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真相(五)
「妹妹可別這麼說,此番證據確鑿,我可實實在在的沒冤枉你,再說了這一眾的奴才們也都青天白日里的看到了,可不單單是我一人」那劉氏冷哼了一聲,一雙盛氣凌人的眸子極為居高臨下的望向那跪著的陳雁秋,紅艷艷的唇輕輕一抿卻是用食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來人啊,側福晉公然與陳禮之勾搭**就是戲弄我相府的顏面與清譽,為了整治家風按照家法處置,將她拖出去杖斃!」那劉氏聲音不大卻自有一股威嚴夾雜其中,彷彿就代表著權勢一般,身旁的傭人不疑有他,馬上便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家丁飛快的將地上單薄的女子狠狠壓住。
那地上跪著的單薄蘭裙女子卻像是知道了今日已是大限將至一般,抬起一雙帶了淚水的溫柔眸子伸直了脖子往後面掃了一眼那婆子手中緊緊鉗制著的紅衣小女孩,嘴角帶了一絲凄苦的笑容。
猶豫了片刻,陳雁秋顫抖著身子,卻是艱難的抬起頭猶如下定了決心一般對著那劉氏說了一句「我知我身份低微,一直為你所不容,我卻只想斗膽求你一件事,請在我死後好好對待韻寒,不管怎麼樣她也是上官丞相的女兒」
清歡在一旁聽了這句話,心中一陣潮水般的痛苦湧來之時,也有些痛恨她為什麼不反抗了?難道就這樣由著被這一群賤人給污衊然後處死嗎?太窩囊了,這樣想著,她越發被氣的身子發抖,一口銀牙幾欲咬碎,憤恨的盯著那盛氣凌人的劉氏。
那劉氏聽了這話卻是微微眯起一雙鳳眸,猶豫了半響沒有回答,似乎像是在思考某些事情一般,半響才語氣淡漠的說了一句「妹妹是側福晉,我是嫡福晉,是相府掌家的夫人,自然要對妹妹的孩子一視同仁了,你不用擔心」
這樣敷衍的話有幾句是真的?想到這裡陳雁秋又苦笑了一聲,眼前這人從來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厲害角色,她容忍了十幾年也受夠了,今日能解脫她已經很滿足了,只是可憐了韻寒還是個牙牙學語的小孩子,想到這裡她眼中淚水不停的洶湧而出,讓人看了心碎。
「娘親,你為什麼要哭?」那紅衣的小女孩聽了這句話再也坐不住,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就將緊緊鉗制住她的婆子狠狠推開飛快的衝到了那地上跪著的母親身邊,帶著哭腔沖她吼出這句。
看到粉雕玉琢的紅衣小娃兒跌跌撞撞的朝自己跑了過來,陳雁秋只覺得一顆心緊揪著痛,用力的掙脫了那些家丁的束縛,一把將她抱入懷中,一遍遍的撫著她鬆軟的頭髮,口中喃喃的喊著「韻寒,我的韻寒…」,眼淚不停的洶湧而出。
「娘親,別哭了,別跪著了好不好,韻寒帶你回家,娘親哭得都不漂亮了」那紅衣的女孩伸出小小的手卻是輕輕的觸上母親哭得一塌糊塗的臉,試圖替她抹去臉上不停流淌的淚水,嘴裡模仿著母親在她哭鬧時輕聲勸慰她的話語。
看到她的這些舉動,陳雁秋更覺得心中如同針扎般的痛,那些細密而連綿不絕的疼痛如同潮水般涌了過來,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她不是一個成功的母親,她是一個失敗的母親,如今卻連看著她長大成人都做不到了。
「乖韻寒,到了午睡的時間了,你讓她們帶你去睡覺好不好,你不要吵不要鬧,母親就讓福伯伯再給你買兩串糖葫蘆」地上素衣的女子再抬眸卻是竭力將自己臉上不停流淌的淚水全數抹去,嘴角帶了甜甜的微笑,哄勸著眼前這連話都還說不太利索的小女孩,試圖讓她離開這過於殘酷的現場。
「娘親騙人!現在已經是下午了,韻寒不要睡覺,韻寒要和娘親待在一起……」孩子雖小但還是敏感的察覺到了不正常的氣氛,以往最喜歡四處撒歡兒跑的她此刻卻執拗著非要留下來陪自己的母親。
「韻寒,乖,聽話好不好,你去找福伯伯玩,娘親等下就回來了」陳雁秋強自壓下內心的酸意,定了定心神,嘴角又浮上一抹微笑,再次哄勸著眼前不諳世事的天真小女孩,希望她離開。
「不要!韻寒才不走呢!娘親不要想騙我!」那紅衣的小女孩卻像是鐵了心一般死活也不願意離開,鼻子一抽,竟是放聲大哭了起來,甚至死死的抱住自己母親的腰就是不放。
俗話說母子連心,她心中的痛苦韻寒幾乎全部都接收到了,儘管她還只是個小孩子,可是陳雁秋卻實在不想她目睹這血腥甚至殘忍的一幕,只得狠了狠心,用力的將她推開冷冷的說了一句「韻寒快走開,再不走的話娘親就不要你了」
「嗚嗚嗚」才幾歲的孩子怎麼會懂大人之間紛雜的鬥爭,只以為母親真的生氣了,獃獃的站在原地紅著眼圈委屈的放聲大哭了起來,身後一個婆子看了這一幕,趕緊走上前來將紅衣的小女孩緊緊的摟住抱到了身後。
陳雁秋鬆了一口氣,憔悴的臉上露出無比凄慘的一絲微笑,這個世界上沒有母親會比她更失敗了,也許從一開始她就不應該跟他進這相府。
「你們還愣著幹嘛?家規伺候!」那劉氏眼看著鬧劇停息,雙眼卻是迸射出一道狠戾的寒光對著身後那些身強力壯的家丁說了一句,她可沒什麼功夫來看什麼母子情深的好戲。
那些家丁聽了這聲令下,趕緊七手八腳的又將地上素衣的女子給按住了,有人拿了專門用來行刑的紅漆方木棍來,陳雁秋暼了一眼,嘴角又是一抹凄厲的苦笑,這木棍底下不知道死了多少個不守規矩的丫鬟婆子,一般人都捱不過五下,她自暴自棄的想著自己能捱幾下呢?
「側福晉,對不住了!」一個身強力壯的家丁手中拿了那木棍過來,眼角帶了狠意,卻是沖被緊緊壓住的她說了一句。
「哈哈哈哈」她聽了這話卻覺得好笑,放聲大笑了起來,淚水不停地湧出,她恨嗎?她當然恨,狠到了骨子裡,狠到了做鬼也不想放過眼前這指使一切怡然自得蛇蠍心腸的狠毒女子,可是她卻也覺得累的,遭遇了雙重的背叛,遭遇了自打生下藍瞳的韻寒便受了那人好幾年的冷落,眼下她的心早已是七零八碎,早已不害怕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