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情深莫問誰(五)
施翦溫柔地看著林音,待林音走後,變臉般轉過身來寒著麵孔對文種說道:“時候不早了,你不該在此逗留。”
文種歎了口氣,“丫頭,你對我這麽冷冰冰的,我還真不習慣呢。”
施翦知道文種厚臉皮的老毛病又犯了,直勾勾地看著他,咬著下唇不說話。
“我不是都認錯了?你還氣?要不這樣,你說我要怎麽做你才不生氣?”文種難得低聲下氣地討好,施翦有些凝重地望著他,又在內心激烈了一番,這才開口,“我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文種見施翦的表情不太一樣,也收起了嬉笑之色,知道施翦的這個要求勢必不低。
“你說。”
“我要入宮。”
文種眼神閃爍,故作打趣道:“你不是昨天才跟我進宮裏見識過了?”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施翦眉目從容淡定,卻有一種下了狠心的執著。是的,她千思萬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唯有靠自己去揭開謎底,如今,她能信任的人並不多,認識的權貴更是稀少,但恰巧文種兩者皆有,她隻能拜托文種相助了。文種於她沒有利益衝突,而且行事謹慎精明,對自己來說有益無害。而且,今日見到連弓,自己已經應承下來要幫助他見上施夷光一麵。
母親、施夷光、皇後……這些全部都是謎團。
“憑什麽讓我幫你?”文種拖著下頜,懶洋洋地瞥著施翦。
“因為是你先讓我提要求的,況且,”施翦抬眼看著文種,“我相信你。”
文種低笑數聲, “翦兒啊翦兒,真不能小看你,你這是在拿我對你的寵愛來利用我?”
施翦麵上一緊,有些忿忿,“是我在拿我對你的信任來求你。”盡管用“求”字,施翦是百般不願的,隻是事到如今又有什麽辦法呢?
文種勾唇拍掌,似有諷刺,“丫頭,你這麽會自圓其說呀,這我以前還沒發現呐。”
“你什麽意思?!”施翦站起身來,她即便是設想過文種不一定會幫她,但是沒想到他竟然會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
“你的目的是什麽?”文種幽幽看著施翦。
“這你不需要知道。”
“你不說我怎麽幫你?”
“我即便說了也隻是在用謊言騙你,還是說你知道是謊言還堅持想聽?”施翦挑眉,倒有文種的感覺了。
“你是為了逃避我才到宮裏?”文種蹙眉。
施翦失笑,“若方才的怨氣來源於此,那我以前便是高估你的能力了,宮裏這麽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當人人都樂意去?”
文種哼了一聲,“既然你知道那麽還去?”
“別回到之前的問題,你爽快些,說到底是幫還是不幫?”施翦不耐皺眉。
“要是被我知道你到宮裏勾搭漢子看我怎麽收拾你!”文種發了狠話,施翦卻高興壞了,先前的深沉樣子煙消雲散,激動地一把上前跳到文種身上把他抱住,依舊是絲毫沒有男女之防,好像是習慣了兩個的種種接觸了,所以顯得毫不在意。
“翦兒就知道爺你最好了!”施翦又叫又跳,文種微笑地圈住懷中不安分的家夥,可是眼角卻總有這麽一兩分的銳利。
文種臨走前對施翦說道:“過幾天公主就會挑選丫鬟,到時候我會給你安排入宮,所以你明天就跟著茹素學點規矩,別損了我的麵子。”
施翦沒想到,這一入宮門去的就是施夷光的身邊,這或許,更方便自己深入探究,因為這些謎團中,施夷光的出現無疑是關鍵的第一條鎖鏈。
翌日,施翦將林音暫時托付給了連弓,並解釋了自己的去處,連弓聽了麵帶喜色,卻又真心擔憂施翦會惹火上身。
“連大哥,翦兒會照顧自己的,音兒就拜托你了。”
連弓頷首,隻是林音在施翦走後冷眼哼道:“都是你,要不是你的話,她也不用去那個生死不保的地方了。”說罷獨自回房,隻餘連弓一人站在原地忐忑,他內心亦是一番掙紮,可是事情已成定數,他隻是希望施翦能夠平平安安。
“茹素姑娘,你這是要出門?”施翦回到文種府邸,便看到茹素站在門口,於是甜甜喚道。
“不是,我是專程來等你的。”茹素這話依舊說的冷淡,但是施翦卻感覺到沒有以前以前的針鋒相對,施翦自然是不知的,茹素自從聽了施翦的那席話,感到了這世間還是有人懂她的心意,雖然不喜歡施翦,卻不禁對她放下成見。
“茹姐姐真好。”施翦是得了便宜就賣乖的人,雖然不明白茹素的轉變,卻依舊替茹素開心,因為看樣子,她並沒有因為得到了文種的拒絕而灰心失意,這一點,值得施翦佩服。
茹素想憋笑,卻又忍不住悄悄勾起唇角,施翦見到了也不明說,就跟著笑,茹素見狀瞪了施翦一眼,然後轉身回府,隻是那一眼在施翦看來卻是感到了柔情萬種。
茹素是府裏的大丫鬟,規矩禮儀也是最標準的,當然了,這一點要除去與施翦相處的那一段時光,那時候的茹大美人也正是最備受感情煎熬的時刻。茹素對施翦很是嚴苛,這倒不是說趁機報複,而是因為伺候公主並不是一件小事,要是公主一個不順心,可能會連累到文種,殃及池魚這種事在宮裏頭不時上演,雖說這種可能性很小,因為畢竟文種是當紅臣子,但是還是小心為上,以免留下話柄。
施翦也不願再宮裏出什差錯,宮裏頭的刀光劍影自己見得多了,當然,這種經驗也能起到一定的防範作用,起碼自己懂得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隻是這次跟茹素學的是伺候人的本領,此時非彼時,她已不是幼時養尊處優的主子,但是幸好,施翦能屈能伸,學得可謂是盡心盡力,成效是顯而易見的,這點令茹素倒是很是滿意。
文種並沒有經常來打擾,聽茹素說,最近朝野緊張,越王要求與吳國的戰事要勢在必得,不容一絲差池,身為文臣之首,文種責任重大。施翦聽到這兒倒有些愧疚了,文種為了國事焦頭爛額,自己還要麻煩他。
其實,施翦也很憂心忡忡,再怎麽樣,自己真實的身份還是擺在那兒的,越國不太平,她又怎麽可能睡好吃好?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她不免記掛,越王……他如今身體可還好?
前朝的事並沒有影響到後宮上上下下的生活,五日之後,為公主選婢的事情成為了最被權貴婦孺家津津樂道的事情,為了求得好前程,貴婦人們紛紛推薦自家女兒,若是被公主看中,定然榮寵,說不定屆時還能嫁入王家,怎麽著,都是好事一件。
施翦的身份倒是簡單,文種府裏頭沒有適齡的貴族女子,然而乖巧伶俐的丫鬟還是有的,公主也許需要能吹捧讚美的貴族千金談心道樂,但是必需的是能夠分擔生活瑣事且處事周到的丫鬟,然而,施翦恰恰具備第二種條件,何況是以文種貼身婢女入宮參的選,能力不在話下,背景也擺在那兒了,還有一點,文種已經派人打點一二,所以說施翦入選的勝算更是大大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