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峨眉風采
長安城西市中心擂台上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開啟了一年一度的入門弟子選拔儀式，今年報名參賽的新手一共二百一十人，按照比賽規則，選手根據各自排名實力分為十個小組，每組二十一人，每組前三名進入到選拔名額，一共三十人，這三十人再與評判官過招，根據過招數來確定三十人各自的名次，名次確定后，三十人依據名次先後選擇所要加入的門派，五大門派分別為武當，峨眉，青城，華山，唐門，每個門派只招收六名弟子，其中峨眉只招收女弟子，確定門派並正式拜師后，休戰期就要結束，江湖上便又要掀起一番血雨腥風。
這是一款名為《仗劍江湖》的虛擬現實成人遊戲，遊戲里的時間為一年一輪，遊戲里的一年等於現實里的一個小時，一年過後，系統就要關閉維護，上線的人會暫時安全下線，維護過後這些人可以任意時間重新上線。
作為新手玩家，一定要經過的第一個難關便是這門派弟子選拔儀式了，不少人參加數次都難以過關，可想而知其難度之大了，謝徐柳三人並未分在一組，三人事先商議若能勝利是否選擇同一個門派，然則五大門派所習武功不盡相同，門派宗旨和風格也各異，因而三人莫衷一是，徐寧好賭好酒，最喜青城派這種對弟子約束最松的門派，柳浩一直勸說謝莎將目標定位武當，但謝莎卻執意於峨眉。
且說這日，長安市街市絡繹不絕，武林人士盡聚集於西市中心擂台周圍，人山人海，喊聲驚叫聲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十個擂台上的選手過招拆招，不消一個鐘頭，每組的頭三名選手皆已出現。被淘汰的選手只能通過別的方式加入江湖上一些實力弱小的門派，或者開啟隱藏任務加入魔教。謝徐柳三人這幾日勤加苦練，功夫不負有心人，三人皆如願以償進入到第二輪。
評判官是青城派中階弟子，按照門派弟子層級，一般分為，低階弟子，中階弟子，高階弟子。此次的評判官雖然只是中階弟子，與這三十人過招自是不在話下，柳浩在擂台下用電子眼讀取了這名青城派弟子的個人信息，此人全網排名一百零五名，名叫楊剛，使的是雙刀。只見此人三兩下就可擊退擂台上的選手，不少選手大多未能接過此人三招，謝徐二人也未能倖免。輪到柳浩上擂台，他深吸了一口氣，依他所想，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楊剛的雙刀雖快，雙手持刀的力道與節奏卻決然不同，右手快，而左手略慢，右手與左手間的轉換存在著一定的時間差與空間，若在此千鈞一髮之際擊其左手，攻其不備，定能稍稍化解其凌厲的攻勢。然而楊剛的第一招就極其之迅捷，或雙手由上而下齊砍，或左右相對橫砍，能接過第一招就非常不容易。柳浩細思極恐，如何接過第一招，他在擂台下已經琢磨好了，雖風險極大，卻尚可一試。楊剛定眼瞧了瞧柳浩，擺出出招的架勢，顯然他並未把柳浩放在眼裡，只見他雙手持刀刀尖互相交叉，向柳浩凌厲的劈來，柳浩敏捷地向後方躺倒，落地時雙手撐地，藉助腰部的力量雙腳朝上向楊剛頭部踢來，楊剛第一招落空，眼看頭部就要中招，卻只是頭一微轉，輕鬆躲過了柳浩的雙腳，柳浩趁機一個空翻起身，背對著楊剛，不禁暗叫一聲不好，最大弱點暴露出來，背對敵人，如何快速的防守呢，如果轉身也來不及了，看來大勢已去，在此千鈞一髮之際，柳浩突然看到了地下的影子，楊剛的影子的出招動作完全看到了，楊剛的第二招雙刀一左一右向柳浩雙肩砍來，柳浩已經嗅到了楊剛的殺機，並且憑藉影子已經預判到了楊剛的招式，他身子向右轉九十度躲過了楊剛的第二招，右手從袖口裡亮出明晃晃的匕首來，突然向楊剛眉心刺來。原來柳浩一直隱藏了他這把秘密武器，第一輪的比賽他只用腰間的長劍，此刻卻突然從袖口裡亮出匕首，引來一片驚呼，就連擅長暗器的唐門都連聲讚歎。
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柳浩深諳其道，尤其這種意想不到的進攻定會叫人猝不及防。但柳浩還是輕視楊剛了，柳浩匕首向楊剛眉心刺來之際，楊剛的腿部已向柳浩下盤踢來，雖然兩人同時出招，但楊剛的速度更快。武學的對決，意識只是一方面，並不能完全彌補實力的巨大差距。在柳浩的匕首點到楊剛的眉心之際，他的下盤中招被踢飛到擂台外。柳浩雖未能接過楊剛的第三招，卻能劃破楊剛的眉心使其輕傷，引來眾人喝彩聲，一時之間擂台四周喧鬧不已。
楊剛與所有三十人過完招后，經評判組評判，三十人的排名也有了結果，因柳浩在擂台上對楊剛的威脅最大被評為第一名，徐寧被評為第十八名，謝莎被評為第二十二名。按照比賽規則，選手要依據名次的先後選擇要加入的門派，五大門派在江湖上雖各足鼎立，但也有實力的差別，武噹噹之無愧的第一大派，華山和青城並駕齊驅在第二個梯隊，唐門名列第三個梯隊，峨眉實力最弱排在最後。此刻柳浩突然明白謝莎將目標定為峨眉的原因，那是對自己實力的準確估計啊，每個門派只有六個名額，排名靠前者只要不傻定會選擇武當，按照謝莎的實力，並非她不想和你柳浩在一個門派，而是無可奈何選峨眉啊，想到這一層，柳浩突然豁然開朗起來。
三十名弟子走上擂台依照名次排好了隊列，首先是柳浩選擇，擂台周圍的各路看客都睜大了眼睛，眾人不停的喊著「武當，武當……」興奮得似乎是自己要加入武當似的，武當掌門張一平眼睛里放著光，其他四大掌門只是靜靜地看著，眼神里卻透露出無可奈何花落去的失意。五大掌門已看出眼前這柳浩實乃百年一見的武學奇才，只要稍加培養，日後前途不可估量。五人卻都不道破，彷彿是天機一般不可泄漏。
「各位掌門，在下柳浩懇請加入峨眉一派！」此言一出，台下皆一片愕然，武當掌門張一平驚異地看著柳浩，其他四位掌門也是一時睜大了眼睛。「簡直匪夷所思，難道這位小哥你不知道我峨眉從來都不招收男弟子？」峨眉掌門洛瑤溪一語打破了一時的寂靜，依洛瑤溪所想，此人曠世武學奇才，各大門派定會垂涎三尺，作為峨眉新任掌門，她也想在此次比賽中選擇一位出色的弟子，雖想招入柳浩，但也不能置峨眉門規於不顧，作為掌門她要做出一副維護峨眉派一直以來的正統形象的姿態來，同時也想試探柳浩到底有多大的誠意加入峨眉。
「稟峨眉掌門，在下自然知道峨眉這一門規，然世事無常，日月星辰皆以時勢而變，門派門規為人定，自可因人而改。若峨眉一直墨守成規，刻舟求劍，何以立足於江湖，何以光大門庭？」柳浩的一席話振聾發聵，字字入耳。謝莎在他身後看著這位大放異彩的少年，眼裡噙滿了激動的淚水。
武當掌門張一平，青城掌門葉千元，華山掌門秦長峰，唐門掌門晏照皆望著峨眉掌門，想看看這位年輕掌門該如何對答，畢竟與自己門派無關的事他們也不好插手。
「我峨眉自開宗立派以來，所習之武以柔見長，女子天性柔弱，骨架身材適合我派心法與劍術，小哥堂堂男兒身，習我峨眉之武豈非大材小用？」洛瑤溪反問一句，有意針鋒相對。
柳浩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洛掌門，在下雖新入門弟子，但也知曉，天下武學兼收並蓄，取長補短，陰陽相濟，古之武學大師獨孤求敗習天下武學，融會貫通方成一代大師，峨眉作為五大門派之一，豈能只習陰柔之武而棄陽剛之美？」
「小哥之言，是非入我峨眉不可嘍？」洛瑤溪的語氣有所緩解。
「正是。」
「不會後悔？」
「絕不後悔！」柳浩轉過身看了一眼謝莎，謝莎羞澀地低下了頭，微風中的秀髮散落在臉頰，更顯嫵媚動人。
「好！」洛瑤溪對著天空狂笑了幾聲，「本掌門親自來迎你！」洛瑤溪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宛若天仙一般飄到了擂台上，走到柳浩跟前，牽起他的手，輕聲說道：「你隨我來。」兩人一起飛到擂台下峨眉派的駐地，柳浩全靠洛瑤溪的輕功的引導安全著地，不禁心裡暗嘆，好俊的輕功。
隨後其他人等依次選擇了各自要加入的門派，第二到第七名毫無意外的選擇了第一大派武當，徐寧如願以償的選擇了青城，謝莎也以事先所想選擇了峨眉。峨眉掌門洛瑤溪今日特別高興，每一位入門的弟子，她都親自飛上擂台迎接，她要讓這些新入門的弟子感受到峨眉特有的溫情與善意。
五大門派各自選擇了長安城的酒樓為新入門弟子接風洗塵，溧陽酒樓里一間雅緻的包間內，峨眉一眾人等齊聚一堂，新入門弟子柳浩，謝莎，李玲玉，周婉，胡曉辰，王思妙，六人端茶拜見了掌門洛瑤溪，洛瑤溪宣讀了峨眉的門規，正式接納了這六名弟子入峨眉，拜師儀式結束后，峨眉眾弟子姐姐妹妹稱呼起來，一時之間，嘻嘻笑笑，鶯歌燕語，好一片熱鬧。
眾人圍坐在四張桌子上，洛瑤溪起身端起一隻杯子道：「諸位妹妹，今日我們以茶代酒敬峨眉的六位新弟子。」眾人起身一飲而盡。
「掌門姐姐，你給我們新弟子講講峨眉的趣事吧。」謝莎突然饒有興趣地問道。
「好好好，我可禁不住你掌門姐姐的叫，膩死了！哈哈哈。」洛瑤溪笑得肆無忌憚，腦海里卻回憶起十年前的一件事。
眾人一下子興趣大增，皆放下了筷子和杯子，想聽聽這位年輕掌門的故事。
「《仗劍江湖》十年前是第一次上線，我與現任四大掌門均是最早的一批玩家，大家都知道，在遊戲世界里玩家是無法無天的，在現實世界不敢做的事，在這個世界卻可以為所欲為，正因為此，我們女性玩家成為了最早被開刀的弱勢群體，或被殺，或被掠來做奴隸，甚至慘遭蹂躪也時有發生，正因為此，峨眉第一代掌門杜嘉尹創立峨眉，集天下女性玩家的有志之士，來抵抗那些為所欲為醜惡粗暴的男性玩家。峨眉自成立以來迅速成為廣大女性玩家的保護傘，但同時也成為不少男性玩家的眼中釘，為了對付峨眉以滿足他們征服女性的慾望，不少男性玩家結成聯盟，形成了華山，唐門兩派，玩家中也有不恥於以征服蹂躪女性玩家為樂的，他們成立了武當，青城兩派，也會接納女性玩家入門，目前對待峨眉的態度是中立。我峨眉成立於危難之際，現如今也風雨飄搖，諸位弟子當居安思危，護我峨眉源遠流長。」說完，洛瑤溪一陣嘆息。
「我等僅遵掌門教誨！」眾弟子齊聲道，眾人皆感懷激憤。
「拜師入門儀式結束后，休戰期就要結束了，我等明日應速速啟程回到峨眉山勤加練功，有備而無患。今日大家且回各自客棧諸事準備妥當，明早我們就出發！」洛瑤溪向眾弟子命令道。
「是！」眾弟子齊聲喊道。
柳浩與謝莎手挽手並肩走在長安的街市上，燈火通明的紅色燈籠掛在街邊的屋檐上，照亮了他們去客棧的路，漫天的星辰預示著明天是一個大好的晴天，月色正濃，已近深夜，長安街來往的人漸漸稀少，熱鬧非凡的街市一下子冷冷清清。
「柳大哥，我今天特別特別高興，你猜我為什麼這麼高興呢？」
「你呀，入了峨眉，當然高興嘍！」柳浩故意不說出心裡知道的答案。
「那你高興嗎？」謝莎粲然一笑。
「我高興得不得了，我差點以為我們就要天各一方了，若是在武當，卻見不到你，又有何意義呢？」柳浩摸摸謝莎的頭，深情地望著她。
「假如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夢醒了你還會記得我嗎？」
「我記得你，我還要去找你，無論是線上還是線下我都要找到你。」
「線下我可不是現在這幅模樣，你就不怕我是個醜八怪把你嚇跑了？」
「你想把我嚇跑，我偏偏不走，你在三班，我在五班，一下線我就可以找到你。」
「柳大哥，你說峨眉山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峨眉山啊，我聽說就像峨眉派的女子，秀麗嫵媚，讓人流連忘返。」
「你該不會是看這峨眉派奇女子多所以才選擇峨眉派吧，你這個大色鬼。」
「你若這樣說，那不如我們一起遠走高飛，什麼門派也不加入，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蓋一所房子，喂馬，劈柴，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哼，誰要和你生好多好多的孩子，遊戲里怎麼生啊？」
「那我們下線了生。」
「哼，要生啊，你自己生去吧。」
謝莎倒吸一口涼氣，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噴嚏。柳浩解開身上的白色披風，蓋在謝莎身上，在她脖子上繫上披風的領口，他看著謝莎微紅的臉頰，輕聲說：「莎莎，我們走吧。」謝莎一把抱住了柳浩，靠在他的懷裡，柳浩的心突然怦怦直跳，他聽到了謝莎微弱的喘息聲。「我不走，我想時間過的慢一些，你不要走。」柳浩看著懷裡的謝莎，少女的嬌羞與可愛一覽無遺，他輕輕地吻了謝莎的額頭，在她耳邊輕聲說：「莎莎，你看，下雪了，漫天的雪花呢。」謝莎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在空中飄飄搖搖，雪花啊，雪花，你落慢一些，讓我好好看看，這究竟是不是一場夢。謝莎的眼眶濕潤了，雪越下越大，紛紛揚揚，落在兩人的身上，頭上。謝莎的披風上堆滿了雪花，頭髮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雪水，青絲宛若白髮。「柳大哥，我好冷。」柳浩緊緊的抱著謝莎，拭去她頭上的白雪，給她戴上披風的帽子。
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任風雪刮著屋檐上的燈籠飄飄搖搖，一對戀人的身影在燈火闌珊處影影綽綽，不遠處的玲瓏橋上是一身白衣的洛瑤溪，像一座靜穆的女神雕像注視著他們，清風客棧樓上打開了一扇窗戶是落魄的徐寧遙望著風雪裡依偎的謝柳二人。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