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愛,不能做的嗎?
唐七糖不敢動了。
相互緊貼的身體,男人的變化好明顯,真是嚇到她了。好吧,我輸了,男人……好可怕,他好像說的是真的……
衛曦之深吸一口氣,艱難的放鬆開手,手指卻還是留戀的輕點了點唐七糖的背。
他忽然背轉開身去,去窗邊的榻上坐下,眯著眼又看了一會唐七糖,揚聲道:「來人,伺候唐姑娘更衣。」
月兒快速的進來,圍著唐七糖轉起來,沖淡了唐七糖的尷尬。
她偷偷添了添唇,任憑月兒張開那淺紫色的男子衣袍給她披上,一會低頭扣上扣子,一會彎腰紮上腰帶,她卻在月兒晃動的身影里,偷偷的看向衛曦之。
男人側身坐著,輕咬了唇,低垂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窗外的陽光暖暖的照進來,灑了他半身金輝,那衣袍頂起一小片,他理了又理……
唐七糖臉漲得通紅,低下頭,再不敢看他。
衣服很快換好了,連頭髮都梳好了,月兒無聲的退下。
唐七糖尷尬的坐在梳妝台前,偷偷裂了裂嘴,卻不敢回頭。
背後,男人總算開口了,輕輕地喚,溫柔而寵溺,一如平時:「糖兒,過來。」
唐七糖不動。
「你要我去抱你嗎?」
唐七糖只好忽的站起來,低著頭,走到榻前一米,不看他。
「過來。」
唐七糖磨蹭,磨蹭,一點一點的蹭了小半米,不動。
男人伸長手臂一把將她拉到身邊,輕抬了她下巴,俊美的臉勾著一抹笑:「記住,別再誘惑我,別再挑戰我。嗯?」
「我,沒有。」
「你有。你要明白,我很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我……已經對你很容忍了,我是男人!」
「悶騷男!」唐七糖極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什麼?」
「沒什麼!」
「說清楚!」
「肚子餓。」
「……好吧,你總是能知道我的底限在哪裡。走吧,吃完就出門。」
「不是說允許我一個人上街的嗎?你去幹什麼?」唐七糖努力爭取著權力和可能逃跑的機會。
「我?我也一個人上街啊!只是恰好我們一起。」男人說的理直氣壯。
「……你還能再不要臉一些嗎?」唐七糖氣急。
「不要臉?你這是在鼓勵我繼續才剛的事?」男人眼睛又眯起來,嘴角魅惑的勾著。
「嗯……用膳,用膳,我們去用膳。」
街上果然人流如織,才早上大約十點左右,街道兩邊已經擺了好些小攤,生生把一條三輛馬車通行的街道擠成了一車道。
唐七糖坐在掀起車帘子的窗口邊,腦子裡轉了一圈,問道:「為什麼晚上不出來呢?我們應該晚上出來看燈嘛!」
「因為晚上人多,我怕把你丟了!」斜靠在馬車裡的男人直接打斷了唐七糖的夢想。
這實在讓人生氣,為什麼自己腦子裡想什麼,這男人都知道呢?
唐七糖皺起眉,剛出門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衛曦之,你說你是不是男人?怎麼能這樣禁錮我?你要是給我自由,說不定我就一直在你慎王府里住下來了!」
「別說這種話!別人可以說,唯獨你不能說!你要試試我是不是男人嗎?!」
「喂,你到底講不講理!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能說!你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啊?衛曦之,我知道我很好,我漂亮又溫柔,可愛又大方!但是天下女人那麼多,你能不能喜歡別人啊?你要是喜歡小一點的,那,大街上有的是!你就不能放了我?」
唐七糖一身紫色男裝,領口還鑲著白色的狐狸毛,襯得她小臉精緻極了,她伸出粉嫩的手指大言不慚的誇自己,又揮著衣袖指指車外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
衛曦之靠在陰影里,臉色隨車子的顛簸忽明忽暗:「糖兒,這個問題我好像告訴過你,你怎麼忘記了?」
「你告訴過我?告訴我什麼?就因為那賣身契?呸!笑死人了!我也告訴過你,那個對我來說,就是張紙!」唐七糖憤慨著
男人卻眯著眼睛,一副妖孽樣:「不,糖兒,我病了!你必須留在我身邊。你不知道嗎?自從你在我身邊,我還沒有犯過病。」
「你還真有病啊?!真的?啊哈哈哈!我就說嘛!你個妖孽就是個有病的!喂,你什麼毛病啊?」唐七糖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原來他和東方無忌說的七零八落的話都是真的呀!很好!
「你真要知道?」
「怎麼,你不想說?這個我理解!瘋病唄!」
「嗯,你說對了一半。」
「那另外一半呢?傻?是吧?你就裝吧!」
男人忽然笑了,笑得十分曖昧,他坐起來,靠近唐七糖,湊近她耳邊說:「我不舉!」
「什麼?你,你,你一個男人!我還沒見過哪個男人把這個病說的像你這麼理直氣壯的!你!不對,你胡說!你早上還……你個流氓!」
唐七糖自然不會相信他,但一個男人這樣說自己,也實在太奇怪了!哦!又調戲我嗎?轉念想到早上的情景,難得,唐七糖刷的就臉紅了!
男人卻歪歪頭,一臉的壞笑:「流氓到底是什麼?我早上怎麼了?小丫頭懂得還不少!」
「不要臉!」
「你就是我的臉,我要你就成。」
「你要是真有病,你該找大夫,你禁錮著我做什麼?我是大夫嗎?瘋子!」
「你不是大夫,你是我的葯!我只有見了你才那樣!」男人湊得越發近了,對她說的話毫不在意,似乎還挺高興。
「喂!你!」唐七糖氣得緊握雙拳大聲喘氣。
這男人太不要臉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了!為了禁錮自己,連這種丟人的謊話也說得出口!是我小看古人了!
男人卻看著她炸毛樣子,十分愛憐,一把樓過她,呵呵笑著躺倒在馬車的墊子上。
唐七糖一抹淺紫的絲袍,覆上衛曦之深紫色的錦袍,如夢似幻的顏色交織在一起。
男人緊抱住她,湊近她耳邊說道:「所以,你要明白,我決不會放你走的!千萬別想著逃跑,你若是逃了,我便沒臉了,男人不能沒臉,所以,天涯海角,我一定,會找到你!」
唐七糖艱難的昂起頭,使勁地想掙開他的懷抱,太氣人了!威脅我!就憑你這句話,我也一定要逃!我要的男人不是這樣的!敢把我比作葯?!
深深淺淺的紫色相互抗爭晃動,衛曦之忽然一個翻身,深紫色幾乎蓋住了淺紫,唐七糖頓時覺得烏雲壓頂。
「糖兒,我對你不好嗎?你為什麼總想著逃?」男人身子很重,聲音卻很輕,溫溫柔柔的誘惑著人。
「放開我!我不喜歡這樣!不喜歡!沒有人可以強迫我!」
「可是,糖兒,我真的需要你在我身邊,我不能放了你。」
「沒自由,寧可死!你個不要臉的!別給我說那樣的借口!我唐七糖決不會為了你說的事留下來的!」
「那你要怎樣才會留下來?告訴我!我去做到!」
車窗外,人影晃動,馬車有節奏的顛簸里,男人的臉線條優美,他的黑髮垂下來,隨顛簸一下一下的掃著唐七糖的臉。
唐七糖看見他眼睛里的認真和執著,也聽見自己恨聲說道:「你?你怎麼能做到?那是我的心!除非我的心愛上你!自願為你留下來,否則,誰也別想強迫我。」
「愛?愛……這又是什麼?我這麼喜歡你,你感覺不到嗎?」
「喜歡?!我是你養的狗,還是你養的貓?你個瘋子懂什麼!」
「那你告訴我,或許,我能做到呢?我來做『愛』!」
「我呸!你能不能別把這兩個字連起來說!你放開我!我受不了了!太受不了你個古人了!天哪,我做了什麼孽呀!」唐七糖哇哇叫著,頭在墊子上轉來轉去,臉色如吃了蒼蠅般的難受,連羅四嬸的口頭禪都說出來了。
衛曦之看她真的很難受的樣子,身子稍微讓開一點,支著兩條手臂笑看著她:「呵呵,為什麼這兩個字不能連起來說?愛,不能做的嗎?」
唐七糖無語的看著上方的人,只覺得一口老血要吐出來,卻又生生被憋回去的感覺,噎得她臉漲得通紅,恨得咬牙:「衛曦之,我們能不能不講這麼高深的事情?愛,現在對我來說,就是能為了你放棄我自己!你覺得我現在能做到嗎?你覺得你現在能做到嗎?你,實在是個古人!話不投機半句多!這你總懂吧?」
男人卻很有耐心,撥開她晃得凌亂的髮絲,深情的說:「糖兒,只要你願意留下來,我願意去懂你,你說的,你做的,我都願意去懂,去做。」
唐七糖咬著牙,眼睛眨幾眨,忽然也裂開嘴,假假的笑了,說:「曦,你真好,現在,你只要幫我做一件事,好不好?」
男人笑眯眯伏下來,頭抵上她額頭,繼續深情款款:「嗯,好!除了放了你,什麼都可以……」
唐七糖的笑生硬的停留在嘴角,大眼睛就這麼看著他,最終,無力的,疲憊的閉上了眼睛,任男人笑得恣意,把她抱到懷裡在車裡滾來滾去,聽他胸腔中那毫不掩飾的快意震動,她卻只能默默地念:「師父,救我……」
眼看出逃無望,唐七糖簡直泄了氣,一路上再不出聲,頹喪的靠在衛曦之懷裡,連到了原本說好了買東西的店鋪,唐七糖也不太想下來了。
所謂的鬥志,總要讓人看見希望啊!這樣對著個不是瘋子勝似瘋子的人,生無可戀!
衛曦之一下一下的,愛憐的撫著她的發,如同唐七糖以前給黃斑順毛,唐七糖卻連要跳起來炸毛的精神都沒有。
馬車就這麼停在一個鋪子門口,街上人潮開始多起來,馬車外不知道什麼事,一陣嘈雜。
衛曦之輕輕問著:「真的不下去?你不是說要買什麼膠的嗎?你要那東西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為了逃跑啊,可現在,你個死男人一點希望也不給我,叫我怎麼辦?」唐七糖心裡腹誹著,但最終還是懨懨的下了車,得撐著!不能認輸啊,怎麼也不能認輸!如今沒師父了啊,得靠自己啊!
可她剛跨下馬車,就有人在一旁輕輕的喊她:「小七!小七……唔……唔……」
唐七糖回頭看,一個青衣男子,被衛曦之隨車的護衛們背剪了手,捂著嘴,只用一雙眼睛乞求的看著自己。
「石綠!你們這是幹什麼?快放開他!」
唐七糖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人,緊走幾步過去要推開護衛,衛曦之卻一把拉住了她。
唐七糖惱怒的掙扎著,忽然沖衛曦之喊道:「你幹什麼?不是除了放了我,什麼都可以為我做嗎?放開他,我認識他,我要和他說話!」
衛曦之微皺眉,看了眼石綠,沒說話,卻一手探進車,拉出件白狐皮斗篷披在她肩頭,勾著修長的手指,笨拙的給她系好領口的帶子,輕拍了拍唐七糖有些呆怔的臉說:「外面冷,小心著涼。去吧。」
唐七糖咬了咬唇,倒也不好再說什麼。
護衛們看著衛曦之的眼色,已經放開了石綠。
石綠揉著手臂,站在唐七糖一米開外,淚眼汪汪的看著她。
說來也只是一兩個月沒有見面罷了,可石綠卻瘦得厲害,個子倒是有些高了,神情落寞悲苦得很。
臨近中午,陽光燦爛,唐七糖走近他。
她的頭髮束成男子的頂髻,露出高高的額頭來,小臉便越發在一圈白狐狸毛下亮閃閃的,氣色其實極好。可惜剛才在車裡受了衛曦之的打擊,此時見到石綠,想到當初在勤學軒時,隨意打罵石綠和酈復的日子,簡直恍如隔世一般!
唐七糖不禁撅起嘴,瞪著眼問石綠:「你怎麼在這?酈復呢?沒義氣沒良心的東西!為什麼不來救我?」
她不說還好,她這麼一副委屈樣的一喊,石綠立馬覺得自己簡直造了大孽了,連死的心都有了!
可憐的小七!聽說慎王愛吃人,也不知道小七有沒有被他咬一口?臉色倒還好,比以前胖了些,會不會是要養胖了她才吃啊?哎喲,可憐的小七!
石綠哭喪著臉,手在自己衣服上搓來搓去,傷心地說:
「小七!對不住!讓你受苦了!都是我沒用!不能把你救出來!二爺他,他,你不要怪他,他也是沒辦法,聽說他好不容易到了北邊軍中,日日操練,自我贖罪呢!他心裡也很難過的……嗚嗚……我已經不怪他了,嗚嗚,小七,求你原諒他,我會努力賺銀子把你贖出來了……嗚嗚……可憐的小七……嗚嗚……」
唐七糖心裡的怨氣還沒有發作完,此時卻聽呆了!
這都是什麼意思?去軍中?贖罪?
她不禁問道:「石綠,你說的是誰?誰去了軍中?」
「二,二爺啊!酈復酈二爺啊!自從那天把你,把你輸了,他,他就走了!他說他要去掙下功,功名,把你奪回去!小七,我罵他了,也打他了,我,我……嗚嗚,小七,我心裡也不好受啊,我天天去慎王府附近看你,可慎王府不給人隨便靠近啊,好不容易今天等到你出來,我,我正在努力賺銀子……」石綠傷心極了,哭得話都說不連牽,語無倫次。
唐七糖越聽越糊塗了,看著石綠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反而讓她那顆驕傲的心熱起來,鬥志也旺盛起來了,小拳頭攥起來,大聲問道:
「哎喲!別哭了!一個男人你哭什麼呀!說清楚!什麼輸了?輸了什麼?輸給誰了?只要是論輸贏的事,你找我呀!說!」
------題外話------
這兩章想了很久,最終決定按照既定的人物情感變化走,那些替女主著急的親親請理解,表打我,最終總要逃出去的哈。
兩個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卻同樣驕傲的人,在情感上不會那麼輕易妥協或接受另一方,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對比,才更能凸現出最終的改變和付出,請相信列列的努力和用心。
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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