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有心無力

  小成的到來，讓呂奇的日子好過得多了，平時沉默寡言的他，今天一天說的話，可能比以前一周加起來還多。探病，除了禮節性的表示關心以外，就是為了可以通過陪伴來讓患者有個好心情，現在呂奇的心情不錯。


  小成從病房出來，正要往回走，迎面正遇到來查房的大夫，一共有兩個人，左邊這位看著有些面熟——好像就是自己劫持的那個，叫張宇。


  面對面碰上，倆人都有些尷尬。


  其實也無所謂，尷尬最多也就幾秒鐘的事，等走過去就沒事了，小成眼睛望天，裝沒看見，不過兩人擦肩而過時，張大夫停住了。


  「小夥子，你等等！」


  「啊？」


  那天劫持事件發生之後，醫院選擇了低調處理，有旁觀的病患、家屬拍下了視頻，發到網上，也都在極短時間內被刪除了，偶爾有看到的，也都因為更晚些時候警察在鬧市制服持刀劫匪的短片而轉移了注意力。


  沒有劫持，就沒有受害者，傷者沒事，手收費交齊了，也就沒有了別的瓜葛，按理說兩人裝不認識才是最理想的。


  被叫住的小成有點尷尬，解嘲道：「張醫生啊，我看著有點眼熟，都沒認出來。」


  張宇滿頭黑線道：「剛幾天啊就認不出來？你劫持過很多醫生嗎？」


  小成翻了翻白眼，「那不是因為你蒙面嗎？」


  「你管醫生戴口罩叫蒙面嗎？」張宇醫生也懶得吐槽，讓身邊另外一位大夫去查病房，自己則邀請小成道：「有空嗎，聊兩句？」


  「呃……好吧。」


  沿著住院部的走廊，小成被帶到了主任辦公室，很顯然，這位張醫生就是這間辦公室的主人。


  「現在呂奇恢復的非常不錯，估計再有一周左右就可以出院了，其實如果現在不是夏天，怕傷口感染的話，現在出院的問題也不大。」


  小成點了點頭，他知道，張醫生想表達的肯定不是這個。


  「我想和你說一下那天的事情。」張大夫長吸了一口氣，顯然這番話已經壓在他心裡很久了。


  「你覺得我是見死不救，見利忘義，告訴你，我不是！」


  剛說一句，小成就把他打斷了，「張大夫，別激動，我從來沒這麼說過，我針對的是你們醫院的規定，而且，我交手術費也不是直接揣進你兜里，對吧，和見利忘義不貼邊的。」


  「你讓我把話說完！」


  好吧，這次不能再打斷了。


  「那天，患者呂奇腹下側被捅傷，傷口六至七厘米深，不過所幸送來的比較及時，又做了簡單的止血處理，並沒有大礙。這種三棱刀捅傷我處理過不止一次了，這個深度，如果沒傷及內臟，是不會有任何生命危險的，如果是普通匕首捅傷的，簡單包紮即可，甚至有的都無需做手術。」


  小成答應不打斷，所以點頭聽著。


  「我第一時間給患者做了體內探查術，發現他胃部受損，需要做胃修補術，我出去讓你們繳費的時候，其實胃修補術已經做完了，甚至連傷口都已經縫合，只不過人停在那裡不出去等著你們交費而已！」


  小成有點懵逼，「那第二次我押著你進來的時候，你又忙活了半天，幹嘛呢？」


  小成在外面，只能看到醫生的背影而已。


  「我要是說做完了直接把人推出來，你要是不信，發彪怎麼辦？為了我和同事們的安全著想，我就把他衣服也封上了，還綉了個花。」


  我有那麼殘暴嗎？嚇得外科醫生在手術室繡花……


  「我要說的是，我，還有我們醫院，沒有漠視患者生命，我作為一名醫生，並沒有罔顧醫德！我……」


  張醫生說到這有些激動，顯然是受了不少的委屈，聲音都哽咽了起來。


  「可是……這個縣城裡的小醫院，來的都是周邊鄉鎮，甚至農村的，不先收費，一轉身人就沒了，有時候家屬就死活不露面，病人半死不活的，我們能給扔出去？我知道救死扶傷，可是這窟窿誰堵？」


  「都說醫者仁心，醫者仁心，我有一顆仁心，卻無力啊！」


  是時候發好人卡了，小成站起來，過去拍拍張醫生的肩膀，道：「你是個好人。」


  簡單一句話，就讓受委屈的張醫生感覺到莫大的安慰。


  「我知道這事不怪你，你看，那天我不是沒捅你嘛，你有你的苦衷，不過當時我可不知道你已經給病人做完手術了，對不對？醫院規定，如果不交錢就手術，出現患者跑單的情況，主治醫師要被扣發當月工資獎金的——你是工作掙錢養家，當然不可能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冒這種風險了，我理解。」


  張宇搖了搖頭，「如果真是一兩個，我還真不怕，可是天天都有這樣的病患啊，我們醫院最多的時候，一個月跑了三個——我一個主治醫師，本碩連讀七年才畢業，可是掙的還沒有賣葯的銷售多……」


  「唉！」小成嘆了口氣，醫生應該是一個受尊重的職業，只是我們卻沒給醫生一個治病救人的舞台。


  醫生有醫生的苦衷，醫院有醫院的不得已，最無辜的是那些沒錢看病的患者，難道真讓他們等死嗎？


  小成閉上眼，對腦子裡的文小刀道：「你說，如果我這輩子要做一件事的話，那就做這件怎麼樣？」


  文小刀挑著眉毛，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小成，「你是說讓所有人看病你花錢嗎？」


  小成點了點頭，然後文小刀一捂臉……


  「大哥，你不說要當法官嗎？還是這個願望靠譜一點，要不當個大俠也行！」


  這不是以小成的能力可以解決的，哪怕智商300多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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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寫到醫患糾紛這塊的時候，很多人參與討論，我回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行文的確有些讓人誤會，甚至容易讓人覺得我把所有的問題都歸結到了醫生頭上，所以這一章，要重申一下。我不是對醫生有偏見，相反，還很尊重醫生這一職業。其實問題在哪裡大家心裡都很清楚，醫生只是被當做替罪羊而已。把醫療當作生意做，又怎麼能怪醫生不去救死扶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