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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我是認真的(內有福利)

  大年初一,倒是個好天氣。


  睛空萬里,積雪堆在院子角落裡,如小小的白色假山,一點一點的漫著雪水,洇開在院子里的青磚地上,成了深深淺淺的水墨畫。


  廊下的大紅燈籠在寒風裡熱烈的舞動著,那燈籠下的流蘇便如女子的腰肢,歡快的搖擺著。


  衛曦之就這麼看著唐七糖掀起大紅的厚錦緞福字帘子,身姿輕盈的走過來。


  妃色的小襖貼身而裁,愈發顯得小丫頭身姿曼妙,立領拉長了頸線,優美了肩,讓人多麼想摟上那肩膀去體貼和愛護。


  顆顆如蓮子般大小的珍珠,是王府的珍藏,可拿來給她做扣子,是多麼正確的事!只有珍珠溫潤親和的光澤,才配得上糖兒瓷白如玉的臉。


  那深紅色的裙,用妃色細細滾著一圈又一圈的邊,如妃色的浪,帶著一圈幼細紅色寶石的光芒,華貴著,閃亮著,讓她的每一步都像踩在紅色的雲霧裡,輕盈靈動無比。


  於是,水墨畫里,她便是畫里的人兒,一點一點走進衛曦之心裡。


  「咳咳!箱子太大,我找不到衣服。可我肚子餓了!就……就這樣吧!」唐七糖站在大紅燈籠下,眼睛望著別處說著。


  衛曦之笑,什麼也沒說,伸出手,輕輕地理了理她鬢邊的一絲髮,從她身後的月兒手中拿過大紅羽綢斗篷,親自幫她系好帶子,輕拉了她的手,慢慢的往前面用餐的花廳走去。


  冷冽的空氣里,傳來一絲硫磺的味道,遠處偶爾還有一兩聲爆竹的聲音,使這飄渺的硫磺味道厚實成了過新年的熱鬧氣息。


  男人的手很暖和,他總是習慣拿大拇指一圈一圈的摩挲自己,他腳步緩緩,自然的配合著自己的步伐,唐七糖微垂著頭,心裡默默地想:衛曦之,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能相遇在前世,那該多麼好啊……


  ~

  這古代,別的買賣,一年到頭了,總要休息,的確是在正月初十以後才會開市。可有一樣買賣,自古以來都是在新年裡最是熱鬧,最是理所當然,不會歇業,那便是——賭!


  財神樓只歇業了元日小半天天,初二開始,便興旺得不行,門口的迎客小廝都增加了一半人,用來招待各路賓客。


  和各級賭鬼一樣迫不及待的還有一個人,也興頭頭的在初二就趕到了財神樓來,那當然是衛方勉了。


  他一身綉著大朵牡丹花的大紅衣袍,趁著過年時節,愈發濃烈張揚騷包的賽過女人,連頭上的金簪子上都鑲著塊老大的紅色寶石,熱鬧喜慶著恨不得當燈籠來照。


  此時,他笑著,深深地酒窩裡滿滿的幸災樂禍:「曦之!你知道么?老四生病了,竟然連太廟祭祖都沒有去!這可真是好生奇怪,賀歲宴時我瞧他還好好的呢!」


  衛曦之斜躺在黑檀木大榻上,看著衛方勉的樣子,想到昨天唐七糖說的事情,也不禁半坐了起來,難得興緻盎然的笑問道:「哦?他怎麼了?」


  「別裝了!你還會不知道么?聽說吐得厲害呢,兩天沒吃東西了!還發熱、傷風,蘇院正開的葯都喝不下去!哈!昨天元日嘛,哥哥我們幾個知道了,總要去探看探看,結果人沒見著,我那可憐的小四兄弟譴人說啦,他實在病得心煩,便不見我們了,多謝我們的好意!嘶,我怎麼覺得這裡面有事情呢?」衛方勉又笑又好奇的說著。


  「哼!你就沒聽見別的癥候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曦之,這事是不是你乾的?……他得罪你了?」


  衛方勉又興奮起來,撩袍子趕緊靠近衛曦之。


  衛曦之卻答非所問:「昨晚,我府里抓了個人,影衛。你猜猜,是誰的人?」


  衛方勉坐在榻旁對著衛曦之左看右看,說:「難道是老四的人?……你們什麼時候結上樑子了?那人後來怎麼樣了?」


  「到了我府里,還能怎麼樣?當然是被我……吃了!」


  「曦之,你算了吧!跟我還演戲。快說說,老四到底做了什麼?哥哥我可等著看你好好收拾他呢!」


  衛曦之繼續答非所問:「福山郡王和你的交情怎麼樣?」


  「哎!你到底和不和我說啊?怎麼又問起郡王叔來了!你也知道的,我如今的情形,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呢,郡王叔是什麼人呀?和我哪有什麼交情可言!左不過是宗室里人情面上的事。他打著好算盤,只和老四走的近罷了!」衛方勉說起這些,一派自嘲神色,倒也放得開。


  「怪不得呢!敢跟著衛行之算計我的人!」衛曦之冷笑著,眼眸里深深地怒意。


  「算計你的人?誰?郡王叔和老四一起?卻說賀歲宴那日,你一轉眼就不見人影,不是還說要我帶你見見人的么?你不是還有計謀的么,忽然找你不見,那不是白去了嗎?」


  「那個沒什麼。過些日子我再一個一個的去見便罷了。倒是福山,我得好好的去見見他!」


  「哎,說說呀,到底怎麼了?你不說我心癢啊!」


  「我先問你一件事,你可知道,賀歲宴那日,衛方遠帶來的那個婢女,後來怎麼樣了?」


  衛曦之總這麼不回話,衛方勉不免很是不耐起來,理理一袍,他皺眉說道:「你怎麼總這樣呢!我問的你一句沒答,總說這些無關緊要的!知道倒是知道,那日我和他們一起回的,一個婢女罷了,早就是老三的人了。老三還挺著緊,特意請了御醫看了的,說是中了迷藥,還說,還說……沒什麼大礙,回去行個事便完了,呃……男女之事……啊啊啊!你是說,你是說……」


  衛方勉忽然想到什麼,驚訝的站了起來,手指點著衛曦之,興奮莫名:「你的那一個,也……那個了?哎喲,兄弟,後來呢?後來你怎麼幫她解的?你找誰解的?你怎麼沒找我呀?」


  「滾!衛方勉,你敢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從此再不認識你!」衛曦之也忽的坐了起來,臉寒如冰,周身散發起嚇人的寒氣,眼珠子死瞪住衛方勉。


  衛方勉的一大長處就是,審勢度勢的厲害。他趕緊咽了口唾沫,咽下自己的驚訝和調侃,努力笑起來:「呃,曦之啊,好好好,我不說,我就是開個玩笑嘛,那,你告訴我,後來怎麼樣了?這個……後來……」


  「沒有後來!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


  「衛方勉!」


  「好好好。不說。我不問。曦之,你這麼說,這是福山下的手,唔……幫老四下的手?他這是算計老三的人還是算計你的……那個?啊?這總可以說說吧?」


  「你覺得呢?」


  「嗯!當然是你的那一個!我都喜歡的人,老四肯定喜歡!啊,我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說!曦之,那,老四這回生病,真是你動的手?那他竟然沒有找你算帳?沒去那人那裡告狀?你做了什麼?快說說呀!這幾年憋屈的我,好不容易有個樂子!」


  衛曦之總算在此時露出了一絲笑容,冷哼了一聲,卻似乎還是忍不住的笑了笑說:「哼!找我算帳?那得他知道是誰幹的才行!方勉,我算是知道了,寧得罪小人,不要得罪女子是什麼意思了!哈哈哈!」


  「哎,別賣關子呀,說啊!」


  「怎麼說呢?我也不甚清楚。那日我本派了人留意著四周的,誰曾想他竟然敢對我的人下手!可等我趕過去的時候,衛行之已經暈倒了的!啊,對,就像你上次一樣!不過,他運氣沒有你好,某個小丫頭要在他身上刺上五個大字才解恨!我也就幫了把手!」衛曦之神色里難掩得意,挑著眉還不忘記寒磣衛方勉。


  衛方勉撇撇嘴,只當沒聽懂,只問:「什麼字?」


  「吾乃採花賊!」


  「……噗!啊哈哈哈,真的?那個丫頭出的主意?她沒事?沒被迷倒?」


  「是呢!不知道為什麼,她什麼事也沒有!唉,這麼個寶貝,我該怎麼捧著她好呢?」


  「呃,曦之,我,我和你好好商量商量啊,你看,你怎麼樣能把這個丫頭換給我呀,別這麼看著我,我是說真的,我保證對她好,你要什麼我都給你!」衛方勉睜大了眼睛,那眼睛便更加的圓了,掛在他圓臉上燈盞似的賊亮,神情少見的認真。


  衛曦之身子坐得直直的,臉上的笑意似乎還在,又似乎不在,皮笑肉不笑的湊到他眼睛下面:「看來,我得讓你試試我的手段,你才能知道,我說的讓你不要再打她主意的事,是認真的!」


  「等等!曦之,我也是認真的!我一直混來混去的,可早晚會被皇后安排一門婚事,但我身邊總要有個合心合意的人!我不是開玩笑!我真喜歡那個小丫頭!真的!」衛方勉輕拉住衛曦之的衣袖,看著衛曦之冰寒的眼睛,難得的沒有放手。


  「黑蛟!」衛曦之忽然笑了笑,揚聲喊了句。


  黑蛟無聲的從門外進來,高大如鐵塔似的身影沖衛曦之恭敬的行了個禮。


  「把二爺丟出去!從今往後,不許他再踏進財神樓一步!」


  「哎哎哎!曦之!等等,等等!黑蛟放手!我話還沒有和你們主子說完呢!」衛方勉使勁搖晃著脖子,以期掙脫黑蛟緊攥著自己領子的手。


  可黑蛟一點也沒有要停留的意思,拖著他眼看要出門了,衛方勉只好求饒:「曦之,曦之,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我說著玩的,剛才我說著玩的!哥哥我以後再也不說了!真不說了!我再提就是小狗!曦之!」


  衛曦之沖黑蛟微抬了抬下巴,黑蛟一把放開衛方勉,衛方勉搖搖晃晃好半天才站住腳。


  衛方勉一邊理著衣服一邊抱怨著:「曦之,你怎麼能這樣!我們這麼些年兄弟,你就為了一個小丫頭,便這麼對我!她又不是你的王妃!」


  「誰知道呢!看我喜歡!若是我喜歡,給她當王妃,那又怎麼樣呢?」衛曦之懶洋洋的靠著大迎枕,似乎隨口而說。


  衛方勉活動活動脖子,張了張嘴,嘶了一聲:「曦之,你,是認真的?」


  「你別管!總之以後你要是敢再打她的主意,別怪我無情!」


  衛方勉訕訕的,嘆了口氣:「真是的!連你都欺負我!」


  「別說這些個沒用的!要想不讓人欺負你,你自己也要動手啊!總是這樣不是辦法。」


  「哼!你說得容易!我敢嗎我?我的外家是怎麼獲罪的?你的外家是怎麼被貶的?你倒好,就這麼說我!」


  「難道我比你好了多少?我連和我娘說句話都要安排著人呢!」


  「你還有娘說句話!我呢?」


  衛方勉突然的一句話后,雅間頓時靜默下來,屋角的大熏籠絲絲縷縷的熱氣冒著,卻還是覺得屋裡冷了許多。


  衛曦之看了看衛方勉低垂的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方勉!人無論何時,都不能失了鬥志!我與你,都該如此!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算了!我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也好,過幾日我們就會見的。」


  「福山郡王府的迎春宴?」


  「嗯!你的腦子難得好用!」


  「哼!你的嘴裡難得誇我!」


  ~

  新年伊始,各府忙著拜年迎春,今日這家,明日那家,但凡平素里來往的,總要相互招待招待。雖說無非就是喝個酒吃個飯,請人唱唱戲什麼的,可你要是不這麼著,在這慶京城非富即貴,權臣軋堆的地方,很快就會被人給忘了!


  又不是慎王府,即便多少年都沒有新春宴請,與人來往了,可誰敢忘了啊!當今皇上唯一的親兄弟家,即便親兄弟不在了,可侄子承繼了親王爵啊!那可真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府邸啊!

  其實吧,這不是最主要的,關鍵還是因為慎王,最關鍵的關鍵還是因為慎王那個瘋病!那個讓人無語的瘋病啊……


  大年初五,福山郡王府大擺迎春宴,人來客往好不熱鬧啊!

  福山郡王衛通眼睛浮腫著,臉色還有些酒色過度的虛白,唇上稀疏的短須也無甚精神的耷拉著,卻神情愉悅的迎著一個客人進府,他手臂搭在人肩上,十分熱絡的說著話:「常兄!今日你能來,我可真是太高興了!你說說,你有多少年不出來過迎春宴了?」


  常川江,忠勇伯府世子,當今皇帝最喜歡的常貴妃的嫡親兄弟,長著一張大餅臉,五短身材,若是以此參照常貴妃的容貌,當今皇帝難免有審美不良的嫌疑。


  此時,他皺了皺大蒜鼻子,紫紅臉膛似笑非笑的說:「郡王爺啊,可不是嘛!前些年這個時日,那都是我最忙的時候,我那財神樓,收銀子收得我都顧不上出來和兄弟們喝酒!雖說下人們不敢不盡心,可你也知道,我們府里,花銀子的地方實在多啊,大好抓銀子的日子,我總是要去顧著的,如今么……我也當起閑人來了!自然是一定要來和郡王爺拜個年的!」


  衛通摸了摸鬍鬚,點頭說:「我知道我知道,咳咳,也就你們,總讓著我那侄兒,唉!」


  「讓?!我說郡王爺啊,誰想讓啊!我,我,唉!」常川江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事,雖說幾個月過去了,可心裡那個心疼啊……像今天這樣的日子,遙想一下那白花花湧進來的銀子,哎喲,心疼得跟什麼似的!

  衛通拉著他,見他那個樣子,一路進了自己的書房,把他按在椅子上,不禁也好奇起來:「你倒是和我說說,當日,你怎麼就肯把財神樓賣了呢?我那侄子他到底做什麼了?」


  ------題外話------


  來來來,以為此福利是那福利的妞兒先自我檢討一下,妹子你思想不純潔喲!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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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題來了,你覺得,唐七糖在賀歲宴沒有暈倒,是因為:

  1,有人暗中幫助,把葯換了。


  2,她百毒不侵,只是自己還不知道。


  3,福山郡王是好人,在和四皇子玩無間道,其實並沒有給葯。


  4,她沒有把葯喝下去,所以沒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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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家新年快樂!下午盡量早更。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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