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學校和江湖，選一個吧
第二天一早，劉浩祥蘇醒了過來。郭慕華被批准一個人進去看望。
安靜的病房裡，經歷了一場大手術，從鬼門關前被拉回來的劉浩祥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嘴唇青干，據醫生說，劉浩祥渾身的血液相當於是重新換了一遍，因為失血太多了，其嚴重程度和牛學恆、陸張飛在去年的傷勢差不了多少。
他看著站在床前淡淡微笑的郭慕華，臉上露出感謝的笑。雖然他當時被砍得深度昏迷了，但是他卻能感覺到是郭慕華救了他。他張張嘴唇，想要說什麼，可沒有發出聲音。
郭慕華用說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被子，示意他不要說話，他的意思他懂。
劉浩祥點點頭。
郭慕華說：「你舅舅那裡很好，你不用擔心。你的事我也暫時沒有告訴你舅媽，怕她擔心。」
劉浩祥又點點頭，眼睛里流露出無限的感激和欣慰。郭慕華微笑的陪了他一會，然後走出了病房。「華哥，怎麼樣啊？」病房外的車志勇問。
郭慕華欣慰的一笑，「很好。劉浩祥的情況比我想象的要好。」
這時聽見腳步響，抬頭一看，是陸張飛匆匆的走了進來。他和郭慕華通完電話后，一夜沒有休息好，本來當時就要來，但郭慕華勸住了他，說晚上也沒有什麼事情，醫院又沒有地方，還是早上再來吧。早上起床，他向老闆告了幾天假，把枕頭下的匕首揣在腰裡，匆匆的趕到醫院。
「老郭，劉浩祥怎麼樣了？」陸張飛低沉著嗓子問。
「嗯，手術成功，他的人也醒了。」郭慕華說：「不過現在醫生還不讓探望。」
「哦。」陸張飛點點頭。
到八點的時候，昨晚回去休息的周志東、李劍鋒和沈江山都趕到了醫院，兄弟們基本聚齊了。李劍鋒說：「華哥，砍人的那三個小子我知道是誰了。他們這回砍了劉浩祥，正在外面吹噓呢。」
「是誰啊？」
「為首的叫李大偉，住在城南，一個幹嘛嘛不行的小混混！」李劍鋒一邊說一邊相互摸了摸雙手的手背，像是作摩拳擦掌的動作，時刻準備為劉浩祥去報仇。
郭慕華點頭：「嗯，很好，你和江山兩個人去把他的情況摸清楚，行的話咱們晚上就動手。」
「嗯。」李劍鋒和沈江山又走了。
「華哥，我幹啥呢？你一直沒給我分任務啊？」周志東站在旁邊閑的慌，自周志東出事後，雖然他一直跟在左右，但郭慕華還真沒有給他分派過什麼任務。周志東做事毛手毛腳，郭慕華對他有點不放心，所以能不用他盡量不用他。
「咋沒事呢，今天你和老陸兩人在醫院看著劉浩祥，我和車志勇回去休息一下。」郭慕華笑著說。
「行。」
郭慕華和車志勇離開醫院，臨走前他隔著病房玻璃向裡面望了一下，和陸張飛交代了幾句，然後才離開。
劉浩祥被砍了的事情，已經在道上傳開了。一會，趙天林和董哥到醫院來了，見郭慕華不在，劉浩祥的情況又很穩定，兩人和陸張飛說了幾句話就走了。上午九點多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兩個染著黃頭髮，穿著花襯衫的混混走進了醫院，先是在急救室的外面晃了幾下，探頭探腦的看，見急救室是空著的，接著又溜到了劉浩祥的病房外，拉住一個護士，嬉皮笑臉的問劉浩祥的情況。
被他們拉住的小護士十分的驚恐，抱著病歷檔不住的躲閃。
「小妹妹別怕，我們是好人。」一個混混擠眉弄眼的笑著，「我們就想問問那個叫劉浩祥的小子現在病情怎麼樣了？死了嗎？」
小護士左右躲閃不開，也不敢喊，臉都紅了，「我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呢？你不就是這裡的護士嗎？」笑混混嬉皮笑臉，眼睛在小護士豐滿的胸部上面掃來掃去，嚇的小護士抱住胸，哆哆嗦嗦，「我真的不知道哎！……你們去問別人吧。」都快哭出來了。
她越是害怕，兩個混混越是來勁。
陸張飛一直站在旁邊，本來不想管的，但見兩個混混越來越不像話，他終於忍不住了，「哎！你們兩想知道劉浩祥的情況是吧？不用問她，問我就好了。」
兩個混混轉頭看他。
小護士趕緊跑了。
「你他么是誰啊？」小混混問。兩個小混混肯定聽說過陸張飛的名字，但沒有見過他的人，所以不認識他。陸張飛長的老成，雖然今天才19歲，但看著有二十多了。
陸張飛沉著臉，「你管我是誰呢，反正我告訴你劉浩祥被砍了幾十刀，傷勢很重，現在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呢。你們快走吧，回去告訴你們老大。」陸張飛的話不多，但一向都是斬釘截鐵，帶著一股橫勁。
兩個混混還是看著他，「你他么誰啊？」
陸張飛不理他們了，轉頭向劉浩祥的病房走去，原來他是出來上廁所，所以才遇到了兩個混混。
「站住！他么他么你站住。」兩個混混超到他前面，攔住了他的路，指著他的鼻子，「你他么的不說清楚你是誰，今天我們就捅了你！」兩個混混恐嚇的說。
陸張飛一把抓住指著他鼻子的那隻手臂，用力一拗，那混混嗷的一聲慘叫，胳膊已經被陸張飛扭到了腰后，隨即的脖子上一涼，一把匕首已經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草泥馬的，趕緊給老子滾，否則老子送你去急救室！」陸張飛低沉著嗓子吼了一聲。
那混混嚇的臉色發白連連點頭。
另一個混混被陸張飛迅捷的動作嚇住了，站在那裡不知所措。他們是到醫院探聽消息來的，還真沒有準備好在這裡打架。
「滾！」陸張飛見嚇住了兩個混混，便鬆了手。
兩個混混抱頭鼠竄，出走廊的時候說了一句：「你他么的等著……這事沒完。」
陸張飛冷笑一聲，把匕首踹回腰間，在旁邊醫生和護士目瞪口呆的目光中，走回了劉浩祥的病房。周志東這時才聽見了動靜，從病房裡走出來，但兩個混混已經跑了，所以他什麼也沒有看到，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陸哥？出啥事了？」他一臉疑惑的問陸張飛。
「沒事。回去吧。」陸張飛若無其事，和他兩個人進了病房。
郭慕華和車志勇翻牆回到學校，車志勇到宿舍睡覺了，郭慕華洗了一把臉，換了衣服，向教室走去，現在是早起的第二節課剛剛開始，他還能趕的上。到了教室門前，豎耳凝聽，聽見語文課老師方頑固正在抑揚頓挫的大聲的誦讀著古詞，其聲其情，儼然已經身臨其中。
「報告！」郭慕華清清嗓子，叫了一聲。
方頑固的聲音停頓了，幾秒鐘后，「進！」
郭慕華推門進去。
同學們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他。
郭慕華向方老師鞠了一個躬，走向自己的座位。
方頑固是一個五十多歲即將要退休的老教師，一向是盡職盡責，一絲不苟，他對郭慕華印象本來也挺好，郭慕華寫的一手好字，語文課是他的強項，所以方頑固沒有理由不喜歡他，但自從聽說了郭慕華在社會上的事情后，方頑固就勃然大怒，撤銷了郭慕華的語文課代表以為懲罰。
今天郭慕華遲到了，或者說相當於是曠課了，方頑固的眉頭挑了起來，「郭慕華！」
剛剛坐下的郭慕華趕緊又站了起來。
「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你小學時應該就讀過吧。」
郭慕華低著頭默然。
同學們知道，他的批鬥大會要開始了，都萬分同情的看著他。只有林詩音皺眉，烏海娜抿嘴偷笑。
方頑固走下講台，到了郭慕華的身邊，「看你少年眉清目秀的，怎麼就不學好呢？咱并州的張偉強當混混牛逼吧？死了！上海灘的杜月笙當混混牛逼吧？跑了！你說，古往今來當混混的有誰能是好下場……」
「也不一定，劉邦當混混就當成皇帝了……」一個女生捏著嗓子悄悄的喊了一句。
「誰，誰說的？！」方頑固轉過頭來尋找。同學們一個個都正襟危坐面色嚴肅，有人忍住笑，不過卻看不出剛才的話是誰說的。郭慕華沒有抬眼看，也知道說話的是烏海娜。
方頑固找不出說話的人，生氣的說：「劉邦可不是混混，人家是石亭的亭長，按現在的說法那是公務員……公務員知道嗎？」
「知道。」幾個壞學生陰陽怪氣的回答了一句，教室里一片哄堂大笑。
「笑什麼笑？難道不對嗎？」方頑固用教鞭敲著身邊一個同學的課桌，制止了同學們的大笑……
下課後，周晨雨趴到郭慕華的課桌上，「老郭，劉浩祥醒了嗎？」最近到了高三學習緊張，周晨雨已經很少參與兄弟們的行動了，他個子小，不是打架的料子，帶著他是一個累贅，所以郭慕華有事情從來不叫他，再說周晨雨學習成績名列前茅，是班裡重點的培養生，以後肯定能考上一個好大學，郭慕華也不敢耽擱人家。
郭慕華點點頭，「嗯，情況穩定了。」
周晨雨壓低聲音，「我聽說李老順……」
「這些事情你不要管，也不要打聽。」郭慕華打斷他的話，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書本，站起來向外走，起身偏頭的時候，他看見林詩音坐在座位上，正滿眼憂慮的看著他。看來方頑固的一番痛心疾首，雖然不能改變郭慕華，卻勾起了林詩音內心的憂思。
郭慕華向林詩音為微微一笑。
林詩音沒有回報以微笑，而是憂慮的低下了頭。
郭慕華走出教室，走到拐角的時候，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嗨！」
回頭一看是烏海娜，烏海娜雙手放在背後，正嬌笑的看著他，陽光照在她的臉上，鬢邊的兩絲亂髮垂了下來，顯得脖頸雪白修長，她眨著大眼，笑：「怎麼，嚇著你了？」
郭慕華憨笑了一下，「沒。有事嗎？」
「嗯……聽說你的兄弟被砍了？」烏海娜向前傾著身子壓低了聲音說。
郭慕華搖搖頭，「沒什麼事的，一點小傷。」
「還小傷？你快別騙人了。」烏海娜不高興的說：「姐都知道了，你那個兄弟差點被砍死，對不對？」
郭慕華沉默。
「你應該報警的。我爸和芳芳姐肯定會幫你。」烏海娜說：「這麼大的事情你瞞不住的。再說，李老順萬一不罷休，他要繼續砍人怎麼辦？你和你這麼多的兄弟都可能是他下一個的目標。」
「謝謝。我會考慮的。」郭慕華笑了一下，轉身向前走。
「姐的話你聽見沒有啊？？」烏海娜見郭慕華好像並沒有聽進去，她有些生氣，抬腳就追。「你去哪？」
「廁所……」
烏海娜吱的一下剎住了車，望著郭慕華的背影，恨恨的瞪著。
「表姐。」朱雯雯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小聲的說：「你和郭慕華說什麼了？」
烏海娜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轉身向另一邊的女廁所走。
朱雯雯跟上她，「郭慕華是黑社會你知道嗎？」
烏海娜站住腳步，粉臉寒霜，「啥黑社會啊？你聽誰說的。」
「……他們都這麼說。」見表姐的眼神有點可怕，朱雯雯怯生生的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別聽他們胡說。他不黑，也不社會。」烏海娜繼續向前走，「誰在胡說你告訴姐，看姐怎麼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