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鬼胎各自懷10
兩天以後，拉斯維加斯東郊的一個莊園里，白色主建築二層的一個房間走廊外，我趴在護欄上面抽著煙，看著陰陰沉沉的天氣，看著遠處公路來來回回的車輛在發獃。忽然身後的房間門打開，韓詩詩和周姚走出來，另外還有一個長發的外國男醫生，他是周姚的醫生朋友，其實第一眼看上去他更像一個藝術家。
我和周姚對視著，他給了我一個放心的眼神，和醫生一起往樓下走，韓詩詩留了下來！
等他們走遠，我大大舒了一口氣，剛打算說話，韓詩詩先開口道：「黃小淑還好，過兩天就能醒。」
我點了點頭，把煙頭踩在腳下，露出已經好幾天沒有露出過的笑容道：「就算過兩年再醒都還好，至少她還活著，這很不容易，甚至說很幸運。」
確實是很不容易，來拉斯維加斯前還發生過許多兇險事，韓詩詩出去了一小時左右警察就到了，我正不知所措的時候韓詩詩忽然走了回來，她確實搞到了證件矇混了過去。然後黃小淑做了四個小時的手術總算搶救回來，我知道結果以後聯繫了周姚，他聯繫了在拉斯維加斯的朋友，直接在這邊租了一架直升飛機把黃小淑接過來，第二天他的人亦到了拉斯維加斯，幸好黃小淑沒事，否則我都不知道如何面對面跟一個如此關心她的人交代。
可能你會感覺奇怪，怎麼我們沒有繼續被殺手組織的殺手追殺？暫時不太可能了，那天黃小淑和韓詩詩，以及黃小淑的一個我素未謀面的幫手，三個人一共狙擊了他們四個小組總共十二個人，加上我和黃小淑合力殺的副教官和一個突擊手，殺手組織一小時之內就死了十四個人。還有在安全屋的時候黃小淑殺了十多個，在公路韓詩詩接我們之前又殺了五六個，雖然那些是外圍人員，但總算起來他們還是一夜之間死了三十多人，絕對是史無前例的損失。
而人口販賣集團，除了首腦之外他們基本上是全軍覆沒，事情鬧那麼大，死那麼多人，韓詩詩跟我說了我才知道黃小淑的真正意圖，一般來說殺手組織出任務死了人都要運離現場想辦法處理掉，或沉屍海底或用化學藥劑連骨頭一起融掉，因為他們不能見光。黃小淑現在這種做法，把他們的接應小組一併幹掉，死的太多，後勤人員根本來不及在警察到來前把屍體處理掉，想處理都上不去，一上去就要被狙殺。而同時出現那麼多沒有身份的人，加上還是在那麼大的血案里出現，警方無疑會非常重視，哪怕他們不重視，美國公民都會給政府施壓。反正一段時間內這個原本就元氣大傷的殺手組織會銷聲匿跡，即便再進入美國領土都會低調低調再低調，而那時候我們早已經離開。
所以，其實我錯怪了黃小淑，她和我說的機不可失，確實亦有那麼一回事，有機會幹掉十幾個正牌殺手確實對她吸引力很大，但最主要的還是為我們能順利離開美國而鋪路，把事情鬧大限制他們對我們的阻擊，這女人……在這方面很聰明，做的多，解釋的少。
韓詩詩遲疑了兩秒才繼續道：「那天我不是說要告訴你一些我知道的事情么？」
「對。」我用很輕鬆的口吻道，「你大概是想告訴我你有責任是因為你表妹對吧？是你表妹煽動蘇簡造成現在這樣的結果，具體通過了什麼辦法我不知道，反正就是把黃小淑的行蹤透露給了殺手組織以及人口販賣集團！所以想黃小淑死的是你表妹韓志玲，而出手的則是蘇簡，所以，你沒有受到傷害，是因為你表妹不會傷害你。」這兩天我已經大概想個明白，應該就是這樣一回事，尤小柔也給過我肯定，景憐是被一個圈內成名已久的演員邀請到美國參加電影節的，其實就是陪同拉關係，電影節壓根就和景憐沒有半毛錢關係，但景憐參加這樣的活動露露面好處將會大大的！而這個圈內成名已久的演員和蘇簡很有淵源，不過這卻是黃媚告訴我的，我自己問的黃媚，我只能問她，誰讓她了解蘇簡的事情最多？
韓詩詩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表現，大概早知道我會想到吧，那天她離開醫院前和我說那麼奇怪的話就是怕萬一她出意外回不來，我會一直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至少她這樣想，而她先跟我說一些，我則能通過她的提示想明白整件事，真看得起我啊……
我繼續道：「所以你不要說這些了吧，直接說深入的事情，韓志玲怎麼回事，和蘇簡什麼關係？和歐陽勝又是什麼關係？」
「如果……」韓詩詩還是遲疑的語調，「我說了你還能不能放過她？」
我反問道：「你覺得她值得不值得放過？」
韓詩詩搖頭搖的很快：「老實說，不值得，但我們可以算是交換，這次是我幫了你……」
我立刻打斷道：「不，實際情況是你幫不了景憐。」
韓詩詩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我以後幫你，你給我一個月時間我讓她消失在港海，如果我做不到，隨便你怎麼辦。」
我聳了聳肩：「對不起，韓志玲我肯定要殺，為景憐報仇，亦為黃小淑報仇，天皇老子都沒有面子給。」
「那我無話可說。」
「隨便你。」雖然我很想知道韓志玲和蘇簡以及歐陽勝具體什麼關係，我好找空子弄死他們，但我不能，亦沒有資格對這件事討價還價，就算我厚著臉皮答應下來，就算景憐能夠理解我先忍讓一下才去報大的仇，黃小淑呢？她有仇必報而且立刻報的性格她會願意嗎？無論如何，我不能擅作主張給黃小淑下定論，「反正我會弄清楚，事情都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怎麼來就怎麼來吧，還韜光養晦個屁。」
韓詩詩沉默，表情痛苦中帶著幾分的糾結，好幾次都想轉身走人，卻又沒有走，然後大概過了有一分鐘左右，最終稍微有點妥協道：「你要如何才能放過她？」
我搖頭道：「韓詩詩，我不談交易，這已經涉及到人命，這死的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還是你的老闆，你當時都說你沒臉跟我說，才過兩天你有臉了，這好像不是你的性格吧？」
「景憐只是我的客戶，是你給我發的工資，嚴格來說你才是我老闆，所以我才和你討價還價。」
「你別跟我說，你去跟黃小淑說。」
韓詩詩信心十足的口吻：「黃小淑這邊沒問題，殺戮死人對我們來說比較看得開，主要是……」
我又打斷道：「停，你說的什麼話？我嚴重不同意，既然這樣死你表妹你為什麼又在意？你好意思說這話嗎？你好意思嗎？」
韓詩詩低著了腦袋：「我知道我不好意思，但畢竟是我表妹，所以，求你。」
求我？靠，我真的無法想象，韓詩詩能求人，而且還是求我，不過往深想一想好像又在清理之中，黃小淑比她更臭吧？但兩天前黃小淑不一樣求人？求的還是仇人！看來這兩個女人已經慢慢在回歸原初，我很欣慰。又點燃了一根煙，思索了幾秒才道：「韓詩詩，別說我不近人情吧，除了你自己去說動黃小淑之外，你還願意付出什麼代價？出賣歐陽勝行不行？」
韓詩詩拒絕的很快：「絕對不行，之前我們已經談過這個問題，我不想再談。其實你不需要我這樣，按照正常的態勢發展下去我相信最後贏的必然是你。我在歐陽勝身邊呆過那麼長的一段時間，相反和你總共見面才幾次，我都能很肯定這一點，原因很簡單，他已經無法再發展壯大，而你的性格和行事風格註定了你的路充滿了無限可能。」
我又露出了笑容：「呵呵，這算是糖衣炮彈攻勢么？」
「你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我只是實話實說。」
「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願意付出什麼代價？」
「首先向黃小淑妥協行不行？」
「這估計是你說通她的代價，一物二用你想的倒是很美。」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臉色陰沉了下來，就彷彿此時此刻的天氣一樣，「韓詩詩你能不坑嗎？能不侮辱我的智商嗎？你這人，我真不知道怎麼說你，剛剛說自己得益的事情你能把我誇的天上有地下無，現在說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你又在侮辱我的智商，我到底是傻呢還是不傻呢？還是你希望我對你傻對別人不傻呢？」
「好了吧，你要我付出什麼代價你直說。」韓詩詩有點惱火了起來，但這種惱火是因為她理虧。
「你。」我指著她，用一種我從來沒有過的霸氣口吻道，「從今天起是我的人，活著是，死了一樣是，答應是一句，拒絕是一句，選吧！」
韓詩詩不自覺的退了一小步，大概覺得我變了吧，變的說話完全不繞圈子，變的強勢，甚至變的恐怖，另外就是她不太確定我的意思：「你的人具體是什麼意思？」
「保鏢，幫手，亦可以是合作夥伴，不然難道你還覺得會是情婦？我不是歐陽勝。」別說我邪惡，其實我倒是不太介意，我不知道這種從腥風血雨走過來的女人在床上是什麼滋味，有點想知道，「當然我不會讓你白吃虧，你的前半生我沒有出現，形成你這樣，往後我保證有我一天就有你一天，我能賺一千萬我就給你一百萬年薪，我能賺一億我就給你一千萬年薪，不過這是換成一起合作做生意，而不是直接給你全部現金。」
韓詩詩語氣古怪道：「你算是給我全新的人生嗎？」
「不，你的人生只屬於你自己一個人，只有你自己去選擇，沒有人能給你，以及幫你做選擇。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我更不是上帝，我只是……坦白說了吧，是我一手一腳把你從歐陽勝手裡弄出來，我就要負責到底，這是我和他最大的分別，你自己都有說過，反正我覺得世界上那麼多人，那麼多壞人，那麼多賺錢機會，為什麼要坑自己人？我覺得做這樣的行為很丟人，很他媽不是人，我不會去控制自己身邊的人，不讓他們發展從而才能便於自己使用，絕不。」
韓詩詩這次語氣不古怪，眼神卻古怪了起來，好像又發現了我身上有什麼瘋狂的一面似的：「黃小淑就愛坑自己人。」
「她會改變，你一樣會，說吧，到底是答應還是拒絕？」
韓詩詩盯著我看了兩眼，沒有直接給答案，而是間接給：「我表妹是這樣一回事，在我跟歐陽勝之前她已經跟著歐陽勝，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事情。她和黃小淑的身世有那麼點點類似，自小在孤兒院長大，是歐陽勝培養了她，送到蘇簡的身邊，蘇簡是雙性戀，更喜歡女人，看她和她老公的關係你就能看出來！我表妹原來不是，後來……她亦愛上了蘇簡，她慢慢的就不知道她自己應該幫誰了，歐陽勝提的要求有時候她會做，但要在不傷害蘇簡的基礎上，或許她有辦法保證蘇簡這邊不受傷害的前提下才去做，蘇簡知道她原來是歐陽勝培養送過來坑她的人，歐陽勝亦知道她已經不完全是他的人。」
我靠，還真他媽的夠複雜，但我總算理解了蘇簡和我說的話，她開始說不可能是韓志玲想搞垮我們和林一飛的合作，說的信心滿滿大概是她認為她對韓志玲改造成功了吧！後來有了證據她竟然還維護韓志玲，原來還真是雙性戀，韓志玲不會真正傷害她。但我又糊塗了，蘇簡那麼愛她，為什麼蘇簡卻要和我合作？搞不懂，很詭異。
我對韓詩詩道：「你繼續說。」
韓詩詩嗯了一聲開口又道：「蘇簡應該才知道了幾個月吧，就跟你出現的時間差不多，沒了，大概就這些。」
我突然想罵街，才剛開始就已經結束，沒進去就先射了誰爽？大家都不爽！
韓詩詩觀顏察色的功力還是很深厚的，有求於我，既然選擇留下來就不會輕易把我激怒，所以連忙又道：「要不你問吧，關於我表妹的事情，我只要知道的我就回答，你讓我自己說，我不知道哪些是你想知道的重點……」
「好啊！」我想了想立刻道，「蘇簡和韓志玲關係那麼特別，為什麼還會跟我合作？」
「蘇簡是想用這種方式逼我表妹選擇一個立場，到底是選她還是選歐陽勝。」
恍然大悟啊！蘇簡必須維護韓志玲，因為這等於是她們兩個人的博弈，韓志玲破壞我們和林一飛的合作，看來不完全是幫助歐陽勝，而是一舉多得，她最主要的目的是阻止蘇簡和我合作，從而拖著不主動做這種難以選擇的決定，讓時間去安排！他媽的，還真是聰明，不過到底是不是完全是這樣，我不太有把握，所以我又道：「她破壞我和蘇簡以及林一飛的合作，那是不是意味著她最終選擇了歐陽勝？」
「我不知道這些事，我只知道你和蘇簡合作。」
「你提醒過我放過她是為什麼？如果你不知道你怎麼會二次提醒我？」
「我是怕她會做一些壞事，看來她還是有做。」
「好吧，你還知道什麼？」
「蘇簡和歐陽勝的關係一直在破裂，歐陽勝沒有大舉弄你是忌憚蘇簡，因為蘇簡弄死她我表妹就能完全自由，其實蘇簡更關心我表妹。或許我是根本就無法讓她跳出來，哪怕你給我兩個月，我只是權宜之計而已，讓你有時間看清楚想清楚你要是殺了她就把蘇簡重新趕回去和歐陽勝合作，這對你很不利。」猶豫了幾秒，韓詩詩又繼續道，「景憐不走都已經走了，是很慘、很可憐、很冤枉、很不應該，但她在不恰當的時間出現在你身邊，而且她之前為歐陽勝工作過，所以這大概是她的命吧！」
我聽出來了，這是罵我：「你是想說其實是我害死她對嗎？」
「不，而是所有人都有責任，歐陽勝，蘇簡，我表妹，我，你，黃小淑，你不能只殺我表妹，要不都殺，先殺我，首先是我保護不力。」
我忽然覺得很不對勁：「等一等，你為什麼要先答應我條件，不直接和我說我殺了你表妹就不能和蘇簡合作，以及直接說明我的責任我不能殺她？」
「因為我無法把握你，你做事從不講規則，但看上去又不是衝動為之，我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只能先付出，我很明白沒有付出就無法收穫的道理。」
「行，我開始欣賞你了，我以後不會逼你告訴我歐陽勝的事情，你應該很擔心這點，我先給你吃一顆定心丸。」我話鋒一轉道，「不過我希望你有空想一想他值得不值得你這樣做，如果下次再有涉及人命的事情發生，而你明知道內情卻不告訴我，將會是你一個人的責任。」
韓詩詩沒有表示，不過從她神情中我能看出來她有悔意，事實上她現在告訴我這些就是因為她已經後悔。
我又把抽完的煙踩在腳下：「事情已經說清楚，我去看看歐曉菲，景憐的事情……你去吧！」
韓詩詩很驚訝的看著我：「你不去見她最後一面？」
「沒臉去，她冤死我還不能給她報仇，你覺得我敢去嗎？」
「對不起。」
「你跟她說去。」
韓詩詩遲疑了幾秒，想開口繼續說，最終沒有說出來，而是快速下了樓，往莊園後面的果林走。
景憐的屍體我們已經在昨天晚上運了回來，今天中午十二點就要在果園後面進行火化。我大早上起床已經在旁邊看了她好久好久，還是我給她洗的澡、換的衣服、化的妝，化妝盒現在還在我的口袋裡，是我跟成青蓮借的。我不再去看，其實除了因為剛剛看過回來跟韓詩詩談完沒臉去之外，主要還因為我無法承受她在我眼前消失成灰燼這種事情，我給她化妝的時候我就一直掉眼淚，心痛的無法呼吸，她燒的時候我怕我會直接窒息死去……
從口袋拿出小小的化妝盒，我沿著走廊走了十幾米，轉彎到側面的房間前面，敲了敲沉重的木門，然後沒等裡面有反應就快速打開走進去。這是歐曉菲的病房，一個不比醫院高等病房設施差的房間，反而裡面的醫療設備更豐富，醫療功能更加全面。此刻，病房裡面除了有歐曉菲之外，還有成青蓮以及趴在病床邊沿還在睡覺的駱寧。
我咳嗽了一聲，駱寧隨即醒了過來，抬頭看了我一眼，成青蓮則給我一陣兇狠的目光，她原來想和我出去說話，而我來的目的不是和她說話，我當然要吵醒駱寧。我來了已經兩天，各種忙一直找不到機會和駱寧說話，我怕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走了，所以必須在有機會的和她談一談，把我應該知道的秘密問出來。
駱寧對成青蓮道：「青蓮，要不你出去逛一圈？」
成青蓮應了一聲，瞪著眼睛慢慢的從我身邊走過，這女人還真是欠扁，我攔住她故意噁心她道：「你的化妝盒還你。」
成青蓮罵了起來：「你沒病吧？給死人化過妝你還還給我？」
「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死人？」
「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我就因為尊重你才還給你，借東西就要還這是規矩，你拿回去怎麼處理是你的事情，我管不著，你好好拿……」
成青蓮快速拿過化妝盒，直接扔進垃圾桶，人才快步的走了出去。
我舒了一口氣走近病床看了幾眼歐曉菲，她臉色好了些，但總是在睡，我來過三次雖然總共加起來都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但每次她都在睡覺。
駱寧給我拉了一把椅子道：「坐吧！」
我搖頭道：「不坐，我就看看她，聽你說說話，事情已經越弄越無法掌控，我想你該做出選擇了……」
「你想聽什麼？」
裝傻我就沒有辦法對付你了嗎？不，我反而更容易行事，我都不需要再照顧她的面子！我把手機拿出來，調出她和馬伊芸的錄音放下播放鍵，嘴裡道：「那天我去酒廊見一個朋友，碰見你和馬伊芸在談話，我花了幾百塊讓服務員幫了一個忙，希望你幫我鑒定鑒定這幾百塊花的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