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雪女(四)
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是妖怪,我不是!」隨著她的尖叫出口,一張絕美的臉瞬間如同泣血般扭曲得可怖,一頭青絲瞬間變成銀髮,那聲叫聲似乎帶著抑制不住的力量,整個房屋都搖晃了起來,雪離如同發了瘋一般飛出了屋內,外面暴風雪又起,這次卻是十分猛烈,大有吞沒天地之勢。
清歡蹲在一株樹後面等待著白蒼,等了良久卻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心中只覺得又冷又害怕,剛想起身過去,卻聽到凄厲的一聲尖叫,看到前方一個身影破屋而出,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暴風雪,直吹的她直不起腰來,直得緊緊的抱著樹才沒有被吹翻。
「你快過來」聽到白蒼熟悉的聲音,清歡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了下來,連忙沖他招了招手,卻見白蒼頂著暴風雪極速的沖她奔跑過來,不一會兒就幻做一隻體型碩大的白虎。
清歡定睛一看卻被嚇了一跳,頓時只覺雙腿腿發軟,她以前見得也只是白蒼的幼型,何曾見過他如此威風凜凜的真型?
「事情棘手,只得化作獸型便於行動,你坐到我身上來」好在白蒼開口還是熟悉的聲音,不知為何,雖是猛獸,看到他那雙依舊透著關切的藍眼睛,清歡卻頓時安心了許多,毫不猶豫的迎著風雪艱難的跨坐在他的背上,如此親密的接觸,讓她的臉又不由的通紅。
「風雪過大,你趴著緊緊的揪住我」白蒼回過頭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自己要開始極速奔跑。
清歡連連點頭,緊緊趴著抓住他柔軟光滑的皮毛,鼻子嗅到他皮毛間透出的熟悉的隱隱仙氣,心中又是一陣安心。
白蒼心中沉思,看那雪女飛的方向定是飛向所住小木屋,如今她已經失了心智被身體里強烈的怨恨與驚詫左右,無法控住力量,蝶玉他們定有危險!當下不敢再耽誤,便艱難的迎著暴風雪向前疾行飛奔,速度越快,那密集的雪越發如同冰粒般砸在臉上,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清歡將那錦鼠袍又往上提了提,緊緊的蓋住了自己受凍的臉。
蝶玉和翠縷正在火邊睡得香甜,卻猛然感覺到屋子一陣強烈的搖晃,當下便知有異,不敢再睡,連忙睜開了眼睛,卻見門「吱呀」一聲,猛然被推開,一個雪白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與之而來的是門外呼嘯著的猛烈暴風雪的聲音。
「雪離姑娘?」蝶玉有些疑惑的出口,卻猛然察覺到她身上陰沉得可怕的氣息,深深的感受到了不安全的氣息,頓時不敢言語,又叫醒了吳伯,隨時準備逃命。
「你們都得死,給我陪葬!」卻見雪離猛然抬頭,原本絕美的臉卻扭曲的可怕,聲音陰冷刺骨,如同鬼魅,將她們嚇得幾欲昏厥。
「雪離姑娘……你清醒一下……」翠縷害怕得大聲驚叫,企圖從這幅可怕的樣子中喚醒她,吳伯早已嚇得面如土色,額頭上掛滿了汗珠,整個人腿腳發著軟,坐在地上掙扎著爬不起來,難道他今天真的要命喪於此,再也見不到遠方的妻子兒女?
「白蒼和清歡好像不在」蝶玉卻殘存了一絲理智是,驚魂甫定的拍了拍一旁的翠縷道。
「他們肯定會來救我們的」蝶玉語無倫次的安慰著身旁的人。
雪離卻是直直的盯著他們,彷彿要將他們拉入地獄一般,眸中帶了猩紅的殺意與怨恨,再抬手,手中已經多了一把白色的雪刃,散發著冰冷刺骨的氣息,連帶著原本溫暖的屋內都逐漸結滿了冰。
「去死吧!」隨著陰狠的一聲詛咒,整個房子應聲破裂,那雪刃似乎幻發出無窮的雪影與夾雜著極大的暴風雪猛烈的向眾人撲來。
「啊!」眾人皆是一聲驚呼,靈魂都被嚇得幾欲出殼,卻無力抵抗。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隨著震耳欲聾的一聲呼嘯,一個白色的碩大身影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抵住了這無窮的雪力攻擊。
「快跑」清歡早就跑到了他們身邊,連連護著他們往密林的出口方向跑。
「你能抵抗多久?我既是雪女便有掌控雪的力量!」雪離卻彷彿被激怒了一般,狀態愈發癲狂,那雪刃的力量竟然又重了一層,漫天的暴風雪彷彿報復一般越下越大,風吹的讓人舉步維艱,白蒼被這力量逼得後退了好幾步,眼睛幾欲睜不開定了定神抵抗,卻只覺得越發艱難,僵持中法力被一點點耗盡。
「你可知我的怨恨?王朝覆滅,獨自一人對抗十萬敵軍,最終被極盡凌辱,絞殺在這亂葬崗的密林中,屍骨都無人掩埋」雪離再次陰冷出聲,卻是帶了錐心的恨意,白蒼隱約見到她身上聚集著重重在這密林大雪中死去充滿恨意的冤魂,那些怨念源源不斷的向她提供力量。
「當下屠刀,立地成佛」白蒼艱難的出口,卻猛然感覺到自己的法力如同沙漏般一點點被對面的雪刃吸收,當下心中大駭,這是什麼詭異的法術?但見雪女輕蔑的看著他,臉上寫滿了不屑。
不行了,白蒼沉思,感覺到法力以極快的速度流逝,是自己太大意了,小瞧了她的力量以及這地形險峻的密林,心中不禁自責不已,一口銀牙幾欲咬出血來,死死抵抗著那雪刃巨大的力量,換來的是全身經絡彷彿斷裂開的強烈痛處,隨著最後一絲力量的耗盡,他不得不將法力收回。
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雪影似乎將整個如墨的天空都佔據,將逃到不遠處的眾人紛紛席捲其中,那強大的暴風雪吹的越發猛烈,直將他們如同浮木般吹散在險峻的森林各處,瀕死的求救聲在自然的力量面前如同鴻毛,那呼嘯著的雪下的極大,很快就將大地掩埋。
清歡醒來時只覺渾身酸痛不已,身上似乎被厚重的雪掩埋,好在那錦鼠袍披在她身上,即使在地上翻滾了數次,身上依然完好無傷,她掙扎著破雪而出,全身上下都沾滿了雪,凍得她幾乎失去了知覺,這樣詭異的寒冷不比身體上的寒冷卻彷彿是從心底生出的一般,她踉蹌著向前走了幾步,隨之而來的是腦中混沌的記憶,昨夜眾人皆被暴風雪席捲,迷失了方向,然而此時她心底最挂念的人卻是白蒼,他那樣拚死的抵抗最終卻還是沒能扭轉局勢,不知道有沒有受內傷,想到此她的心中竟然前所未有的覺得擔憂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