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砍人的遲早被人砍
中午吃完飯，郭慕華離開學校，準備打車去醫院。
「郭慕華，你去哪啊？」身後有人叫。
郭慕華聽聲音就聽出來了，是女王烏海娜。
烏海娜巧笑倩兮的走了過來。
郭慕華回頭微微一笑，「去醫院。」
「那正好，帶我一起去吧，我想去看看劉浩祥。」烏海娜今天沒有穿藍色的校服，而是穿著一件白色的半袖t恤，小臂雪白，水洗的牛仔褲，帆布白鞋，手裡拎著一個食品袋，裡面一大串新買的香蕉，看起來她早已經做好了去醫院的準備，就站在校門口等著郭慕華出來自投羅網了。
見郭慕華髮呆，烏海娜嬌笑：「怎麼？你不歡迎姐去嗎？」
「歡迎。走吧。」郭慕華和她兩人打了計程車直奔三醫院。
在車裡的時候，郭慕華把眼睛看向窗外，故作沉思。烏海娜兩隻明亮的大眼睛卻一直在郭慕華的身上轉悠。看的開車的計程車師傅一個勁的疑惑：這倆少男少女是啥意思啊？怎麼男的羞澀，女孩子倒大膽啊？
到了三醫院，兩人下車，郭慕華付了車錢，和烏海娜一起走進三醫院的大門。
正要上樓的時候，烏海娜忽然啊的一聲叫，然後向旁邊急閃，推開了旁邊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房間的房門，緊緊的閉上。
郭慕華吃了一驚，不知道烏海娜在幹什麼？但隨即的他明白了。
劉浩祥的病房位於醫院的三樓，郭慕華正要走上樓梯的時候，迎面下來一個人，原來是烏海娜的爸爸烏志剛。烏志剛穿著便服，臉色不大好看，呂芳圓跟在他的身後，夾著一個黑包，兩人正沿著樓梯走下來。
「烏叔叔。」在樓道間相遇，郭慕華躲都沒處躲，只能微笑的打招呼。
「郭慕華，我正要到學校找你。」烏志剛看見郭慕華，招了一下手，臉色嚴肅的說：「我們談談。」
郭慕華躲不了，只能跟著烏志剛和呂芳圓走到旁邊的走廊盡頭，在窗戶邊站住了。郭慕華偷偷向呂芳圓投去求助的目光，想從她的眼睛里探查到烏志剛到醫院的目的？是劉浩祥被砍的事情立案了？還是劉浩祥砍了二蛋子的事情立案了？不管是哪一個，對劉浩祥來說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但呂芳圓板著臉，表情嚴肅，不給他一點提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郭慕華悄悄的嘆口氣，背著烏志剛對呂芳圓做出了一個不夠意思的手勢。
「郭慕華，你的兄弟嘴頭都很硬啊，我問啥他們都不說。」烏志剛看著郭慕華憂心忡忡的說：「這可不行，我們是想幫你的。你們有事情可不該瞞我。」
郭慕華點頭，「我知道。」
「那就好，我問你，劉浩祥是被誰砍的？」
郭慕華如實回答：「三個小混混。」
「他們為什麼要砍劉浩祥？」
「……」郭慕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烏志剛說：「是因為劉浩祥捅了李老順的小舅子，所以他們要報復劉浩祥，對吧？」
郭慕華還是不回答。
「不回答我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嗎？我再問你，這件事情你想怎麼處理？」對於郭慕華的不合作，烏志剛有點生氣。呂芳圓對郭慕華眨著眼睛，示意他配合，郭慕華裝作沒看見。
「沒想怎麼處理，」郭慕華平靜的說：「就想照顧劉浩祥，讓他早點養好傷。」
「你心裡真是這麼想的？」
「嗯，真的。」
烏志剛盯著他的眼睛，郭慕華低下了頭。
「你的眼神說明你在撒謊。」烏志剛追問。
「……」郭慕華沉默，他並不想欺騙烏志剛，但他不能和烏志剛說實話。
現場沉默了下來。
烏志剛知道問不出什麼，只能輕輕的搖頭，轉身走了。呂芳圓瞪圓了眼睛，柳眉豎起，用自己鋥亮的小尖皮鞋，狠狠的在郭慕華的腳上踩了一腳，郭慕華故作誇張的齜牙咧嘴，呂芳圓壓低聲音：「騷年，你越來越會撒謊了，越來越壞了，回頭看姐怎麼收拾你……」說完，跟著烏志剛離開了。
等到他倆走了。
烏海娜才從走廊里探出頭來，張望了幾下，確定爸爸和芳芳姐得確是走了，她才長出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
郭慕華站在台階上沖她招手，「快點吧，他們已經走遠了。」
兩人向三樓走去。
「我爸爸問你案情，你為什麼不說實話呢？」烏海娜跟在郭慕華的屁股後面問。「難道你不需要幫助嗎？」
郭慕華沒有回答，過了一會，慢慢說：「以後你會明白的。」
烏海娜說：「你是擔心李老順有後台，刑警隊辦不了他，是吧？就算辦不了他，但總可以保護你和你的兄弟們吧？喂！你聽見我說的話沒有，別走那麼快啊……」
到了三樓，郭慕華轉身對烏海娜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微笑的指指病房，示意不要打攪病人，烏海娜恨恨的瞪著他，哼了一聲。兩人輕步走進病房，陸張飛從病床邊站起來，向兩人微笑。
烏海娜把手裡的香蕉放到病房的小桌子上，彎腰對床上的劉浩祥微笑：「你好啊！認識我嗎？」
「烏師姐……」劉浩祥擠出一絲笑，向她感激的點頭。
「好了。不要說話，你的傷口很疼是吧？」烏海娜雖然是一個刁蠻的女王，但卻也是一個體貼溫柔的女生，她為劉浩祥整理了一下被子，坐在床邊小聲的同劉浩祥聊天。
劉浩祥蒼白的臉上掠過了紅暈，後來他說，他就是從那一刻起深深愛上烏海娜的，雖然後來他知道烏海娜喜歡的是郭慕華，但他對她的愛卻從來沒有改變過。
愛情，照亮了他的了一生，也讓他孤獨了一生。
烏海娜陪著劉浩祥小聲說話的時候，郭慕華和陸張飛走出病房，在走廊里小聲的說話。「老郭，剛才烏志剛來了……」陸張飛沉吟著說：「還有芳芳姐。」
「嗯，剛才我在樓道遇見他們了，他們問什麼了嗎？」
「嗯，問了，問的都是劉浩祥和你的事。」
「但你和周志東什麼也沒說……」郭慕華笑著說：「結果惹的烏叔叔很生氣？」
陸張飛憨憨一笑：「是啊，他問的那些問題我和周志東真的不清楚，想回答也回答不了。呵呵，老郭，看他的樣子，劉浩祥的事情刑警隊已經立案了，他可能還會來。」
郭慕華點頭，沉思著：「……嗯，這不是一個好消息……劉浩祥怎麼樣？」
「挺好。就是老念叨著要去看舅舅。」
「有人找麻煩嗎？」
「來過兩個小混混，被我嚇跑了。」
郭慕華點頭，心想李老順的人雖然砍了劉浩祥，但按照李老順的脾氣和他過往的風格，不一定會罷休。所以還是要小心，防備有人到醫院裡對劉浩祥補刀。同時，為劉浩祥報復的事情也要抓緊進行。
一會二點快上學的時候，烏海娜走了，郭慕華沒有回去，他請烏海娜給他請一個假。「請假？怎麼請？」烏海娜笑著問。
「就說我病了。」郭慕華隨口說。
「呸！上午還好好的，下午就病了？馬狂人會相信嗎？要請你請去，姐才不讓他們說閑話呢……」烏海娜啐了他一口，忽然覺得請假是件很親密的事情，郭慕華居然讓自己去……她臉上一紅。
「相信不相信隨他，反正我下午沒有時間，我得照顧劉浩祥。」
「行，那我就說你的羊癲瘋犯了，這會正哆哆嗦嗦、口吐白沫的住院呢。」烏海娜抿嘴嬌笑了兩聲，哼著小歌，蹦蹦跳跳的走了。
這時手機響了，取出來一看是呂芳圓的。接通之後，呂芳圓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好心當成驢肝肺……有你後悔的時候……」
郭慕華早有心理準備，芳芳姐罵一句，他嗯一聲。
呂芳圓罵痛快了，這才說正事：「劉浩祥的事情已經立案的，鄰近的西街派出所去派人去醫院巡視，所以你們也不用擔心李老順的到醫院補刀……」
「謝謝。」郭慕華說：「謝謝你和烏叔叔。」
「別謝！姐可當不起！你是誰啊，未來的黑道之王，要統領千軍萬馬的，我一個小警察哪敢讓你謝？你那麼牛逼，啥都不怕，以後說不定還得請你賞我一口飯吃！給我留點當警察的面子，不要讓我被開除呢！」呂芳圓還是氣呼呼的。
郭慕華只能苦笑。
下午的時候，李劍鋒和沈江山來到醫院，兩個人已經打聽清楚了混混李偉的活動規律，認了李偉的住家，見了郭慕華立刻迫不及待的向他報告。「華哥，干吧？李偉那小子這兩天裝逼的很，晚上他肯定會去城西的酒吧找小姐。那地方特別容易下手，我們等他出來就干他！」
郭慕華點點頭，「好，晚上老陸和志東留在醫院照看浩祥，你們兩個帶上幾個兄弟跟我去。」
「好嘞。」李劍鋒和沈江山興奮的答應。陸張飛默默點頭，周志東卻顯的失望，小聲，「啊，又沒我什麼事啊？……」
晚上的十點，郭慕華帶著李劍鋒、沈江山另外還有三個能打敢砍的兄弟分坐兩輛計程車來到了城南。城南有一家非常有名的酒吧。裡面的小姐又風騷又漂亮，是男人們最想來的地方，每天晚上這裡都是燈紅酒綠，車輛停的滿滿的。
六個人在離著酒吧還有一段距離的街道下了車，步行向著酒吧走。然後在酒吧外面的一塊廣告牌子下站住，等待著。因為事先已經打聽清楚李偉帶著兩個兄弟在酒吧里消費玩耍，所以郭慕華和兄弟們並不著急，只把懷裡的砍刀摟緊了，在廣告牌下的黑暗角落裡靜靜的抽煙。
本來他們計劃是等到晚上11點，甚至12點呢，已經酒吧散場晚，李偉凌晨從裡面出來其實也是常有的事情。但今天他們沒有等多久，剛抽了一根煙，李劍鋒忽然的一哆嗦，「華哥，那小子出來了！」
郭慕華抬起頭看，就看見三個青年正走在酒吧面前的小廣場，看樣子準備去取摩托車離開。三個人都喝酒了，不過沒有人醉。其中個子瘦高嘴裡叼著煙捲的那個就是李偉。郭慕華依稀認出他掄刀狂砍劉浩祥的身影。
郭慕華把手裡的煙頭扔了，向兄弟們使個眼色，然後按照計劃，六個人散開了，兩人一組，分成三個方向向三個混混青年包抄了過去。
很快的，六個人就逼近了三個青年。郭慕華走在最前面，一邊走一邊解了纏在砍刀上的報紙。
正取了摩托準備離開的三個青年覺察到了危險，抬起頭來看，李偉一眼就認出了郭慕華，然後他臉色大變，猛的一蹬摩托，就想要衝起來，但摩托車的引擎剛冒出青煙，郭慕華已經箭步上前，樓頭一刀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李偉嗷的一聲慘叫，連人帶車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不等他站起，郭慕華跟上又是一腳，重重的跺在他的腦袋上。李偉連遭兩次重擊，半個身子被摩托車壓在身下，已經根本是爬不起來了。
這時，李劍鋒和沈江山帶著三位兄弟圍住了另外的兩個青年，拔刀就砍。那兩個青年慌張的也拔出刀來，一邊拚命回砍，一邊想要撒腿逃跑，但根本跑不出去，只幾十秒鐘的時間，就被李劍鋒和沈江山三下五除二的砍倒在地。慘叫聲嗷嗷的，一下子就驚動了酒吧門前進出的人們。
很多人圍過來看，還有人大聲的起鬨——來酒吧的都是躁動的年輕人，最喜歡看的就是掄刀互砍、打架流血的場景，所以一旦有人動手不但沒人勸解，反而會鼓噪加油。
郭慕華砍倒李偉后，在他身上又補了一刀、跺了幾腳，李偉蜷縮著身子，雙手抱頭求饒：「別砍了別砍了，我再也不敢了……」郭慕華呸了他一口，轉身招呼李劍鋒：「差不多了！我們走！」
李劍鋒等人猶自不解恨的住手，罵罵咧咧的跟著郭慕華去了。
現場只留下三個倒在地上的混混。這三個混混昨天剛剛砍了劉浩祥，風光勁還沒過呢，沒想到今天就受到了懲罰。砍人的遲早被人砍。
很快，消息在道上傳開了-——郭慕華砍了李老順的人，雙方的仇越結越深，看來是真的要開戰了！
晚上十一點，大台北夜總會，李老順的房間里。
李老順坐在黑色老闆桌的後面，手裡夾著雪茄，正臉色陰沉的和創世紀房地產公司的總經理黃國強談話。兩人說話的聲音很低，只對方能聽見，像是在說著一件十分機密的事情。
「李老闆，我們大少爺已經催了我兩次，我都替你搪塞過去了，可如果你老是不採取行動，老是沒有動靜，我也沒辦法一直都替你說話啊？」黃國強坐在沙發上，臉色為難的說，「你還是快點行動吧！」
原來黃國強擔任總經理的創世紀房地產公司，雖然名義上是一家中外合資的企業，但實際上卻是省城青幫的產業，黑道背景甚濃。黃國強到并州來，也不單是為了蓋房子掙錢，另外還有秘密的任務。
李老順吸了一口雪茄，「你告訴大少爺，答應了他的事情我一定做到，他不要擔心，但我需要時間啊，畢竟是殺人，又不是殺貓殺狗，我總得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吧？」
黃國強說：「這話我信，可大少爺不一定信啊？」
李老順的臉上掠過一絲不耐的表情，又吸了一口煙，慢慢說：「大少爺應該信的……他要我殺的人不是一般的人，有保鏢有槍，沒有好機會我不能輕易下手。」
「那好吧……」黃國強想了一下，圓圓胖胖的臉上滿是苦笑，「我會把你的意思和大少爺說的……希望他不會發我的脾氣。」
李老順笑笑：「謝謝你了黃經理。」
「行，那我走了。」黃國強無奈的起身從房間離開。
李老順親自送他，在門口的時候對他說：「黃經理放心，郊區趙天林的事情，我會幫你處理的。我知道他最近對工程有很多的小動作。」
黃國強點點頭，「謝謝。」
原來上一次趙天林雖然認栽了，也簽了喪權辱國的條約，但卻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暗地裡使小動作。工地不是斷水就是掉線，總之不讓工地痛痛快快的施工。監督施工的黃國強的小舅子李經理很苦惱，已經向何老四求救好幾次了。
送黃國強離開的時候，在外面的客廳里，何老四、老黑和張凱豐三個人都是面色凝重的坐在沙發上等候著，等到黃國強一離開，立刻閉上客廳的門，開始商議對策。因為這個時候，他們都已經得到消息，在城南的酒吧外，李偉被郭慕華收拾了！
聽完他們的彙報，李老順氣的面目扭曲，用力一拍桌子，嘶聲低吼了起來，「混蛋混蛋，都他么是混蛋！」何老四三人鴉雀無聲，也不知道他是在罵誰。
李老順罵完了，走到窗戶前，看著窗外的夜色沉思了起來。一分鐘后，他轉過頭來，「你們什麼意見？」
「大哥，沒什麼說的了。」老黑拍了一下沙發的扶手，迫不及待的第一個發言：「必須把姓郭的小子幹了，不然咱們在道上就沒法混了！」
張凱豐重重的點頭。「我同意。」
何老四沉著臉說：「我也同意。大哥，你說吧，我們怎麼收拾那些小崽子？」
李老順踱步坐回老闆桌的後面，閉著眼睛，用手揉揉太陽，微微的嘆了一口氣，「最近的事真多啊……都堆一起了，二蛋子的事情還沒有處理，黃國強又來催了……」
何老四皺著眉頭。「這個黃國強也真是的，這個事情催有用嗎？要有好機會下手不用他催我們也會把吳楓林幹掉，要是沒機會，再催也沒用！難道要我們直接衝進酒店砍死吳楓林嗎？」
「是啊，可省城的那位著急啊。」李老順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這事同樣辣手，據我所知，省城那位的耐心一向不怎麼好，我們再不給他一個結果，說不定他會親自跳下來！」
何老四說：「隨他的便！我們得先干自己的事！」
「嗯，你說的對。姓郭的小子必須處理了，不能再養虎為患了。」李老順慢慢的點頭，想了一下說：「不過這小子很辣手，干他不是容易的……」
「有啥不容易的？大哥你說一句話，我現在就帶人去把他剁了！不就是幾個少年嗎，我還不信了。」老黑嚷嚷著。
李老順瞥了他一眼，「你還別不不信！你覺得你比虎子，比沈進國怎麼樣？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辦了少年，你覺得你行嗎？」
老黑啞巴了一下，小聲說：「那是他們兩孬種，而那小子的運氣又太好……」
「一次是運氣，兩次三次難道都是運氣？」李老順冷冷的說：「這小子能混到現在，靠的絕對不只運氣兩字，不然張偉強也不會為他發瘋！而被我們乘虛而入！」
老黑他們三個都沉默了。是啊，如果張偉強沒有為郭慕華髮瘋，而亂了方寸，那麼現在并州市的老大還將是他張偉強。
李老順吸了一口雪茄，看著窗外緩緩的說：「所以啊，我們要吸取張偉強的教訓，千萬不能再犯張偉強的錯誤，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下，暫且不要動他，讓他再猖狂幾天吧，現在我們要的做的是把他的左右幫手除掉，讓他變成孤家寡人！」
何老四明白了什麼。
張凱豐和老黑卻不解，「啥左右幫手啊？」老黑問。
李老順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說：「就是城南的董哥和郊區的趙天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