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拾捌 焚香·久遠
他挑高眉，斜了我一眼，伸出手出氣似的捏了捏我的臉。
我咧牙，在他懷裏偷笑。
顏陽半抱著我，黑眸裏幾絲無奈。
我彎了眉眼，道：“對了，九嬰在常山做什麽？”
他頷了首看向別處，慢條斯理的道：“我怎麽知道。”
我一愣，不相信的瞪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它主人麽？”
他斜我，道：“九嬰乃是上古神獸，通識靈性，我怎麽能隨時將它握在手裏？”
我一愣，忽是想到了什麽，忙忙道：“那你的意思是，九嬰的年數比你還要大？”
他挑了眉看我，道：“你這什麽表情？”
我唏噓，心中幽轉一片，瞥見他越來越挑釁的眼神，終還是幹咳幾聲，對著他安慰道：“放心，我不嫌棄你。”
“小有姑娘，你們這就是要走了麽？”
我點點頭，麵上帶了笑，道:“這些天都是打擾您和石大爺了，我們也是該離開了。”
石大娘拉著我的手，依依不舍，道:“哎，我和咱們家老頭子和小女住在這深山裏，常年都沒些外人進來，好不容易有緣見上你們，怎麽就不能再多呆幾天呢？”
我笑，道:“大娘，也不是我們不能再留幾天，實在是打擾你們久了，我們也是過意不去。”
石大娘佯裝生氣的看了我一眼，道:“你這是說的哪裏的話？”
我回握住她的手，抽空往裏間看了一眼，道:“大娘，怎麽沒看見羞花？”
她歎氣，道:“那丫頭，聽說你們要走，在屋裏鬧脾氣呢…”
我一愣，悻悻笑笑，道:“咳咳，大娘，你也別擔心，羞花總會找到如意郎君的。”
石大娘擺擺手，唏噓幾聲，道:“今天不說這個，你這丫頭，真的就必須得今日就走麽？”
我心中也是幾絲無奈，點了點頭，道:“家裏都安排好了，就在前麵接我們呢。”
石大娘歎氣，道:“罷了罷了，我也不強留你了，那顏公子哪去了，怎麽沒見他和你一起？”
我往外麵瞧了幾眼，道:“他應該在前麵等我。”
“那好吧，這山路不好走，我送你過去吧。”
我一愣，忙忙推脫道:“不用了大娘，我自己可以的，山路不好走，你等下自己一個人回來我反倒還不放心。”
石大娘頓了頓，又不放心的道:“還是我送送…”
我搖搖頭，輕輕抱住了她，道:“石大娘，或許在你眼裏會覺得見外，但這些日子真是謝謝您和石大爺了。”
石大娘一愣，歎氣，莫名帶著傷感，道:“你這孩子…”
我送開她，笑了笑，往前走去，又回過頭跟她揮手，道:“石大娘，我走了 。”
“你路上和顏公子，可要一切小心啊…”
“我們會的！”
我坐在九嬰身上，皺了眉百無聊賴。
低了身趴在它耳邊，道:“你知道你主人在哪麽？”
九嬰沒理我，自顧自的咆哮往前。
我歎氣，今早一起便是看見他留給我的字條，讓我帶著九嬰去找他。
可這窮山僻壤的，我要去哪才能找到他？
改日非得好好跟他說說，這個習慣可是一點都不好，自己是瀟灑了，倒是害得我四處亂躥。
我斜在九嬰背上，腦海中忽是浮現了一些曾經的畫麵。
白色內衫，黑色長發，微帶迷離的水珠。
我極其不淡定的吸了吸鼻子，他不會又是去沐浴了？
咬牙，絞手絹十分羞澀。
九嬰似是想到了什麽一般，哼哼唧唧的甩起尾巴來。
我抖了幾抖，忙忙抱緊它，暗自瞪了它一眼，我想想都不成麽？！
它咆哮，忽是加快了速度，忽高忽低的，震的我一陣頭暈。
我有些後怕，抱緊它死活不敢鬆手，這丫也忒護主了吧？！感情我還沒多想什麽呢！
九嬰忽是一個轉彎，長鳴嘶叫。
我心裏一驚，忽覺得哪裏有什麽不對。
以為九嬰就算再怎麽不喜歡我，也不會像現在這般的抽瘋起來，難不成……
我有些慌亂，正了色四下看去，這才發現四周不知何時湧上些暗色的雲霧，直朝著我們席卷而來。
九嬰微一停頓，嘶哄起來，朝四周噴出蓬勃的烈火。
我低了身伏在它身上，心跳的像是快要從嗓子眼裏冒出來。
眼前雲霧越來越濃 四周也是暗下來，我們像是處在最危險的中心，被人一層層的包裹起來。
我咬緊了牙，正欲往身後看去，一個瞬間眼前卻像是有人影掃過。
隨即便是團喧囂的光芒襲來，直直打在九嬰身上。
它嗚呼一聲長嚎，叫聲淒厲不止，一個擺尾將我甩下來。
我心裏一驚，側身落下，卻是跌在了雲霧上。
九嬰搖搖晃晃的，應是方才那一下傷的不輕，半響才複是甩了腦袋，卻是幾步過來，屈了前軀，護到我身前，對著前方長嘶一聲，整耳欲聾。
我心裏一暖暖，扶著它倉皇著站起身來。
前方雲霧繚亂，卻在頃刻間散去，卻是顯出些刺眼的光芒。
再看時，卻見一人站定在麵前，披著墨綠色的銀色盔甲，熠熠生輝。
長眉揮灑入鬢，眉骨倨傲高聳。
喧囂至極致的深褐色長發，瞳孔還是泛出了迷離的鉛灰色，眉眼微微挑起，卻是含著別樣牽扯人心的東西。
我看著他，心裏沒來由的一陣緊張。
那人看著我，視線落在九嬰身上，卻是發出一聲笑，道：“這麽多萬年了，還真是沒想到會再見麵。”
我一愣，暗自攥緊了衣袖，這話什麽意思？他和九嬰早就認識麽？
他忽是慵懶的揚了唇，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九嬰，讓過去。”
我有些抖，感情這又是衝著我來的？！
九嬰張揚了前爪，眼神戒備，倏地便是向他噴出火來。
他站定在那裏不動，凶猛的火焰而過，卻唯獨深褐色的長發被撫起，半響卻還又是絲毫無損的落定了下來，半點耐不得他何。
我看著眼前這一幕，差點沒驚叫出聲。
瑟瑟搭了手在九嬰身上，大事不妙還是快些離開的好。
他抬了眉，看過來，不知把玩了什麽東西在手上，百無聊賴的道：“九嬰，你要是再不讓開，可就別往我不念往日情分了。”
我心裏一驚，後怕似的吞了口口水。
那人似是無奈的歎了口氣，麵上卻沒半點唏噓，拔出側身的長劍出了鞘，幽幽彈了把劍鋒，笑的讓人心中生寒，看過來道：“他們也不知是從哪找來的這破劍，但是拿你來練練手也不錯，就是不知道顏陽知道了，會不會一個勁的殺到魔界來。”
我抑製不住的長吸了一口氣，魔界？這廝是魔界的？
他斜了一隻眼，拿著長劍指過來，嘴角嘲弄，笑道：“怕就怕他現在成了廢人一個，不知還有沒機會踏入我魔界的門。”
我咬緊了唇，欲是開口，沒料九嬰卻是騰起了了身軀直向他襲去。
他悠悠然的站在那裏，像是絲毫未放九嬰入眼底，忽是長劍一出，劍鋒瞬間震開了九嬰好幾裏開外。
它重重的砸在地上，聲音像是小孩子般的嚎哭聲。
我忙忙上前，卻是被他一個逼身移到跟前，給攔住。
我一愣，往後退了幾步，卻是無路可退。
他微皺了眉，麵上暴戾之色，忽是解下了頭盔砸在地上，罵道：“真是一群廢物。”
我看著他，心裏忽上忽下的，一陣翻騰。
他忽又是抬了眼看我，麵上濃濃的不屑，嗤了一聲道：“本來我也是懶得來見你的，隻是不得已，必須過來一趟。”
我一愣，情不自禁脫口而出道：“那你就回去吧……”
他斜了我一眼，微停頓了一會，忽是勾了嘴角笑，道：“你叫什麽名字來著？”
我一愣，心裏莫名有些抖，掃了一眼前方的九嬰，半響才是訥訥開了口，道：“有……”
他忽是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道：“別說了，我也不想聽。”
我“……”
他斜了劍靠到肩上，慵懶的挑了挑眉，道：“你知道，顏辰在哪麽？”
我一愣，沒太聽清，道：“誰？”
他皺了皺眉，掃了我一眼，似笑非笑道：“不知道？”
我幹眨眼，忙不迭的搖搖頭。
他忽是扯唇一笑，帶著些危險的意味，道：“是顏陽不曾告訴過你，還是你不想告訴我？”
我看著他，忽覺得有些冷汗冒了出來，情不自禁又是往後退去。
他鉛灰色的眸裏冒出些血腥味，忽是伸出手捏緊了我的脖子，湊近過來低聲道：“喂，你信不信，我會殺了你？”
我膝蓋一軟，被他嚇的不清，暗自掐了自己鎮定下來，半響才是抬了眼看他，道：“你說的顏辰，是顏陽的哥哥？”
“不然呢？”
我咬緊了唇，心中一遍遍的告訴自己要鎮定，又道：“仙界人皆說大公子早就不見了蹤影，你今日特意來攔住我和九嬰，就是為了找到大公子?”
他百無聊賴的看了我一眼，手勁欲漸加大，道：“我不想跟你許多飛廢話，你說還是不說？”
我呼吸有些困難，強撐著又道：“那你是誰？”
他低了眼看過來，唇邊一抹微笑像是殺入了我眼底，一片猩紅。
“我？我自然是離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