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初識君心
顧宛辰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才悠悠轉醒,醒來天已黃昏,發現自己身著褻衣睡在一張陌生的床上,房間的擺設和氣味絕對不是自己的閨房,起身想探個究竟。誰知稍微一動,牽扯了右胸的傷口,痛得齜牙咧嘴。突如其來的痛意倒是徹底讓她清醒,恍然想起昨夜的一切。
“該不會還在睿王府吧?”顧宛辰仔細回想,這裏似乎是皇甫雲熙的臥房。她有些想不通,以皇甫雲熙冷酷無情見死不救的性子,應該把她扔到大馬路上自生自滅才合乎情理啊!
正當她苦思冥想時,皇甫雲熙端著熱氣騰騰的湯藥進來,四目相對,皆是一愣,相顧無語。
忽然注意到自己身著褻衣,凹凸有致的身材在薄薄的褻衣下若隱若現,顧宛辰羞紅了臉頰,她一邊用完好的左手往身上穿衣服,一邊緊張的叫嚷著,“你先站住,別過來!”
皇甫雲熙麵不改色,徑直走到桌邊,將手裏端著的藥湯望桌上一放,麵無表情地坐下欣賞她手忙腳亂的穿衣。
“就算你身為王爺,身份尊貴,也不能隨隨便便闖入女子閨房,非禮勿視,你懂不懂?”衣衫破損且被血跡染紅,顧宛辰隻好跳上床裹上被子。
“本王半生戎馬,向來不拘小節。且這裏是我的臥房,而我是你的準夫君,不是外人。”皇甫雲熙嘴上不以為意,心裏卻因能近距離的接近她而歡喜。
“準夫君而已,當然也算外人,畢竟能不能成為夫君還未可知呢!”顧宛辰小聲嘀咕。
“你說什麽?”皇甫雲熙不得不承認,她總是能用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便破壞所有美好的氣氛。
“我說請王爺送我回家!”顧宛辰心中思慮萬千,不願與他糾纏。一夜未歸,府中姐妹應該等急了,也不知南宮痕的毒怎樣了?
見她醒來便迫不及待的想離開自己,皇甫雲熙臉色微變,指著桌上的湯藥,冷冷的命令道,“喝了它!”
“我不喝,我要回家。”顧宛辰小聲的違逆他。
嬌喘微微,膚白如雪,憔悴病容更為她增了一分的柔弱,纖弱動人的模樣更勝西子三分,激發著男人的保護欲。皇甫雲熙不禁怒氣全消,癡癡的望著她,一時竟移不開目光。
抬頭對上那道熾熱的目光,顧宛辰心頭一緊,急忙低下頭回避。不想把氣氛鬧僵,於是喃喃解釋道,“我一日未歸,府中姐妹肯定急壞了。”
“先把藥喝了,你行動不便,我等會兒叫一名婢女服侍你更衣。”皇甫雲熙一改霸道的態度,語氣和緩而溫柔,儒雅的離去。
果然,片刻之後,一位二十幾歲的女子走了進來,淡淡施禮道,“顧小姐,您的衣服弄髒了,這是王爺為你準備的衣服,奴婢巧月服侍你更衣。”
“嗯。”顧宛辰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顧小姐,你說王爺一向待人寬容,究竟誰那麽可惡,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殺小王爺?幸虧有你在,舍身救了王爺,咱們睿王府上下可都在感恩你的大德呢!”巧月一邊為她更衣,一邊碎碎的和她交談。
顧宛辰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仿佛聽到什麽天方夜譚,驚訝的問,“你說什麽?我救了王爺?”
“是啊,昨夜府中又來了刺客,企圖刺殺小王爺,正巧顧小姐你到訪,與小王爺把酒言歡,危急關頭是你替小王爺擋了暗器,所以你才收拾昏迷了一天一夜的。顧小姐,難道你都不記得了?這燒不是已經退下去了嗎?”巧月疑惑的望著她,頗為擔憂。
“記得,記得。”顧宛辰支吾著搪塞她,心想,這皇甫雲熙真可謂是巧舌如簧,一張嘴能顛倒黑白。明明是她自己自殘以求得他諒解換解藥,怎到了他口中成了替他擋暗器受傷了呢?他這葫蘆裏究竟藏著什麽藥?
“顧小姐,你真了不起,瞧你如此纖弱,竟能在危險關頭挺身而出救小王爺,難怪小王爺對你一片深情。”巧月由衷的佩服。
“小王爺對我一片深情?”顧宛辰簡直難以置信,一覺醒來,一切都變了,匪夷所思。
穿戴整齊後,巧月又熟練的為她梳妝,接著道,“是啊,這是大夥有目共睹的。昨夜你受傷,王爺的緊張程度遠遠超過了他自己被刺的時候,甚至讓人連夜入宮請禦醫給你醫治,這事都驚動了皇上皇後呢。”
“事情鬧這麽大?”顧宛辰嚇了一跳,深怕會連累顧府,連累南宮痕。
瞧她溫柔大方,待人又很親切,更重要是對皇甫雲熙有恩。因此,巧月待她格外恭敬,服侍的也相當周到,話裏話外的無不想討好她,“顧小姐,你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皇上說小王爺與你患難見真情,等你倆身子好些了,要親自為你們主婚呢。到時候,睿王府可就熱鬧了,咱們可都盼著睿王府有個女主人呢!”
顧宛辰嗤之以鼻,“隻怕你家小王爺會不開心,他恨不得再不見我!”
“怎麽會呢?”巧月甚為不解,深怕她有任何誤會,忙替自家主子辯解,“昨夜你受傷,王爺快要急瘋了,你昏睡一天一夜,一直高燒不止,王爺便衣不解帶的照顧您呢,就連換藥包紮都不願假借人手。”
“什麽?”顧宛辰氣得花容失色。她受的傷在右胸口,換藥包紮難免會觸碰胸脯,雖說是準夫君,可也太不見外了吧。他明明討厭她,為何又屈尊降貴照顧她?心中思來想去,怎麽都解不開這一團亂麻。唉,想不通,亂了,全亂套了。
“收拾好了,顧小姐,奴婢這就去喚小王爺進來。”巧月不由分說的匆匆離去。
待皇甫雲熙再進來時,顧宛辰正猶豫要不要質問他為何隱瞞真相,可兩兩相望時,該問的話又不知如何開口。
“馬車已經備好,傷藥也放在馬車上了。”皇甫雲熙輕聲打破這尷尬的安靜,他實在不知如何為他們之間的距離定位,太親密又恐唐突佳人,太疏離又心中難受。
顧宛辰還想說什麽,卻最終未說出口,俯身一禮當做拜別。
“刺殺之事,我能查出真相,保不齊麟王也可以。你若不想連累更多人,就應該安分守己些。”皇甫雲熙不放心的叮囑道。
顧宛辰回首寂靜不語,繼續前行。
目送她漸漸遠去,皇甫雲熙心裏很是不舍,又怕她病中憂慮過多不宜養病,大聲道,“相思確實蝕骨。”
外人以為兩人是在傳情,顧宛辰卻領會到了他話中的深意,感激的望著他,無聲的說了句謝謝,上了馬車。不由得想,那個看似冷酷無情的男人,原來並非涼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