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雪女(五)
好在她苦苦走了半里,終於在不遠處雪地上尋到一個昏迷的白色身影。
「白蒼!白蒼!」她欣喜若狂的呼喚著他的名字連跑帶摔的奔了過去,待她走近時才發現他早已無力維持龐大的獸型已變成銀髮藍瞳的人型,全身上下都覆滿了雪,緊緊闔著雙目,想來是失去了意識昏迷了過去。
從來有什麼危險都是他救她,她究竟何德何能讓他這樣為她付出?想到這裡,她的心便有些疼痛,她一定要儘快的成長起來,至少不讓他擔心。
那雪女的怨氣如此強烈,這大雪一時半會是停不下來了,清歡費力的將他摟起不顧氣溫的嚴寒用手將白蒼身上的雪掃乾淨,又取下身上的錦袍披在他身上,這人仗著自己是猛獸,從來都不惜命,卻沒想到這次自己也碰了釘子罷。
清歡苦笑了聲手中的動作卻一刻也沒有停下,離開了錦袍的保護,頓時只覺鋪天蓋地的嚴寒襲來,那咆哮的雪更是直吹得她睜不開眼睛,這密林雖然並不廣袤但是地形險峻,一時半會要找到其他人也不可能,清歡強迫自己集中精神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幸好不遠處彷彿有一個小型的山洞,便打定了主意先把白蒼拖到山洞中躲避一晚風雪再說。
清歡用盡九牛二虎之力將人拉了起來,架在自己肩上,白蒼本就身型高大,加上他為猛獸,喜愛化作獸型四處奔跑,身材矯健,如今失去意識,幾乎整個趴在她背上卻彷彿有千斤重般,害苦了她,加上膝深的厚雪撲面而來強勁的暴風雪,更是讓她舉步維艱,才走出一步,她便身型一晃,腳陷入深雪中拔不出來,一不小心就重重的摔倒在地,架在身上的人便隨即整個倒在她身上,本就重的體重更是將她壓倒在地,緊密的覆蓋著她,猛然的一倒直壓的她快呼吸不過來。
「啊」她吃痛輕呼了一聲,臉整個埋在雪中,很快就被凍得通紅。掙扎著回頭一看卻見到那人長長的羽睫垂在自己耳側,微涼的呼吸淺淺的吹向敏感的耳中,加上溫熱的身體整個覆蓋著自己,清歡當下便只覺一陣面紅耳赤,心中又在暗暗鄙視自己都已經到這種緊密關頭了,竟然還在想著這種事情,真是太不知輕重!
這樣想著清歡便掙扎著從他身下爬了起來,又費力的將他再次扶起,搭在自己肩上,一深一淺的
朝前方的山洞走去。
漫天的大雪洋洋洒洒的飄向大地,似乎將整個天空都遮擋的嚴嚴實實,讓人不知現在為幾月幾時。一片雪白的大地中,一個身影一動也不動的躺著,彷彿失去了生命體征般,黑色的錦衣在雪色中格外醒目,不知他躺了多久身上早就覆蓋了厚重的雪花。
噬月只記得自己殘存在腦海中的最後一個記憶是自己那次日上完早朝以後,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對他道「愛卿年紀尚輕閱歷尚淺,不如上官丞相穩重,應當大方引用人才輔佐在旁,朕才放心將要事交於你去辦」,他身邊確實缺乏可用的得力助手,那日回府後只覺心中淤塞,悶悶不樂的喝了半日酒,後來王東來報告訴他在客棧中見到一個銀髮藍瞳的男子,他心下一思索便知那人定是自己苦苦找尋良久的白虎,自己便決定親自跟隨他們身後伺機而動,又見那馬夫愚鈍,便略施小計讓他馳入身邊的森林方便行動,哪知竟在這偏僻之處碰到了他平生最驚懼的妖物,他在狼群中時曾聽首領說過,一旦碰上雪女定會有大雪紛飛,無論人畜凍死而不自覺,十分恐怖。狼的本性是群居動物,狐狼於這雪地中必死無疑。
他氣息微弱的想要掙扎著爬起來,可是腳上的傷口仍在淌血,讓他沒有絲毫力氣,那日幾乎是一瞬間這片密林巨大的暴風雪驟起,即使他化作狼型死死攀附著地面依舊被席捲在其中。待他再次蘇醒,全身由於被席捲刮撞到四周的樹木而傷痕纍纍,他只能無力的孤身躺在斷崖旁一處雪中靜靜地等待恢復力氣。這當真是自食其果,他心中苦笑不已。他還有眾多的雄心壯志沒有完成,難不成這次真的要這樣烏龍的葬身於那雪女的妖術下?
「前面的人還活著嗎?」突然聽到一道女聲透過風雪微弱的傳來,噬月有些驚異的睜開眼睛往那邊瞥去,不管是敵是友,當務之急是有人能帶他離開這險境。想到此他便往那女子的方向用力的招了招手。
蝶玉蘇醒過來的時候所幸發現自己是落在一棵古木樹下,那古木生的高大挺拔,枝葉繁多茂密,替她遮擋了一部分雪,因此爬起來雖然嚴寒好在並不費力,醒來以後第一個想法就是去尋找同行的夥伴,也不知清歡和白蒼怎麼樣了。她心中擔憂,奈何這密林地形複雜,重重疊疊,她走了半日才隱約在前方雪地上發現一個身影,但是那人彷彿穿著黑色的錦衣。看起來不像自己認識的人,莫非又是鬼怪?她心中害怕便撿了塊石頭握在手中,大著膽子問了一句。
「我還活著,請姑娘相救」一道男聲透過風雪傳來,聲音微弱無比,他好像受了很重的傷。
蝶玉在心中猶豫了良久,萬一又是披著人皮的妖怪,那她過去幫忙豈不是相當於親手將自己送入虎口?可是那聲音聽來不像妖怪,也罷,她向來是心善的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想到此她便大著膽子迎著風雪走了過去。
噬月看著那女子躊躇了半刻最終還是迎著風雪艱難的向自己慢慢走來,心裡不禁鬆了一口氣,這如果是個人類,正好他還可以吸了她的血,以迅速恢復自己的法力。
「九王爺?」蝶玉走到那身影旁邊一看,卻驚異的發現那人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牽挂著的九王爺,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出現在此地?心中頓時為著又能與他重逢而驚喜萬分,可是定睛一看到他身上多處被掛擦出血的傷口,心中又不禁深深的擔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