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肆 焚香·前世
“嗯?你不走麽?”老板幾步至我身邊問道。
我搖了搖頭,心裏迷茫。
顏陽他什麽意思?怎麽看那模樣像是生氣了?可是為什麽啊?我又沒說什麽招惹他。話說他剛回來就對我那什麽的,我都沒跟他計較,轉眼怎麽他還生氣了呢?
“哎。”我無端歎了口氣。帝君的心思,真的是你別猜啊,猜也猜不到。
“老板,你…”我剛準備開口拜托老板一下扶我上樓,可扭了一下腳這才發現腳居然不疼了,像是好了的樣子。
“怎麽了?”
“噢,沒事。”我搖搖頭,低下頭盯著腳尖。顏陽剛才那麽大力,難道是在幫我治腳麽?
老板看了我幾眼,輕咳幾聲,忽是親昵的搭肩在我身上:“誒我說,你別別難過啊。雖說那帝君拋棄你了但是我這裏隨便你住啊。你想住多長時間就多長時間,絕對好吃好喝的供著你哈。”
我額頭青筋跳了跳,白眼翻他:“你哪隻眼睛看到他拋棄我了?”
“他都跟另一個女人回仙界了偏偏扔下你,不是拋棄是什麽?”
老板一本正經的解釋,又擺上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哎,放心放心,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那帝君,也就一張臉還行,其他的恐怕都未必。改明兒,我在妖界給你物色幾個,可能長相沒他好,但是人品肯定比他強。絕對不會出現剛才那種跟別的女人跑了的事。你是千秋的妹妹,那就是我妹,哥肯定不會騙你!”
我嘴角抽了幾抽,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要不然,我去把千秋給你喊過來?讓他安慰安慰你,然後我在跟他一起去找歸殊算賬。他奶奶的,歸殊那小子敢在我地盤鬧事,絕對跟他沒完…”
我轉身上樓,無視老板的碎碎念。作為一個男人,他實在是太雞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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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吸了口氣,坐在凳子上,托著下巴想剛才的事。
芣苢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以後看到她就得跑了。話說我一個凡人,她有必要跟我這麽計較麽?要是等到一年後,看見我跟顏陽各走各的路,我倒是要看她會是個什麽反應。
門倏地一聲被踢開,我一驚,抬頭一看,卻是千秋子。
千秋子幾步過來,坐在我麵前,匆忙忙喝了口水,氣喘籲籲的道:“我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這麽著急!”
我無語,老板真的把千秋子找過來了?…就他這種專業雞婆的精神我也是醉了。
“你怎麽舍得來了,不是正軟玉在懷麽?”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
千秋子訕訕笑,攜玉扇扇風:“沒辦法。麵臨一個強大的敵人,你隻有選擇服從。我若是不來,可是再也沒機會美人如雲了。”
“怎麽,你打不過老板麽?”
“關他什麽事?”
“你不是他叫來的麽?”
“呃…算,算是吧。對了,你現在是要這裏待著還是想回去人界?”
我皺了皺眉,支著手想了想,道:“我還是在這裏等著顏陽回來吧。雖說他沒說什麽就回去仙界了,但是我覺得,還是待在這裏比較好。”
千秋子眼裏閃過一絲戲謔的光芒,道:“怎麽,喜歡上帝君了?不想離開他了?”
我白眼翻他,微微一笑溫柔道:“去死。”
千秋子玉扇一抖,十分嘚瑟的模樣:“其一本仙死不了,其二你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帝君要是知道了,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我瞪他,道:“我巴不得再也看不到你!沒義氣沒良心,枉費三年交情!”
千秋子無奈攤了攤手,道:“小生不打誑語,我是真的打不過左離。不過現在好了,帝君回來了,我這不是也馬上來了麽?誒對了,你沒告訴帝君,我趁機捏了他的臉吧?”
我轉了眸,別有深意的看著他,挑眉道:“你說呢?”
千秋子嘴角一抖,道:“……罷了。大不了,死就死吧。”
我聳了聳肩,悠然自得的拿了塊糕點放嘴裏道:“那最好了。就欣賞你有膽識。你放心,顏陽一出手,眨眼的事。”
千秋子抖了幾抖,欲哭無淚扯我袖子:“小有,你忍心麽?話說這三年來我對你可是掏心掏肺…”
我一巴掌拍在他頭上,似笑非笑:“所以,你剛才才沒心沒肺了對麽?”
千秋子眨丹鳳眼,歎氣委屈:“果然不能讓你跟著帝君,說話都學得三分相似了。”
我哼了一聲,又自顧自的吃糕點,忽想起了一件事問道:“你知道,歸殊現在在哪兒麽?”
千秋子斟了杯茶,道:“我怎麽知道。怎麽,你想找他麽?”
我搖了搖頭,接著問道:“顏陽說,歸殊的帝姬早就神湮了,那麽花染呢?仙界為什麽偏偏把歸殊派到花染身邊?歸殊到底喜歡誰啊?”
“都是一個人,談何喜歡誰。”千秋子啜了口茶,輕描淡寫的道。
“什麽?!”我震驚,腦子裏徘徊的盡是一個人一個人一個人。這麽大的爆料居然被我知道了?!花染和歸殊的帝姬居然是一個人?!可是花染怎麽好似是不知曉的樣子?
“咳咳,”我輕咳幾聲平複下激動的心情,一把握住他的手道:“一個人的意思是說,轉世麽?”
千秋子撇了我一眼,道:“怎麽,帝君還沒告訴你麽?”
我搖頭,撥浪鼓般的晃動,道:“沒有,他說我日後自會知曉。你快說你快說!”
千秋子一愣,抖開我的手道:“那我自然也不能告訴你了。你還是聽帝君的,日後便會知道了。”
“是麽?”我挑眉,“那等下顏陽回來,那我就該跟他談談某件事情了。某個不知好歹的散仙,居然趁著他無意識的時候,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情。也不知道顏陽…”
“話說,那還是幾千年前的事情了。當時天帝親自賜婚歸殊,與寧暖上神予以婚配。寧暖乃是天後的本家侄女,長相貌美,性格溫婉。曾經憑著一人之力,平複過鬼界的大動亂。而歸殊又是眾仙之首,所以兩個人郎才女貌,在天界也是傳為佳話。但是他們成親那日,我和月老一桌喝酒,那老頭卻是抱著酒壇醉醺醺的跟我說,歸殊的紅線與寧暖的犯衝,二人怕是走不了多遠。我當時還算是清醒,以為他是喝多了也沒在意。誰料沒過個幾百年,還真的就傳來了寧暖神湮的消息。”
“啊?”我驚訝,忙忙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天界人都這麽說,寧暖去了一次魔界,便是再也沒能回來。可是就她為什麽去魔界,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知道,為什麽唐唐一介上神的寧暖,居然會死在魔界。”
“那歸殊呢?歸殊他不知道麽?”
“歸殊那時候,並不在仙界,也沒有知道他去哪兒了。等到他回來的時候,寧暖她,已經神湮了幾百年了。”
我一愣,覺得心裏莫名難過。難怪第一次見麵我在歸殊麵前提了魔界二字,他便是像要殺了我一般。原來是因為寧暖這件事。
“後來,歸殊又是消失了幾千年。再次見到他,他倒是被罰到了人界,跟在了一個叫做花染的小丫頭身後。我有次碰見了他們,看了那花染幾眼,雖說容貌是大變,但她的身上,確確實實是寧暖的氣息。”
我吸鼻子,感歎:“沒想到,歸殊竟然是如此癡情的男人。看來我以往,是錯看他了。”
千秋子斜了我一眼,似笑非笑:“你不也是?”
“什麽我也是?”我白了他一眼,繼續吸鼻子:“你說歸殊當時該有多傷心啊,幾百年後才知道寧暖不在了,要是我幾十年後才知道喜歡的人不在了,我肯定會當場崩潰的!”
“這點你可以放心。帝君,是絕對舍不得離你而去的。”
我瞪他,忿忿道:“你去死。我跟顏陽,不是你想的那樣。”
千秋子點頭,一副我了解你不用多說的表情。
我無奈搖頭,接著問他道:“那既然歸殊都又來找花染了,他為什麽不願意幫助花染成仙呢?若是花染成仙,不就可以更加長長久久的跟歸殊在一起了麽?”
千秋子聳了聳肩,道:“你問我,我去問誰?歸殊怎麽想的,我怎麽知道。”
我眨了眨眼,也是,歸殊的性子,那麽陰晴不定的,誰知道他想的是很麽。
“哎。”我歎氣,心裏酸酸的不是滋味。沒想到歸殊和花染,居然還有這麽一段。實在是纏綿悱惻,感人至深。
千秋子看向我,笑出聲來:“小有,你怎麽這麽感性?難不成,是曾經被誰傷透了心麽?”
我長歎,趴在桌子上,道:“自此我九歲那年結束人生中第一次感情,就覺得感情一事,簡直可以概括為十二字——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啊。”
千秋子一個沒忍住,一口水撲在我臉上,不可置信的道:“你是說真的?完了完了,帝君來太晚了。快說是誰,這件事必須得告訴帝君!”
我抹幹淨臉上的茶水,一臉嫌棄的看著他,忿忿道:“那廝喜歡男人!你就是告訴了顏陽那又有什麽用!”
千秋子一怔,嘴巴張的能塞下個雞蛋,半響,才安慰我道:“咳咳,放心。我可以以人格向你擔保,帝君他,絕對不喜歡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