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為難
乾清宮,齊宣奉聖旨來到。
你來了。康煕招手讓她來到自己的麵前:朕想你了,可是這些天都沒得空去你宮裏,你看看這些折子,真是搬也搬不過來。今兒中午,你就陪朕在這裏用膳吧。
她笑如月上桃花,嬌柔美麗:齊兒隻怕是擾了皇上政務。
你怎麼會擾呢?來,朕在那邊有些藏書,你若嫌悶可以取來看,你若想刺繡也隨便。他擁著齊宣,像是想把她圈進心窩裏去:有你在,朕會寬心一點。
為他撫整衣領,覺得那較以往鬆掉,知他又是清減了:皇上處理政事固然重要,可別忘了自己的身體也很重要,你瘦了。
哎,你有所不知,俄國人越界殺人的事情麻煩得很,不過今天總算是傳來好消息得以解決。朕才放心了,最近的事可真多啊。他最後的感歎,齊宣知是指向何事。上次太子涉嫌孌童一案,已經讓他心煩意亂。康煕所以簡易解決,殺了那些個替罪羔羊便作罷,除了因為要維護國家大統,也是他給太子的機會——恐怕,也是最後的機會。
又或者,不隻是太子,連朝中那些黨派同樣也如是對待。在索額圖倒台之後,原來附隨他而生的官員全都傾向跑向太子那邊,以求樹大好遮蔭。那些出入青樓的也以這些官員為多數,康煕深知不能一次拿清。便故意放寬處理,嚇得他們一身冷汗之餘,也希望他們能夠洗心革麵,以後盡心盡力為朝廷辦事,治好民生。
但,這些箇中道理,未必人人明白。
齊宣不想讓他心情沉重下去,展露歡顏地勸道:解決了就好,皇上,我肚子餓了,早點傳膳好不好?
好啊。他把改了一半的奏折寫完,著人傳膳。
康煕一向吃得清淡,今天他傳齊宣來陪同,才著令禦廚房增做了一道蜜汁雞腿。
你喜歡吃這個,吃多點,你太瘦了。
齊宣同時為他盛了一碗參雞湯:瘦點好,不然怎和你相配?你要想我胖啊,首先自己得吃多一點。
他笑出聲來:朕聽了這麼多勸食的話,就你這招新鮮。
皇上與女眷吃飯,即使是皇後,也不能與之並排而坐。但康煕竟讓她坐在自己貼身之位,令在場當值的所有太監宮女側目,眾人雖覺不妥,但主子乃是康煕帝,誰也不敢哼半句。
朕給你的玉佩呢?
在這兒。她從那金絨繡梅花袋中取出:我一直帶在身邊。
握著她手,眼中是數不盡的溫柔愛意:朕總有忙不過來的時候,你到朕這兒來,不必經請旨通傳。若有人攔你,把這個拿出來,準能鎮住他們。
這話似是說給齊宣知道,告訴她這是世間最管用的護身符,又像是告訴在場的奴才們知道,齊宣的地位已大大超越宮中其她女子。
今天當值的是兩位大太監——李德全和魏珠,二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大家都明白了康煕的意思。
我知道了。她輕輕地回應,把玉佩放好,從未想過要用它行使什麼特權。至少,現在沒有這個需要,還是等到人命關天之時再說吧。但,天知道,她根本不想有那麼一天。
朕另外還有一件事情和你說。他喝罷了湯,著人盛了半碗飯,這是他最近的食量。齊宣見狀,便拚命挾了菜肴到他碗裏:等一下,你至少得再吃半碗。
由著她去,然後說出自己即將要進行第五次南巡:你和朕一起去。
南巡?
看她略顯驚訝,疑惑地問:怎麼?你不原去?
不是,但今年宮中不是要選秀女嗎?皇上能抽身嗎?
哈哈大笑兩聲,還當她是在想什麼事情,康煕說:那些事情不用管,下頭的人都知道規矩,該怎麼做自有一套章程。剛才如意館的人才把畫像捎來,待會兒你也一起看看?
我已經見過她們真人了。
是嗎?什麼時候?
就她們剛進宮的時候,在禦花園無意遇見的,互相打了聲招呼,也沒聊什麼。
那你覺得怎麼樣?漂亮嗎?
她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圓圓的黑珠子遊了兩圈回來:總體來講,算是中等之姿,其中有幾個比較突出。
是嗎?那朕待會兒可要好好瞧瞧,看看你這個丫頭的眼光如何。他故意這麼說,想要刺激她的一點醋意,但齊宣卻是絲毫沒有,反而笑言:我看上你,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愉快的笑聲屢屢傳出,乾清宮好久都沒有這般清爽。
十叁弟,你來了。胤禛正在亭內品酩看書,見胤祥興奮地踏著闊步前來,便知他一定是有好消息相告。
果然不出所料,胤祥都未曾坐下,便說了康煕即將要進行第五次南巡的消息。
皇阿瑪這次要誰去?你已經知道了吧?看胤祥高興的樣子,那其中的人必然有他一個。
大大地灌了一口熱茶,抹了嘴才道來:你還不知道嗎?剛剛我才得信有我一個。
皇阿瑪沒叫我。
什麼?胤禛說得輕鬆,胤祥大為驚訝:不可能吧?我知道這次太子必定同行,還有就是我一個皇子,既然叫了我,也應當叫上你才是。
胤禛沒有立即回話,在心裏思量了一會兒,撫著杯蓋沉吟:十叁弟,這趟怕是要出事。
出事?出什麼事?胤祥大小跟著康煕已有叁次巡幸的經驗,哪次不是有事發生?無論是貪官還是整治河道,巡幸途中若然安好無恙,反倒覺得不正常了。皇阿瑪出巡,肯定會遇上一些民間疾苦的事情,少不免的。
歎道:隻怕這次沒那麼簡單。你想想,那院子被查封的事情才過去多久啊?皇阿瑪這就開始南巡,而且除了太子,隻帶上你一個皇子。依我看啊,經過那院子的事情,皇阿瑪對我們這些阿哥全都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