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今天不是喜劇

  「當庭釋放！」


  審判長四個字出口，場下全體起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嚴格來說，庭審尚未結束，但此時也顧不得維持法庭紀律了，法警給文心武卸掉戒具，那邊記者已經衝到了前面，把文心武圍了起來。


  「文心武先生，您對判決結果滿意嗎？」


  「文心武先生，被害人家屬對您的行為表示了諒解，您對他們有什麼話想說？」


  「文心武先生，您會上訴嗎？網上有九成以上的網友都認為您是無罪的……」


  「您是否會申請國家賠償……」


  另一邊，文小成也被記者圍了起來，問的問題大都大同小異，但更多是針對於小成被取消了代理人資格。


  文心武沒說一句話，文小成也沒有回答任何問題，兩人隔著人群，都往彼此的方向看著，或許人群移動時偶爾會露出一條縫隙，隱約可見一個大致的輪廓，或者半個肩膀，或者一部分後腦勺，不過他們都知道，對方就在那裡。


  文心武幾次欲言又止，最後也不管圍在身邊的記者，分開人群，徑直走到兒子面前，一個熊抱，緊緊把小成摟在了懷裡。


  小成翻著白眼，腦子裡盡量想著丁絲娜的大長腿，好讓眼淚別留下來。


  文心武此刻已經管不了那麼多，入獄時，小成只是個十歲大的孩子，轉眼間，現在已經和自己差不多高了。


  「爸，差不多行了……」


  哭是會被傳染的，文小成覺得自己很快就要被傳染了。


  「爸，那麼多人看著……我這西服七八百呢，今天第一天穿……」


  文心武，眼淚嘩啦啦的流，沒有人能夠體會他此刻的心情，不光是重獲自由的感慨，更多的是擁有一個好兒子的自豪！

  抹了一把臉，眼淚尚未完全擦乾，眼圈還是紅的，文心武拉著小成，走到了旁聽席，張維山和呂松岩都坐在這，爺倆齊齊一躬到地，周圍記者在一旁噼里啪啦的拍照，這一幕和之前父子相擁的鏡頭必然會出現在各大報紙的頭條。


  呂松岩趕緊伸手相攙，而張維山則面容複雜的點了點頭，轉身，分開人群就要離去。


  記者當然不願意錯過這個畫面，有人攔在張維山身前，舉著麥克風錄音筆要對其採訪，張維山表情苦澀，皺眉道：


  「我之所以來作證，是因為事實就是如此，我之所以和文家達成了諒解，因為我知道，仇恨繼續下去根本毫無意義，只能造成傷害，我可以放下仇恨，但還沒大度到要替他們父子高興的程度，只是這一段恩怨，既然起源是個悲劇，那就快讓它過去吧。」


  「不要採訪我，如果要問的話，我並不高興，也不可能高興，我只是接受了這種結果，並不代表滿意！」張維山有些激動道。


  記者當然不好自討沒趣，不過這才是張維山最為真實的情感表達，人群分開，張維山大步走了出去，人家父子團聚，而自己的弟弟卻再也回不來了。


  這一段小插曲並不能影響媒體朋友們的熱情，文家父子還是是今天的主角，尤其是文小成，在之前造勢，就時常出現在鏡頭前，現在終於得償所願，當然也要對媒體朋友有個交代。


  文小成對著麥克風，侃侃而談，相對於在電視台的造勢，此刻言語則低調內斂了許多，「感謝對我父親案子的關注，要問我什麼感受的話，其實庭審全過程大家都已經看到了，事情就是這樣的事情，問我什麼感受，其實讓我表達倒不如你們自己想象一下，一個兒子此刻應該有什麼樣的感受，不要問我對判決結果滿意與否的問題了，我並不關心，我在乎的就是我爸能不能和我一起回家。」


  鏡頭又給到一旁的文心武。


  「今天並不是喜劇，只不過是一個悲劇結束了而已。」文心武臉上的淚痕未乾，繼續道：「五年前的衝冠一怒，是自衛也好，是行兇也罷，都給五個家庭造成了極大的痛苦，尤其是張維海，更是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個教訓太過於沉痛了，在今天，繼續說誰對誰錯的意義已經不大了，每個人都有一份屬於自己，無法逃避的責任，關鍵在於，這種悲劇不要重演，希望從此以後，每一個人的生命都能夠得到應有尊重，每一個人的財產都可以得到保全。」


  今天不是喜劇，但一個長達五年的悲劇，終於結束了。


  「老秀才！你可出來了！」第一個擠過來的是泰虎，上來就給文心武一個熊抱，文心武哈哈大笑，給周圍的人介紹：「這是我在監中結交的朋友，泰虎，外號虎佛，當年我們在號子里那可是一文一武，叱吒風雲的人物！」


  文心武說著，照著虎爺的胸肌給了一拳，聲音砰砰的。


  此時的氣氛不同了，認識的，不認識的，都跟著笑了起來。


  「老秀才，你出來了可得好好管管你兒子……」王洋話剛說了半句，背後文小成一個大脖溜兒，「沒大沒小！怎麼說話呢？長輩的外號也是你能叫的？叫文叔叔！」


  文心武也不惱，拍著王洋的肩膀道：「影子，聽說現在虎爺終於肯教你功夫了？」


  後面康龍、羅漢、哪吒，曾經一個號子里的老朋友也都一一見過，大家吵吵嚷嚷的要出去喝酒，文心武搖了搖頭，「改天吧。」


  康龍沒眼力見兒，還拉著文心武的胳膊不放：「老秀才，今天這大喜的日子，必須得給你接風洗塵啊！不醉不歸！」


  後面文小成過去又是一腳，「你們幾個小子，記住了，叫叔叔啊！要不別怪我分紅的時候給你們算花賬！」


  還是泰虎懂得文心武的心思，點點頭道：「今天去陪老娘吧，在家裡緩緩，等差不多了給我們打電話，咱們接風宴後補，陪老娘要緊！」


  一說回家陪老娘，這些人也不再勉強了，「老秀才不去，但攔不住咱哥幾個高興，咱們喝咱們的！走！」洋賊一牽頭，那哥幾個加上虎爺也都來了興緻，「走！回縣城喝去！」


  這幾個哥們兒走了，文心武走到溫雪和戴教授面前，施禮道：「今天多謝二位了。」


  溫雪主動伸手過來與文心武握手，客氣道：「我們並沒有做什麼，只不過是空有一個律師身份罷了，你這個案子，前前後後都是小成在操作，你兒子很了不起。」


  溫雪是劉忙幫忙聘請的律師，而戴教授則是友情幫忙，文小成特意給父親介紹：「爸，這老爺子是我哥們兒！」


  戴教授一聽這話樂了，高興道：「對！我們倆是哥們兒！咱倆平輩論交，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叔叔好！」


  一看老爺子耍寶，周圍的人也都笑成了一團。


  「爸，走吧，我們回家！」


  「嗯，我們回家。」


  ——————


  希望從此以後，每一個人的生命都能夠得到應有尊重，每一個人的財產都可以得到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