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母女
如此等到夜晚,一支端著激光槍的軍方小隊破開了飛船的大門,對裡面的乘客進行了營救,為首的那名軍人像是受到了什麼指引一般衝到了船長室里,片刻又走了出來,手上拿著林池落在船長室的腕錶。
「這隻表的主人你們有誰看到?」
此時林池蓋著毯子蜷在角落裡睡著,沒人能回答她,而她在乘客里掃視一圈,終於在明顯離他們有些遠的地方看到了一直掛在心裡的那個女孩子。
女孩面色蒼白,墨發綢緞般鋪在了身上,正緊閉著雙眼睡著,挺翹的長長睫毛上還沾了一點紅色,像是血液的痕迹。
她大步朝女孩走去,小心翼翼的掀開毯子將人抱在了懷裡,對坐在林池身邊試圖阻止她的那名omega女孩警告性的瞪了一眼:「她是我的戰友。」然後把這裡交給小隊的其他人處理,抱著林池上了小型軍艦。
「怎麼傷的這樣重?」看著林池被鮮血浸透的衣衫,陸子饒深深嘆了口氣:「對不起,我來晚了。」把腕錶套在林池冰涼的手腕上,陸子饒小心剝開林池的衣服,把她放入了療養艙。
掛滿刑具的陸家刑室里,刺目的白熾燈將一切照的清晰可見,鞭子的破空聲不斷傳出,伴隨著逐漸加重的喘息聲。那聲音十分低迷,泛著絲女性的柔和,又帶了十分的痛楚。
陸子饒單手撐在身前跪在地上,金色的長發被紮成馬尾拉到了胸前,上身只有一件單薄的絲質白襯衫,那白色已經被背部不斷湧出的血液染成了紅色,後背被血浸濕,而前胸也是濕的,不斷從毛孔中滲出的汗水將襯衫洗過一遍似的,而她只是緊咬著牙關,只在實在忍不住時發出一兩聲痛吟。
「擅自離校二十鞭,私自調用軍艦和特種部隊四十鞭,子饒,媽媽教過你的,人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在陸子饒身後站著一個三四十歲模樣的女人,女人戴著圓潤的珍珠耳環,微胖,手上捏著一支染血的長鞭,她有和陸子饒一樣的金色頭髮和藍色眼眸,卻毫無陸子饒那春日陽光般的感覺。
陸子饒微曲著背,胸膛因為痛意而劇烈起伏著,兩團軟肉兔子一樣跳動。隨著鞭子從身上撤離,她支起身子,站起來有些踉蹌的走了幾步走到門口:「我知道的,母親。我先走了。」懲罰已經完成,她心裡清楚,她媽媽不會想繼續和她待在同一個空間里。
果然,隨著她的話落,她看到她媽媽點了點頭,耳邊綴著的珍珠耳環劃過一個優雅的弧度。
「小姐,葯已經備好了,你先在床上趴會兒,我給你做了清理后就上藥。」熟悉的傭人早已習慣看到鮮血淋漓的陸子饒,也早就精於處理外傷。
內心牽挂著同樣受著傷的林池,沒有在家休養,帶著一身新鮮的傷痕,陸子饒回到了學校。
她把林池送回學校時,林池還昏睡著,明明只是失血過多,但林池的模樣卻像是被耗盡了精力,整個人都萎靡不振的,她不放心。
果然,回到宿舍的時候,林池還在床上,見到她開門,睜開眼來看了看她,黑漆漆的眸子里有一片罕見的灰暗之色,像是珍珠蒙了塵。
精神還是沒有恢復過來呀。
因為質地稍硬的制服會撕裂傷口,此時林池並沒有穿學生制服,而是換了件粉色的絲質襯衫,所幸她和林池如今都處於停課狀態,這身打扮也不會被風紀委員抓去受罰。她走到林池床邊坐下,因為虛弱而變得冰涼的手碰了碰林池的額頭,想要看看林池的身體狀況。
而大概是手太冰了,或者是不習慣在清醒時候與人有肌膚接觸,她一碰到林池,林池就縮了縮脖子,露出了小動物一樣的警惕神情。
陸子饒不由失笑,蔚藍色的眼睛里滿是溫柔,她故作傷心的嘆口氣,哀怨道:「醒了就不給碰了嗎?你昏迷時還是我親手抱你回來的呢,現在躲是不是晚了?」說完,她果然看到林池掀開眼皮瞪了她一眼。
瞪的她通體舒暢!
「好了,吃過飯沒有?我帶了吃的,你多少吃點。學校那邊我給你請了一周假,到時你的傷勢應該也好的差不多了。」雖然是幾乎把腹部捅個對穿的猙獰傷口,但有先進的療養艙治療,又有快速恢復的體質,好起來還是快得很。
被扶坐在床頭,林池小口小口的喝著陸子饒帶來的入口即化的雞絲粥,胃裡的暖意似乎一直延續到了心裡。
她醞釀了很久終於開口:「謝謝你。」從小到大從沒跟人道過謝的皇女殿下有些窘迫,道謝的話一出,她的臉蛋就先紅了起來。
陸子饒看的有趣,忍不住逗逗她:「說聲謝謝就行了?你要怎麼謝我?」
林池看出了那其中的玩笑意味,斜睨著她:「你想我怎麼謝你?」
成功把皮球踢了回去,很好,看來林池智商還在線。
陸子饒卻突然認真起來:「以身相許如何?」
隨著這句話出口,她有些緊張的吞咽了一下,搭在床沿的手指也因太過用力而變得發白。
她們到達偏僻的g3星球,找到迫降的那艘旅遊飛船時,原本已經做好了強突的準備,但一切準備工作過後,推進卻順利的有些不可思議,一路上連個反抗的海盜人員都沒有。後來她們進入飛船內部,循著林池腕錶的信號進了船長室,卻發現海盜們死的死、傷的傷,其中最兇殘的那個海盜頭子更是已經斷了氣。這實在太不尋常。
把林池放進軍艦的療養艙后,回到旅遊飛船上進行收尾工作時,重重疑點使得她不斷追尋下去,終於從某個beta乘客口中得知了之前在這裡發生的事情。
一個o發狂了,海盜內部進行了一場惡戰,而乘客們因為被束縛著沒有加入,只是不少alpha也發情了。
但問題是,乘客所指認的那名o的林池。
而之後,鬼使神差的,陸子饒打開了屬於林池的背包,看到了那十幾支抑製劑。
某種可能性已經越來越有真實感。
懷著複雜的心情,在回航的路上陸子饒取了林池一點腺素進行了分析,得到的結果讓她高興又茫然,高興的是她竟然是個omega,茫然的是,身為omega的林池,不好好報考相對較悠閑的文職類專業,卻要去註定戰鬥在最前沿的機甲系,不知道,這背後又有怎樣的故事了。
想到林池平常訓練時不要命的練法,陸子饒果斷將林池的真實身份這一消息封鎖,既然林池要冒充alpha,自有她的道理。
但.……她剛才還是忍不住表白了。
短暫的錯愕過後,林池靠在床邊有些勉強的說道:「咱倆都是alpha,我怎麼以身相許?」
之前在船上她強行進入發情狀態后又因受到重創而強行終止,腺體完全閉合了,造成的損傷是巨大的,沒有大半年時間別想緩過來。在此期間,她不僅不會有信息素外泄的危險,也不會接收到alpha的信息素,身體會一直處於一種虛弱狀態,雖然咬咬牙也能完成正常的學習和訓練,但要付出的是更多的精力、要吃更多的苦。
而正是基於腺體的暫時萎縮,她認為陸子饒不可能在她昏睡時候發現她是個omega,因此對於陸子饒的表白她並不在意。
陸子饒的眼睛黯淡了下來,又很快露出平常的那種燦爛笑容:「我是說讓你做我小妹啦,以後當牛做馬,任我驅使?」
「找打是吧?」林池優雅的翻了個白眼。
可不就是找打嗎?趴在林池床邊,想到為林池挨的那六十鞭,陸子饒心中微苦。
這件事以陸子饒被記過而告終,雖然營救戰友是正當理由,但陸子饒擅自離校也是事實,哪有犯了錯而不處罰的道理?
不過說到底,記過這種事情,對於其他學生來說可能是以後影響部隊前途的污點,但是對陸子饒這種軍派嫡系子弟來說,只是個不痛不癢的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