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拾壹 焚香·回歸
“你站住！”
胥鳳恨恨一聲喊，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指著顏陽道：“你不是忘不了浮兮麽，那我嫁給你，你又為什麽不願意？”
顏陽眉間一皺，聲線清冷，道：“若是你能與浮兮相提並論，那這六界，還有什麽看頭？”
胥鳳一愣，麵上似是極其難堪的表情，半響才是冷笑了一聲，道：“既然你不把浮兮放在眼裏，那我想問問，大公子呢？”
顏陽腳步一滯，背影透露出若有似無的僵硬，緩緩轉過了身來，眸子裏漆黑不見底，深沉了一片。
胥鳳勾起了嘴角，視線落在我身上，略帶挑釁的道：“你若是殺了她，我便告訴你大公子的下落，你不是，一直都希望再見到他麽？”
我心裏一驚，胥鳳所說的大公子，不會是顏陽的大哥吧？她居然拿這個來要挾顏陽，也太不道德了吧？阿汐怎麽這麽沒眼光，居然讓這樣的人來做自己的師傅？
顏陽唇角輕揚，眼裏卻是覆上了一層冰霜，道：“你的話，我並不相信，再者，若我真的想要見他，也有的是辦法。”
胥鳳冷笑，語氣摻雜著濃濃的嘲諷，道：“看來你在無極之境待的這麽些年，終究還是沒改變多少，顏陽，你是不是一直都在介意，當初你娘親死的時候，整個絕塵宮裏，就隻剩下你一個人為她哭喪？”
我一愣，下意識的看向顏陽，他眉間一蹙，手心微微收緊，眸子裏更似是生出了無數把利劍，淩厲的仿佛下一秒就是一場腥風血雨。
胥鳳看著顏陽，麵上更加肆無忌憚起來，道：“怎麽，被我說中了？你當時是不是覺得，所有人都拋棄了你，父君，娘親，兄長，還有……”
倏地一下，顏陽瞬間便是掐上了她的咽喉，微眯了雙眼，輕輕開口，道：“那你又介不介意，我讓這整個天外天，都為了你陪葬？”
胥鳳身軀一震，被迫迎上了他的眼，道：“你……”
顏陽手指收緊，關節都泛出了白色，麵上卻是浮上了淺淡的笑，道：“胥鳳，你心裏在想什麽，我都了如指掌，但念在這麽些年你都安分守己，守著天外天的份上，我饒你一命，可若你是再不知悔改，那這整個天外天，又還有什麽存在的意義？”
“或許等到那時候，你就會明白了，看著最珍貴的東西被人一朝摧毀，究竟是個什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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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著頭，想了半響才抬起頭，語重心長的道：“阿汐，你在這裏要好好照顧自己，若是什麽時候得了空一定要記得回去卅雲天看看。”
阿汐輕輕一笑，似是無奈的表情，道：“知道了，你都說了好多遍了，我會的。”
我咬了咬唇，四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遍，偷偷摸摸的道：“那個胥鳳啊，她，她……，哎，要不然你現如今便是回去吧，讓阿爹找些高超武藝的人來教你，再不行，就是讓千秋教你也比在這裏好啊。”
阿汐無奈皺眉，欲伸出手，卻又是生生停住了半空中，最後還是落在我肩上，道：“小有，我自有分寸的，宗主就算再怎麽不近人情，對天外天還是傾注了很多鮮血的，所以我不會就此放棄的，你也無需太過擔心了。”
我心裏歎氣，無奈妥協道：“那好吧。可是你一定得記得，好好照顧自己啊……”
“有琴，”顏陽不知何時來到我身旁，視線幽幽掃了阿汐幾下，最後落在我身上，淡淡道：“我們該走了。”
我心不甘情不願的哦了一聲，本來說好多待幾天的，可前些天和胥鳳那件事過後，她開始閉門不見人，而顏陽則是時不時的就在我耳邊輕描淡寫的說著人生苦短，此地不宜久留什麽的，先開始我還可以裝著聽不見，想著一介帝君人生苦短個毛線啊，最後實在被擾的受不了了，不得已才忿忿點了頭，他這才消停了一些，可才不過一會兒，就又是追過來了，也不知他是哪來的力氣，這麽喋喋不休。
顏陽揚手招來了幾片祥雲，讓我上去站好。
我四下看了一眼，不解問道：“九嬰呢？”
“讓它回無極之境取些東西去了。”
我點點頭，又回過頭去對著阿汐揮起手來，大喊：“阿汐，我走了，你一定要記得……”
話未說完，身形卻是一晃，猛然跌進了顏陽的懷裏，頭頂傳來那人的輕笑聲，我咬牙，忿忿從他懷裏抬起頭來，道：“你動身的時候就不知道告訴我一聲讓我做個準備麽，難道不知道有個東西叫慣性麽？！”
顏陽揉上我的臉，眼神慈愛，道：“看著挺笨的，沒想到還是裝了些東西的。”
“……”
“有件事，要告訴你一聲。”
我鼻孔朝天，極其不屑的哼了一聲。
他淡淡一笑，道：“今日準備帶你回卅雲天看看。”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相信的道：“真的？”
他輕輕點頭，又似是惋惜的道：“可看你這樣，不是很歡喜的樣子，那麽還是算了吧。”
“……誰說的！我特歡喜！我特歡喜了！”
“嗯，我也歡喜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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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姑姑，央聿我回來了！！”
我腳步剛至地麵，便是興衝衝的往卅雲天裏麵奔了進去。
程媽忽是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看見我們，卻是當場一愣。
我樂滋滋的跑過去，道：“程媽我回來了。”
程媽呆呆點頭，視線卻是落在了身後某人身上，瞬間便是冒了滿滿的心心眼。
顏陽緩步跟過來，站在我身旁，對著程媽微微頷首。
程媽一愣，隨即臉上染上了極其怪異的嬌羞，道：“公子…”
我滿頭黑線，打斷她道：“什麽公子，這位是帝君，九天之上的顏陽帝君！”
程媽瞪大了眼睛，像是沒消化過來我的意思，道：“哈？”
我無語，特嫌棄的看了顏陽一眼，就知道靠著一張臉招搖撞騙，問道：“阿爹呢？”
程媽視線還是緊緊的停在顏陽身上，半響才是慢慢回了我，道：“雲主，和綠娘在書房談事情呢…”
我點點頭，哦了一聲，又忙忙問道：“那央聿呢？”
程媽這才回過神來，似是想起了什麽一樣，興奮著道：“對了，大小姐，您不在的這段日子，二少爺他……”
我心裏一驚，欣喜的打斷她，道：“他眼睛好了？！”
程媽錯愕的看了我一眼，搖搖頭，道：“二少爺的眼睛還是老樣子，不過他上次被雲主派出去一次，居然就帶了個姑娘回來。”
我驚訝，不可置信的道：“什麽？”
“那姑娘長得漂漂亮亮的，可白淨了，而且性格又好，小嘴特別甜，十分討人喜歡。”
我還是不太敢相信，道：“從外麵帶回來的？阿爹和姑姑難道都沒有反對麽？”
程媽想了想，無奈著道：“大小姐，具體的事情雲主怎麽會和我們這些下人說呢，不過您這不是回來了麽，可以去瞧瞧那位姑娘啊。”
我想了想，點頭，道：“那好，那你先去忙吧。”
程媽福了身，轉向了顏陽，笑得又是一臉褶子，半響才緩緩退了下去。
我停在那裏，心中百轉千回，十分擔憂，道：“央聿不會是這種輕浮的性子，他從卅雲天出去的機會很少，再加上眼睛又看不見，怎麽可能會無端帶了個女的回來？你說，會不會是左離…”
想到這兒，我不禁害怕起來，上次皇宮那件事在我腦海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陰影的，而且左離一副很了解我們卅雲天的樣子，這該不會也是他下的一個圈套吧？
手背上覆上熟悉的觸感，我抬起眼一看，卻是撞見了極其溫暖的眸色。
他輕輕開口，道：“不用擔心，若她真的是懷了其他的心思，我不是還在這裏麽？”
我一愣，心裏卻是像襲上了一股春風，莫名的安定下來。
他輕輕揚了嘴角，開口，道：“走吧，我陪你過去瞧瞧。”
央聿著著一身深藍色的錦衣，倚在亭中，不過幾月未見，他卻好似是又長高了一些。
五官愈見的漂亮深刻，像是上好的瓷器一般，經過精雕細琢，每處都是完美的模樣。
他左側幾步還站著個粉衣女子，的確是白白淨淨的長相，手裏捏著一本書籍，像是在念書給央聿聽一般，兩人臉上都帶著幾絲愜意的笑。
我看了顏陽幾眼，隨即緩步走過去，停在了他們跟前。
那女子看見我們，停下了翻書的動作，愣愣站在那裏，似是迷茫的表情。
央聿沒有聽見下句，轉向她的方向，開口問道： “冉梨，怎麽了？”
我微皺了眉，冉梨？她叫冉梨？
冉梨看著我們，稍一遲疑，道：“我……”
央聿愣了愣，停了一會，臉上忽是顯出欣喜的表情，道：“阿姐，是你回來了麽？”
我情不自禁的揚了嘴角，道：“央聿，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