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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給我留點兒希望吧

  簡潔一早收到郵件,馬上轉發給林英霞,並給林英霞去了電話。林映霞火速回到總公司,對徐卓然表示了極大的讚揚。


  徐卓然看了一下時間,說:“媽,隻要你相信你兒子就好,別隨便安排我和別人吃飯。”


  林映霞被噎住,訕訕的說:“我不是不想你太辛苦嗎?”


  徐卓然看她一眼,“時間差不多了,我去接然然,晚上有一場傳統歌舞劇。”


  “你還跟那丫頭在一起?”她絕不願意徐卓然和一個沒有任何身家背景的女孩在一起,而且羅然性格別扭,絕對不是好的伴侶。


  “嗯,是一直要在一起。哦,媽,我想我更適合有羅然這樣的女朋友,甚至是妻子。”


  林映霞沒說話,羅芳菲到底沒有幫上忙,讓她現在說不上話。她更奇怪的是,一向遊戲人間的兒子,怎麽突然把自己的人生規劃的那樣長遠了,連要什麽樣的妻子都做了決定。最終,她隻是笑了笑,到底是年輕人,誓言再美,又有多少可以成真呢?


  徐卓然今天心情大好,哼起了歌謠。他在高高的石階下,昂起頭看朝他走來的羅然,落日的霞光裏,風吹起她的長發。她巴掌大的小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溫柔而恬靜。他喜歡這樣的羅然,如同一束溫暖的陽光,照進他滿是荒涼的內心。他眯起狹長的眼睛,伸出雙手,把離他還有三步台階的羅然抱了起來,轉了一個圈。他說:“我的工作室已經度過難關了,我說服了一個更專業的人才來進行管理,改天我帶你轉轉。”


  羅然也笑了起來,腮邊的小酒窩更加靈動。但她的臉色馬上就變了,顯得局促不安。原來他們的周圍已經圍滿了人,都在用羨慕的目光看著他們。她低著頭,笑得的甜蜜。記憶中的徐卓然是萬人中央的焦點,從來都是麵麵俱到,今天他的眼裏隻有羅然。


  “羅然,他是你的男朋友嗎?”


  “好帥啊,你要請吃飯。”


  “你給我們介紹點經驗啊,你是怎麽找到這麽好的男朋友的?”


  “我們要聽你們的浪漫故事。”


  “……”


  羅然有點受不了了,她什麽時候這麽有名了?但她清楚一切的榮耀都是伴隨徐卓然而來,她應該安心的在他的庇護下好好生活的,可是,她總是害怕把自己弄丟了。


  徐卓然護著她離開人群。她不適合留在人群中央,她隻需要好好的守著他眷戀的一方淨土就好。他幫她係好安全帶,揉了揉她的頭發,說:“晚上想吃什麽?”


  “烤肉。”


  “也可以,隻是吃完烤肉就來不及看‘水月洛神’了。”


  他把票遞給羅然,羅然的眉眼間都是笑意,這可是她的心願,卻一直買不到票。她說:“你怎麽會想起要去看這個?”


  徐卓然看著她,微笑著說:“我已經通知了寧夏和顧念,他們已經到劇院門口等我們了。”


  羅然心裏一熱,眼眶都紅了。徐卓然揉了揉她的頭發,“傻丫頭,這也值得你掉眼淚啊?”


  羅然握著徐卓然的手,“卓然,謝謝你。”


  徐卓然把她擁進懷裏,“然然,也謝謝你。”他心裏在打鼓,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


  他帶她去吃魚片粥,溫軟鮮香的味道讓她吃的很開心。他們看到顧念和寧夏站在劇院門口的階梯上,他有一點遲疑,羅然卻跑了上去。夏天和青稞也走了過來,表情有些小心翼翼。徐卓然站的遠遠的。顧念看了寧夏一眼,寧夏拉住羅然的手,早已了然於心,嚴厲的說:“誰和他們說話,就割了舌頭。”


  羅然對徐卓然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三個大男孩互相表達著同情。寧夏最近脾氣差的要命,動不動就大發雷霆。她從沒有怪過夏天,卻無法接受那樣的身份,隻有躲的遠遠的。但她能躲到哪裏去,周家的車一直跟在她的身後,她可以不用那些東西,可她討厭被人跟著。她去店裏買一包衛生棉,也有人跑出來為她付錢,她受夠了,卻無從反抗。


  劇場裏已經坐滿了人,有一排正好剩下六個位置,旁邊坐著周鉞、周俊、陳詩、裴語馨和陸天澤。那些和顧念同時變了臉色,轉身就走。


  青稞匆匆進來,故意戲謔卻又底氣不足。他說;“怎麽?怕了?”


  寧夏火大,罵道:“滾你大爺的,你不怕幹嘛不把話說清楚?隻知道利用徐卓然那個禍害來算計我們。”


  羅然的手指絞在一起,低垂著頭,嘴唇抿成一線。徐卓然內心焦灼,默默的站在羅然身邊。


  “你厲害,別躲著不接招啊!”


  寧夏冷笑一聲,拉羅然和顧念坐下。她火氣再大,還沒有忘了這事和羅然有關,更沒有忘記羅然一直想看這台歌舞劇。


  徐卓然在羅然旁邊坐下,他的右手邊是青稞和夏天。夏天仍舊沒有說話,但可以想象,大家都沒有心思看戲了。更要命的是寧夏旁邊就周俊,寧夏的眼裏都快噴出火來了,恨不得一巴掌把周俊打飛出去。那樣緊張的氣氛,那樣哀傷,大家各自懷著心事。陳詩的目光一直落在寧夏臉上。寧夏解散了頭發,遮住了大半張臉。徐卓然握著羅然的手,羅然慢慢的把手抽了回來。顧念攥緊了衣袖,眼睛盯著台上,眨也不眨一下。夏天的眉心微微皺著,眼裏有一絲傷痛。青稞的臉色很差,坐立不安。


  戲終於演完了,寧夏站起來就走,逃跑一般。接著是顧念和羅然跟著跑出去了。夏天追了出去,大家都跟了出去。


  夏天拉住寧夏,“我送你回去。”他想送她回去,在路上可以說說話。他有話要說的。


  寧夏冷笑了一聲,即使衝動,依舊讀懂了他眼裏的意思。可是她不願意陪他玩這種遊戲了,永遠隻說一半,永遠都要別人去猜測他的用意。她足夠聰明,卻不願奉陪。她說:“你別忘了,我活了二十年,連父母都沒有,還需要你送?”


  夏天眼裏都是傷痛,“那個善良的寧夏去哪兒了?我把她弄丟了嗎?”


  寧夏強忍著淚水,“你錯看了,這才是我,邪惡、陰暗、醜陋、自私、無情……”


  她將一張畫稿扔在夏天的腳邊,那是他要求她畫的。她的自畫像,麵容扭曲,眼裏閃爍著仇恨和毀滅的光芒。他握著那張畫,看著她跳上腳踏車,帶著羅然和顧念,飛快的消失在燈火明滅的街頭。周家的車直接跟了上去。夏天的心一陣抽痛,隻想逃離。


  陳詩落下了眼淚,卻不敢哭出聲來。她住在周家的別墅裏,陪盡了小心。周俊滿眼傷痛,說不出一句話。這債這輩子都還不清了。周鉞倒沒有那麽擔心,他覺得時間是個好東西,會撫平很多傷痕。他是上了年紀的人,對很多事情都不過分強求,現在也是幫著周俊極力爭取。青稞和徐卓然都沉默著。裴語馨和陸天澤對望了一眼,嘴角有一絲不露痕跡的笑。裴語馨甚至過來安慰夏天。她說:“她會理解的,你要有點耐心。”


  周家的車一直跟在後麵,寧夏的火氣更大,拚命的蹬著腳踏車,躥進狹窄的巷道。周家的司機感到頭大,這個大小姐實在太難搞了。他們立刻聯係周鉞。周鉞接了電話,笑了一下,對周俊說:“看看你的女兒,和你一樣的倔強。”他撥通了青稞的電話,把情況說了一下。青稞在那邊有點慌神,深更半夜的,幾個女孩子在那些狹窄的巷子裏極容易遇到危險。徐卓然和夏天也很擔心,馬上開車過去,和周家的司機去找人。他們打寧夏的手機,沒人接聽。


  寧夏掛斷電話,把電池拔了出來,懊惱的說:“好像迷路了。”


  顧念有氣無力的說:“大小姐,我以為你早就考察過的,現在怎麽辦?”


  “等天亮了。”


  “要等你等,我趕著回去睡覺呢。”


  “我趕著和羅然去海邊看日出的。”


  顧念看羅然一眼,問她是不是真的。羅然點了點頭。顧念揚揚手,有一絲不耐煩,然後她推著車在巷子裏找路牌。她在這些地方呆了太長的時間,找起來不會太困難。她打開手機地圖,找到自己所在的位置,確認方向,找到出口。她跨上腳踏車,豪氣的說:“跟我走。”


  羅然和寧夏跟在後麵,拐上大街,往海邊去了。


  夜風有些涼,路上的車很少。三個女孩如同比賽一般,沒有說話,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腳踏車上。車子衝到海邊,三個人都摔在沙灘上,腳踏車在鬆軟的沙灘上無力的倒下。寧夏用力的捶打著沙灘,眼角落下一滴淚。羅然跪坐在沙灘上,低垂著頭。顧念四仰八叉的攤著,滿眼星光如同淚珠,冰冷寂寞。她緊緊的抓了滿手的沙子,最後什麽也沒剩下。


  顧念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直接掛斷,模糊中看見是顧惜的電話,忙回撥回去。她換上一副不以為然的口氣,說:“顧小惜,幹嘛呢?”


  這次顧惜沒有計較名字,特別精明的說:“姐,你哭了?”


  顧念心裏一酸,委屈都湧了上來,珍珠一般的淚水滾落腮邊。她捂住電話,深吸一口氣,戲謔的說:“你沒事吧,你姐我可是黃金聖鬥士,哭就不是你姐的菜。”


  顧惜立刻高興起來,“姐,今天老師問我們最愛的人是誰,我以為我會說是李樂,因為他總是寵著我。可是我還是最愛姐姐。我也愛寧夏姐和羅然姐,因為他們是姐姐的朋友,他們也愛姐姐。我把這些話說給老師聽,老師表揚了我。姐,我愛你,你愛我嗎?我一直覺得我是包袱,讓你那麽難受,那麽辛苦。”


  顧念強壓下心中起伏的情緒,“小惜是姐姐的希望,姐姐也愛小惜。”


  顧惜終於笑出聲來了,奶聲奶氣,清澈明淨,“姐,你明天下午早點來接我。”


  “好,快回去睡覺。”


  顧念趕緊掛斷電話,她怕自己會哭出來,那樣的話,顧惜一定現在就吵著要回來。她不計較了,什麽都可以承受,她至少還有一個妹妹,有奶奶留給她的最好的禮物。


  夜風更涼,當東方開始泛白,海麵上有一層冰藍的薄霧,紅日慢慢的映紅了整個海麵。霞光萬丈中,三個女孩子蒼白的臉被鍍上一層柔和的金色。他們對彼此笑了,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對於三個手機上幾十通未接來電,三個女孩不是不動容,隻是再沒有相信的勇氣。他們都很聰明很自尊,都以為自己的判斷是對的。


  徐卓然看到羅然,馬上站了起來,他剛邁出一步,羅然卻退了兩步。他伸出手,卻再也夠不到她的手。她昨天還在說謝謝,今天就要離開了嗎?是啊,是他太冒險,是他忘記了羅然說過“到此為止”,是他忘了她還沒有回到身邊,他都忘了。他本來可以不讓她攙和進去的,他本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訴她一切,他知道她會理解的。現在呢,她還能相信什麽?

  寧夏對夏天直接忽略,顧念是萬事不放在心上的表情。三個女孩回家,做早飯吃,換了幹淨的衣服,背著有寧夏畫作的帆布包包,蹬著腳踏車去學校。下午顧念早早的去接了顧惜,然後去店上打工。羅然泡在圖書館裏,寧夏待在畫室,很晚才回家。第二天一早,顧念帶著顧惜去店上上班。寧夏和羅然一早坐車去了郊外,一個去寫生,一個去找靈感。生活要繼續,他們沒有任何的依靠,得加緊賺錢。顧惜還小,花錢卻不少,顧念一直希望能給她好一點的東西,羅然的弟弟小武已經讀高三了,她不希望他像她當初那樣仍舊吃最差的飯菜,練習冊的錢總是最後才在那些悲憫的眼神中交上去,更不希望他連和朋友聚餐的錢都沒有。她在畢業合照上留下了一塵不變的灰色身影,令她至今懊惱不已。總有一個人要光鮮亮麗青春飛揚一點,才叫公平,無論怎樣辛苦,有一個人是幸福的就好。寧夏從來都是拚命的,以前為了外公,現在為了排遣心中的恨。她的內心扭曲的厲害,可她希望自己快樂一點。她被這兩股力量撕扯著,經常從噩夢裏驚醒,一身冷汗,再難成眠。羅然本來就睡不好,被她一鬧夜不成眠。兩個不強求自己的人,一個看書,一個畫畫,累了就胡亂的睡一下。


  國慶轉眼就到了,天氣轉涼。顧念盤算著手裏的錢,還是給顧惜買了兩套漂亮一點暖和一點的衣服。她自己仍舊穿著邊角毛了的白色運動服,褪了色的毛衣洗得幹幹淨淨。她在家裏幹的活越來越多了,因為她差不多半年沒有付房租了。自從青稞讓她在酒吧裏待不下去,她比以前更加辛苦,收入卻大大縮水。她的每一分錢還沒有拿到手裏,已經計劃好怎麽花出去。寧夏強硬了快二十年,如今知道自己有一個財主老爸,卻打死也不肯花周家一分錢,見了周家的產業都繞著走。她從來無枝可棲,絕對的看三步才走一步。她攬那麽多活兒,卻賺不到幾個錢。羅然的小武就是一個夢。她性格沉默,孤獨冷僻,當然不適合出去工作,她壓根兒沒想過和別人去競爭一份工作。她隻有拚命的寫稿,從初一到大二,寫了上百萬字,發出去的就那麽十萬字左右。她寫網絡,迎合讀者的喜好,接電視台的集體劇本來寫。除去小武的一切開銷,再給家裏奇一點,就剩不下幾個錢了。


  顧念向學校勤工儉學的申請,可這皇家級別的學校任何崗位都是滿崗滿編。沒有人願意讓出一個崗位。顧念本來已經絕望了,可學校又給她安排了一個掃廁所的工作。她高興的跟吃了蜜一樣,好歹可以賺下三個月的房租。從此京山大學又多了一項新的記錄,商學院拿著最高獎學金的學生還兼職掃廁所。顧念並不在意這些,她堅信她會出人頭地,更重要的是她要活下去,用自己的方式活著。


  整棟教學大樓,以顧念的麻利,幹下來也得花兩個小時。教室裏人人都疏遠她,覺得她身上有一股低賤的臭味,帶著病毒細菌,是個極危險的怪物。顧念坐到了最後一排,上課時候不敢開小差,一到下課就趴在課桌上睡覺。


  寧夏幾乎每天都和顧念一起去學校,默默的跟在後麵,後麵還跟著周家的豪車,後備箱裏已經配了輕便的腳踏車。起初,寧夏二話不說就幫顧念幹活。


  顧念心裏窩火,說:“你別幹了。”


  寧夏不說話,手裏沒停。


  顧念火了,“我叫你別幹了。”


  寧夏還是默默的幹活。


  顧念一把拉開她,手掐在寧夏的脖子上,眼睛充血,“我說話你聽不懂嗎?我叫你別幹了,滾開!我不需要你同情!”


  寧夏眼睛發紅,冷笑著說:“我同情你?我有什麽資格同情你?我是別人罵的野種,即使什麽也沒做,還是被罵作狐狸精,有一點成績也被說成是和老師睡過才得來的。我從裏到外髒透了,比那廁所裏的大便還不如。我裝得跟向日葵一樣,你知道我心裏有多陰暗嗎?我遠比不上坦坦蕩蕩的你。”


  顧念的手鬆開,堅決的說:“你不是。誰再敢這樣說你,我就打爆他的頭。”


  顧念坐在洗手台上,搓了搓臉,“寧夏,認識你的第一天開始,我就知道你是個幹淨驕傲的姑娘,你身上有我渴望的梨花一樣的氣質。和你經曆過那麽多事情,你始終有你的堅守。我真高興做了你的朋友。所以,給我留點兒希望吧,讓我這個低賤的、不認命的丫頭有點兒盼頭。以後我和別人說起你是我的朋友,我一定是驕傲的。留一個驕傲的夢給我吧。你把友情給了羅然,總要給我留點兒什麽吧。”


  從此,寧夏仍舊和顧念一起來學校,不幫她幹活,卻默默的跟在顧念的身後。


  為了顧念當清潔工的事,青稞不知道發了多少次火,多少次都想衝上去一巴掌打醒她,都被夏天攔了下來。他說:“你去打她一巴掌,最多換回她一巴掌,更嚴重的是你可能一巴掌把她打出你的生命。顧念,是隨時都準備高飛的人,誰小看她,誰就在找死。”


  寧夏總覺得有些不對,去找羅然商量。羅然從圖書館出來,帶寧夏去餐廳吃飯。羅然看她臉色蒼白,眉眼間淡淡的憂鬱之色。羅然給她夾菜,“你很少來我都學校,是不是有話要說啊?”


  寧夏喝了點湯,說:“我總覺得顧念的事情有些不對勁兒。”


  “以顧念的成績和表現,做個助教是沒什麽問題的,怎麽就安排去做保潔?”


  “京大也是這兩年才開始麵向全國招生,像我和顧念這樣的,學校裏沒有幾個。京大以前沒有勤工儉學這一說。”


  羅然沉默。


  寧夏拿過手機,給青稞去了個電話。羅然看向窗外,然後拉住寧夏的手,“若真是你推測的那樣,顧念心裏該有多難受?”


  寧夏笑了一下,淡淡的,帶著幾分淒涼。她說:“我聽青稞的語氣,八九不離十,青稞叫我別管這事。”


  羅然拿著手機,把玩了半天。寧夏收起她的手機,再等等看吧,或許顧念自己想清楚了,再找徐卓然幫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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