逼出體外。
鋼錐上的「洶湧」，卻讓武者受傷處的血液噴涌的更多更快，也是像「軟筋香」一樣專門針對武者的特殊藥物。
這時候，那女子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俯卧在地上，黑色的匕首也不知道掉落到了哪裡。剛才的全力一擊，讓她胸腹間和雙腳上的傷口流出了更多的鮮血，地上已經慘紅一片。
楊帆在地上又跪坐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感覺那個女子的氣息已經越來越衰弱，對他沒有了致命的威脅，就緩緩地站了起來，挪到那個女子的旁邊。
看著女刺客仍然在微微顫抖的雙肩，楊帆冷笑了一聲，又有兩根鋼錐出現在他的手中，然後釘在女刺客貼在地面的一雙小臂上，讓這個清冷的夜晚增加了更多的寒意。
這倒不是楊帆殘忍，而是他的經驗豐富，非一般的開竅境能比的。他深知殺手的兇狠可怕，即使殺手將死，最後的手段也如猛獸的臨死一擊，有時候會讓獵人飲恨當場。
女刺客是比猛獸還要厲害殘忍的存在，所以楊帆才出手再釘住這女刺客的雙臂，以免她再暴起傷人。
沒有月光的夜晚，容易藏匿很多的隱秘。楊帆燃亮了油燈，他抬腳輕輕一挑，把那個女子的身體翻轉過來。
「我知道你還沒有死。開竅境七重的武者，哪有這麼快就死的道理，不過你也確實沒有再戰之力了。我幫你翻過身來，死得舒服一些。我想問你幾個問題。願意回答就回答，不回答我也不勉強，不過我就不給你收屍了，任憑野狗把你的屍體裹腹吧。你也不要說我殘忍，你殺了我，會給我收屍嗎？肯定不會的。我楊帆年紀小，閱歷卻很豐富，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也就有些別人不知道的手段。你為什麼還對我有這麼重的殺意呢？我又沒有怎麼樣你。我不願意殺人，你自己送上門來的，我也不介意收下。說說看，是誰花大價錢雇傭你來要我的命？」
讓一個開竅境七重的殺手出手，肯定價格不菲。楊帆也知道對方不會回答他什麼，他這樣下意識的說話，好像是為了撫平一下自己的心境。
畢竟，活了兩世的他重生后第一次殺人，雖然看起來依然那麼老練果斷。
「說不定我的母親知道了這次的搏鬥，還要罵我這個半吊子殺你殺得不夠乾淨利索，有點兒拖泥帶水。其實我把『軟筋香』換成能直接殺人的『黑涎』的話，根本不用這麼麻煩。但我真的不想殺人，我的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你也不用說什麼了，你右小臂上的小駑不錯，如果我不把你的兩個小臂廢了，還真不敢把你翻過身來。」
楊帆說著，在女子的身側蹲下身來，忽然伸出右手捏住了女子的下頜骨，用力一扭，把她的下巴卸了下來。然後，他從女子的嘴裡摳出一個小巧的暗器，裡面應該裝有毒針，只要對準目標，真氣鼓動，能射出五、六米遠，是五步之內殺人於無形的利器。
看著地上女子極普通的面容與眼裡的絕望、恨意，楊帆隨手一扭女子的下巴，又把她的下巴給接上了。
「你心狠手辣，不懂得憐香惜玉嗎？而且太膽小怕死，算什麼大丈夫？」女子語氣雖然嚴厲，卻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沒有了那種懾人的氣勢洶洶，好像怨婦出聲責怪自己的情郎一般。
楊帆卻是搖了搖頭：「我能比得上你心狠手辣嗎？我不過是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模樣嗎說不上一個美男子。可我年齡這麼小，說不定長大就帥了，你也下得去手？所以就你這模樣，還真不能讓我起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我們學府里就有這個世上最美的小美女，你跟她比已經差了十萬八千里，要我對她憐香惜玉還差不多。至於說到膽小那可不算，只能算是謹慎，怕死是很怕，那是因為我經歷過死亡。我才十五歲，大丈夫小丈夫的，實在是無所謂了！白白了，你呢！死亡的黑暗已經來到你面前了，你或許以為死亡不可怕，但我告訴你，死亡，真的很可怕！」
在這個十五歲的男孩碎碎念中，那女子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頭一歪，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少年一屁股坐在了冰涼的地上，獃獃地望著那個女子的屍體出神。或者在他的心裡，有著太重要的秘密，不是關於現在的，而是關於未來的一些東西，讓他天生謹慎，不敢對別人講出自己的秘密。
楊帆真的怕，怕別人把他當成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