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庭審

  法庭是嚴肅的，有媒體出席的情況下，各個細節更是精益求精，一絲不苟。


  法槌一敲，主審法官宣布開庭：「文心武故意傷人致死一案，因發現新的證據，由原審被告人文心武申請再審，本院組成合議庭，做出了再審決定，現重新審理文心武故意傷人案，現在開庭！」


  書記員宣布法庭紀律，核對出庭人的身份，告知當事人權利等等，都是嚴格執行法庭流程。


  「文小成，你的身份證件上顯示，出生於1991年7月10日，至今尚未滿16歲，屬於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按法律是無法作為委託代理人替被告出庭辯護的，現本庭宣布，你的授權委託無效，請你坐到旁聽席，庭審期間，無權發言。」


  全場嘩然。


  旁聽席中除了少數法律界的人士，其餘都十分不理解，尤其是媒體圈的朋友，因為這個案子前前後後都是文小成一人在奔走，現在不讓人家出庭辯護，這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內幕？


  文小成一咬牙，從辯方的位置站了起來，看了看被告席的父親，又回頭看了看辯護席的溫雪和戴教授，眼圈一紅。


  「拜託了。」


  溫雪點了點頭，表情不喜不悲。「放心。」


  旁聽席第一排有人給騰出了個位置，小成過去，坐在了王洋身邊，洋賊拍了拍小成的肩膀，盡在不言中。


  庭審繼續進行。


  小成啞火了，好在辯護席還有兩位律師，尤其是溫大律師，更是不急不躁。


  接下來的流程是由辯護人陳述申訴理由，溫雪言簡意賅，幾句話就將理由說的清清楚楚。


  「審判長、審判員，書記員，我們的再審理由有以下三點，第一，原審判決認定的事實有錯誤，原判決認為案發地點在文家屋外，相當於文心武在私人領地外持刀行兇，由此判定其防衛超過了必要限度，然而就我們發現的新證據來看，案發的院子本屬於文家房屋的一部分，有房產證和土地使用證可以證明，也就是說文心武是在對方持械闖入自家領地之後才拿起武器反抗，該行為應當被定義為正當防衛；


  第二，我們收集到了多名證人提供的證據，證明了本案死者張維海在臨死前曾經說過要打死文心武的話，包括死者的家屬張維山也出具了證詞，這說明案發時，被告人文心武受到了生命威脅，是為求自保才失手將張維海砍死。這一情況應當影響量刑，但原審案卷中並未提及。


  第三，本案的四名受害人中的三方，包括呂松岩、丁兆豐和死者張維海的親哥哥張維山都和被告人文心武達成了諒解，其中呂松岩和丁兆豐兩人都認為文心武並無傷人意圖，是屬於正當防衛。綜上所述，本案因發現了新的證據，證明原審認定事實錯誤，影響到量刑判決，故此向貴院申訴。」


  辯護人提出的申訴理由，也正是庭審的焦點，雙方對文心武持刀傷人這一事實均無異議，所以問題的核心就是如何給這一行為定性，是正當防衛還是防衛過當，應當如何量刑的問題。辯論焦點也正是圍繞這一問題展開。


  在審判長的主持下，法庭開始一項項對新證據開始質證，先是文家老屋的房產證和土地使用證，這份證據沒什麼好質疑的，法庭當庭予以確認。


  接著是19位當事人的證詞，甚至還有不少人親自出庭作證，證明了當初張維海的確說了那樣的話。小成準備的更加充分，他竟然根據回憶，用電腦實時還原了當年的場景，在張維海說出打死他之後，每個人聽到了都是怎樣的反應，位置、動作有了怎樣的變化，這些動作對被告人產生了嚴重的威脅和刺激，最後才導致了砍死張維海的後果。


  整個三維動畫和在場所有人的證詞都能嚴絲合縫的對應，不僅證明張維海說了那句話，而且間接證明了這句話給被告人以嚴重的刺激，導致了悲劇的發生。這樣的庭審準備幾乎是空前絕後的，甚至就連控方的檢察官都搖頭苦笑，這樣的證據根本連辯駁的機會都沒給自己留下。


  當然，這一組證據也被當庭採信。


  最後則是文家和呂、張、丁三家的諒解協議，這並不是決定性證據，不需要質證，不過對於能夠積極賠償，得到受害者家屬諒解的，法庭一般在量刑時都會選擇從輕從寬。


  到目前為止，庭審一直朝著有利的方向進行，所有證明被告人是正當防衛的證據都經由法庭採信。接下來則是庭審辯論階段，一般庭審過程中最為精彩的辯論在這裡幾乎是一邊倒的局面，不管是控方也好還是受害人也罷，一致認為原審判決量刑過重，對於這種情況應當從輕處理。


  就好像考試一樣，真正決定成績的，往往都不是在考試當天，除非一些突發偶然的狀況，否則成績如何，都取決於之前所做的功課。


  這一次，小成做的準備可謂相當充分，之前那位顧律師留下的伏筆不說，光是三家的諒解協議，就已經價值千金，更不要提根據19名人證口述作出的三維動畫來還原現場了。現場的還原幾乎百分之百和目擊者的回憶相吻合，彷彿當年事件的回放一般。在這樣的證據之下，法庭呈現了一面倒的局面，被害人本身表示不願追究，而檢方也缺少跟進的動力，案件進行到這裡，幾乎結果已經確定了。


  「全體起立。」


  此刻的文小成，看著自己的父親，因為監獄里已經得到了再審的消息，所以從那時開始，文心武就開始留頭髮，到現在已經有了青虛虛的一茬，像是小寸頭一樣。一身橘黃色的囚服，洗的乾乾淨淨，似乎這是當父親的能做的最大的體面了。


  「本院認為，被告人文心武持械故意傷害他人身體，致一死三傷，其行為已構成故意傷害罪，應予懲處。公訴機關指控的罪名成立，本院予以支持。被告人文心武犯罪以後自動投案，如實供述持刀傷人的犯罪事實，系自首，依法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被告人在遭受不法侵害的情況下，為保護自身及家人安全不受侵害，屬於正當防衛，但持刀先後砍死一人、砍傷三人，防衛行為明顯超過必要限度，系防衛過當，應當負刑事責任，但是依法應當減輕或者免除處罰。對於辯護人提出不構成故意傷害罪的辯解及其行為系正當防衛的辯護意見，不予採納。」


  判詞幾乎和前面一樣，故意傷害罪成立，而正當防衛不成立，接下來只能看量刑了。


  「依照《刑法》第xx條xx款……判決如下：被告人文心武犯故意傷害罪，判處有期徒刑2年。鑒於被告人已在監中服刑5年，本院宣布，被告人文心武刑期已滿，當庭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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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庭釋放，和無罪釋放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