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你就那麽恨我嗎?
寧夏回去的時候看到裴語馨站在大門口,不斷的揉搓著手。看來等的時間不短。她在門口下車,讓靳雅婷把車停到車庫裏去。她走到門口,也不和裴語馨打招呼。裴語馨叫住她,“回家了就這樣囂張了嗎?”
寧夏覺得好笑,不論怎麽說,她都是裴語馨的老板,難道裴語馨那樣認不清現實?她看著裴語馨,微微的眯起眼睛,“聽起來裴小姐是來找我的?”
“不是。”
“所以呢?”
“既然碰到了,就談談吧。”
寧夏自然猜到她要談什麽,倒是佩服她消息靈通,“你以為你是誰?”
“不敢嗎?”
寧夏冷笑一聲,“你果然是沒有長大,激將法對我沒有用。”
“你不想知道我和夏天之間的事?”
“不想,但是你別用過去綁架他,否則我就讓你死在過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麽陰暗,那些話說的那麽順口。羅然是說過她有多好就有多壞,她對誰都這樣嗎?她回了周家不過幾天,卻總是回想去過的自己是什麽樣子。她不再去管裴語馨,獨自走進家門,走過客廳的時候看到陳詩在廚房裏跟著吳嫂學做菜。她停了一下,然後去周鉞的房間。她在門口敲了一下門。周鉞放下手中的報紙,“回來的不算早。”
“謝旭堯來了,和他聊了幾句。”她站在門口,表情淡淡的。沒有誰教過她周家的規矩,但她回家會先過來周鉞這裏,打一聲招呼。她曾默默的問自己,這算是在討好周鉞嗎?又多問了幾個為什麽,找不到答案,她把這一切都歸結到禮貌上麵。足夠客氣,隻是如果沒有那麽多複雜的關係和矛盾,她會吝嗇那一點客氣和禮貌的。
周鉞不知道他說的那一句話是真的,既然她能說出謝旭堯,就暫且相信吧,她畢竟還是個孩子,一個從小就殘缺親情而很難和別人建立信任的孩子。他說:“怎麽不進來坐?夏天那孩子沒和你一起回來?”
她仍舊站著,沒有心情和周鉞多說,“青稞開車送顧念回去,他順道也去了,應該快回來了吧。”
周鉞看她一眼,“沒其他的事,我就不留你了。”
她沒說話,慢慢的走上樓去。她在夏天門口停了一下,門開著,女傭小葉正在整理夏天的衣服。她站在門口,說:“小葉姐,你幫我看一下他酒櫃裏的酒有多少?”
小葉有點為難,“小姐,你還是自己進來看吧。”
寧夏走進去,這才發現他屋裏的家具都是實木的,沒有帶玻璃窗的櫃子,酒櫃上上了鎖。她摸了一下鎖孔,問道:“他的酒都是哪裏來的?”
小葉將西服整理好,正一件一件掛進衣櫃裏,“家裏有酒窖,夏少爺的酒都是自己挑好放在屋裏的酒櫃,平時也去酒窖喝酒。”
“董事長不管他?”
“不管,也不過問。”
“他和周家是什麽關係?”
“這……”小葉猶豫了一下,“小姐還是自己去問董事長,或者直接問夏少爺吧。”
她沒再說話,走出門來,聽見吳嫂的聲音,“先生回來了?”
“嗯,裴小姐什麽時候到的?怎麽不請進來?”周俊的聲音裏滿是疲憊。
她在樓上往下看,陳詩接過了周俊的外套和公事包。吳嫂在請裴語馨坐,然後幫她拿飲料。裴語馨在沙發裏坐下,打開電視無聊的換著台。
周俊朝樓上看來,寧夏立刻躲在廊柱後麵。周俊看著陳詩,“小夏還沒有回來?”
陳詩一臉茫然。周俊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他在門外看見靳雅婷了,早知道寧夏回來了,他故意多此一問,心裏更加無措。都回來了,家裏反而更加清冷。周俊去和周鉞打了聲招呼,打算坐下來喝裴語馨隨便聊聊。裴語馨明確的說是來等夏天的。周俊知道裴語馨對周家很熟悉,便由著她自便了。
寧夏回房間去換了身舒服的居家服,淺粉色,看著就溫暖。她以前的衣服都是白色、黑色、灰色、深藍色,以冷色調為主。周家給她準備的衣服多是暖色調的,雖然不甚喜歡,倒是襯得她皮膚白嫩水靈,多了幾分孩子氣。她腦袋裏滿是亂七八糟的想法,也沒時間去計較。她看了看靳雅婷發到她郵箱裏的書單,都是企業管理,營銷,投資金融方麵的書。她忍不住冷笑,自語道:“還真準備接手周家的產業啊?”她拿起折斷了的畫筆,落在畫紙上,畫紙被刺破。她將畫筆扔進抽屜,思緒一片混亂,覺得屋裏悶,於是打開了窗戶。可是她打開了 所有的窗戶,冷風嗖嗖的灌進來,她還是覺得悶。
她走到樓梯口,看見裴語馨正挽住夏天的胳膊,水汪汪的眼睛望著夏天的臉,滿是心疼的說:“你的臉,還痛嗎?”
夏天拿開她的手,“我沒事,你怎麽過來了?”
青稞一臉調笑的表情,“裴小姐,你不用陪男朋友嗎?”他拿了兩杯熱茶,順手遞出一杯,裴語馨伸手來接,他直接遞給夏天,“你不是喝咖啡嗎?這是熱茶。”
裴語馨有些尷尬。夏天拿了熱茶,順手遞給裴語馨,“喝吧。”
裴語馨得意的看著青稞。青稞很淡然,這樣的戲碼不是第一回了。他以前為了促進他們之間的感情,也經常這麽幹。今時今日,不同往昔,他淡然,甚至那隻是一種禮貌。夏天不是那麽小氣的人,即使不愛了也不會傷害對方的自尊,何況夏天真的就不愛裴語馨了嗎?
寧夏在樓上看著,指甲掐著扶手的欄杆,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盯著夏天的臉,使勁兒憋著一口氣。
裴語馨又關切的說:“有去醫院看看嗎?”
他不願意去醫院,真的一病不起也是請醫生到家裏來。但裴語馨似乎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習慣性的叫他去醫院。換做以前,他會很高興,現在他就不那麽想了。
“別說我了,過來有什麽事情?”他已經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第一次還算含蓄。可裴語馨故意沒有聽清的樣子,他似乎沒有多少耐心了,但他不知道是什麽心情。他隻要看見她,心裏就有一隻受驚的貓在瘋狂的撓抓。
寧夏看出他的焦躁,不自覺的深鎖眉頭。
裴語馨膩在他身邊,“聽說你把那幅畫取回來了?”
“嗯。”那是他畫了三個月才完成的作品。當他滿懷幸福的送給她,她的笑容是他最好的獎勵,可是她堅持把畫留在畫室裏,希望每個到過畫室的人都看到她的幸福,他心裏有一絲失落。
“準備重新送給我,是嗎?那本來就是你為我而畫的。”她仍舊自信,虛榮心得到了幾大的滿足。
夏天眉頭一皺,緩緩的說:“語馨,那幅畫我已經送給寧……送個大小姐了。”
裴語馨“謔”的一下站了起來,擰著眉頭,一臉的醋意,“夏天,你就那麽恨我嗎?那是我的,你怎麽能轉送給別人?”
夏天反倒平靜下來,眼裏毫無波瀾,“它不是你的,是我的,送給誰我還是可以做決定的吧。”
“可是你已經送給我了。”
夏天的目光透出一絲犀利,“但是你拒絕了,你可以拒絕,我也可以將它轉送是吧?”
裴語馨潸然欲泣,別提多惹人憐惜了。夏天別過頭去,不再去看她。
寧夏覺得夏天快忍不住了,說不定裴語馨幾滴眼淚下來,他就會於心不忍。她想橫插一杠,卻忍住,等著看戲。
裴語馨拖住夏天的手,眼淚滑落,“夏天,你送給我了啊。”
她的眼淚那麽珍貴,眼神那麽委屈無辜,誰看了都不忍心拒絕的。夏天再次別過臉去,“回去吧。”
她是失敗了嗎?她一直相信她在夏天心中的分量。她為什麽要回那幅畫?畫不重要,為了她讓他去拒絕另外一個人才是她的目的。
寧夏看著這樣的夏天,覺得他足夠仁慈了。她聽人說過,男人都是狠心的,說不愛就不愛了。她不知道夏天是否還愛裴語馨,或者他的愛停留在什麽程度,但他是負責的。愛或不愛,都是負責的。她嘴角上揚,露出了笑意。她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能走到最後,但她堅信她沒有愛錯人。遇到對的人,最後不能在一起,是無限的悲哀。可是遇到錯的人,白付出了一腔熱情,是不是更可笑可歎呢?
青稞感到很喪氣,“你就不能幹脆些嗎?”
寧夏走下樓來,看著青稞笑了一下,“幹脆到什麽程度?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那叫冷血無情。”
青稞不服氣,“小姐,我在幫你說話。”
寧夏笑了一下,“我心裏很感激,可是我也是女孩。”她的目光落在夏天臉上,夏天也看著她,目光很是真誠。她太簡單,到底是真實的,夏天最終是懂她的那一個。
周鉞在書房裏聽見寧夏的話,自語到:“善良是善良,空有善良有什麽用?”
吳嫂來請周鉞吃飯。周鉞走出來,在主位上坐下,“都回來了?吃飯了。”
大家圍桌而坐,周鉞開始動筷子,他們才動。寧夏和外公生活在一起生活的時候,外公總是讓她先吃,後來喝羅然一起,也是羅然還在炒菜,她就偷偷的吃了。回了周家實在別扭,不過她向來是遷就老人的,做做樣子,她實在太擅長。
陳詩站在一邊,看著寧夏吃飯,麵上帶著微微的笑意。
裴語馨剛才輸了一局,正好找機會打壓寧夏,誇張而吃驚的目光落在陳詩臉上,整像開口問夏天問題。寧夏看著她,眯起眼睛,先發製人的說:“裴小姐,不該你知道的不要多問,而且你還沒長大嗎?把你的疑問吞進肚子裏,爛在裏麵。”
裴語馨一臉不服氣的說:“我說什麽了?”
“你自己清楚。”寧夏吃掉一大口米飯,“我再提醒你一句,看清自己的身份,什麽身份說什麽話。”
裴語馨委屈的看著周鉞,“爺爺,我說錯什麽了嗎?”
周鉞笑了笑,“小夏也沒有說什麽啊。你比她大,多讓著她點兒,對了,我還沒有問你公司的事情呢。”
“我會把銷售數據發到您的郵箱,最近在談的合作公司,我會把詳細的資料發過來的。”
寧夏冷笑了一聲,“在談合作,也就是還沒有達成合作,要那些有什麽用?”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我也得讓你在位啊。”
“你……”
青稞忍不住笑起來,哈哈大笑,毫無形狀。夏天看他一眼,仍舊沒有收斂,“誰說三個女人才是一台戲,這兩個女人就唱完了所有的戲了。”他不知死活的說,“夏天,這要是在一夫多妻的時代,你弄這麽兩個大美人,還不得折騰死啊。”
夏天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他訕訕的說:“我說錯什麽了?”
寧夏放下筷子,“就沒有一夫多妻的時代,那是一夫一妻多妾。”
她站起來,接過小葉遞來的水杯,然後上樓去了。夏天看見她進的是他的房間,他放下筷子,和周鉞打了聲招呼,匆匆的上樓去。結果裴語馨也跟著上去了。寧夏站在夏天的床前,凝視著裴語馨的畫像,平心而論,裴語馨實在是個大美人,和夏天站在一起,天生的一對璧人。夏天有點著急,試探著說:“你這是……”
“我就是好奇你今天晚上睡不睡的著?”寧夏看著夏天的臉,憔悴的臉。
夏天沒說話。這幅畫在不在這裏,他都很難有一個好覺。
寧夏伸出手,“鑰匙呢?”
“什麽?”
“酒櫃的鑰匙。”
“幹什麽?”
寧夏不說話,隻是盯著他看。他無奈,隻能把鑰匙拿給她。她握著鑰匙,走到門外大聲的說:“小葉姐,把酒窖的門鎖上,鑰匙拿上來交給我。”
夏天看著她,沒有生氣,隻是深深的無奈。原來她倔強起來,一樣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