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朱常洛在帳篷外的聲音已經哭啞了,身在裡面的朱翊鈞聽了只覺得心煩,一股股氣不斷地往上涌。
「去,把大皇子給朕拖走!別在外頭鬼哭狼嚎的。他還嫌自己做的事情不夠丟人的嗎?!」朱翊鈞一拍桌子,桌上的東西被拍得輕輕飛離了桌面,又落了下來,噼里啪啦倒了一桌。
陳矩趕忙退出去,將跪在外頭的朱常洛拉起來,「大殿下,且回自己那處去吧。比喜愛現今正為了太子的傷勢心煩著呢,此時不好見殿下。」
「我知道父皇惱我傷了太子。」朱常洛啞著聲音道,「可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那箭,我分明是向著那頭白虎,是四皇弟的扔過來的樹枝砸偏了準頭,這才擦傷了太子。」
朱翊鈞坐在裡面,越聽越火,恨不得出去賞這兒子兩耳光。
「父皇!父皇!洛兒真的不是有意的!父皇,你見我一面好不好?」朱常洛不肯起來,依舊跪在外頭,不斷地向裡面的朱翊鈞磕頭,「父皇,洛兒並無傷手足之心啊,父皇!」
陳矩尷尬地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卻聽帳篷里朱翊鈞怒不自已地喝道:「陳矩!你還在做什麼!還不快將皇長子給朕拉走!」
陳矩再不敢用勸的,招呼幾個身強力壯的太監過來,將極不甘願的朱常洛從地上拉起來。
朱常洛嘴裡還在哭喊著,陳矩也不敢堵了他的嘴,就這麼任他喊了一路。
帳篷內,朱翊鈞覺得自己兩眼發黑,有些頭暈站不住。他晃了幾下腦袋,往邊上歪了歪。
「陛下!」身側的太監趕忙上前將他給扶住。
真真是好險!天子倒的方向正好擺著刀劍,若是撞上非得傷了龍體不可。
朱常洛被太監丟到了自己的帳篷里。他呆愣地望著外面兩個守著的錦衣衛,知道這是父親對自己的不信任,特地派來看守的人。
他是不是真的不是父皇的兒子?為什麼父皇連句解釋都不願意聽?
自己縱然對太子不滿到了極點,也的確一直肖想著國本之位,可他真的沒想過要謀害朱常汐。當著眾人的面,他瘋了不成?!無論成不成,他都會與國本再無關聯了!
朱常洛顫抖著蜷縮起身子,在地上縮成了一團,將當時發生的事來回細細地想了個遍。
朱常洵。是他!一定是他!
枉自己平日里待他如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沒想到他竟然這般來害自己。
朱常洵為了什麼?是不是為了能將朱常漵推上太子位?應當是的,他們兄弟倆的感情是宮裡最好的,還有誰不知道這一點?!
不不不,朱常漵是個瘸子,便是有心要上位,父皇也會猶豫。若既長且嫡便罷了,什麼都不佔,還身有殘疾。這樣的皇子,便是父皇肯了,朝臣們也不會肯的。
一定是朱常洵自己,是他想做太子。為了掃平前路,先是與自己交好,而後又挑撥地他對太子大怒,讓眾人都知道自己對太子的不滿。一步步的盤算,直到現在,遇上了一個這麼好的機會。
借刀殺人,嫁禍於他。
朱常洵倒是好,手上什麼都不沾。而他,他卻要憑白沾了太子,沾了手足的血!至此失了父皇對自己的最後一點心。真是一手好算計啊,這般無情無義之人,竟連兄弟之情都不顧了!
朱常洵,朱常洵!
朱常洵!!
看守朱常洛的兩個錦衣衛就聽見裡頭東西嘩啦啦地摔了一地,那位殿下不斷地發出猶如野獸般的嚎叫聲。兩人叫嚇得脖子縮了縮。
朱翊鈞閉著眼,被太監扶到榻上歇著,額際叫塗了清涼的油脂。陣陣涼意沁人,倒叫他好受一些。
陳矩領著一個千戶進來。「陛下,人帶到了。」
朱翊鈞沒睜開眼,「說,怎麼回事。」
這名千戶從來心思細膩,在朱常汐受傷之時,大家都亂著,偏他冷靜地將那支擦傷了太子的箭矢給撿了起來,收在身邊。
此時,他也帶著那支箭,出現在朱翊鈞的面前。
「陛下,此箭乃是四殿下的。」千戶將箭矢往前一送,「箭頭的印跡是四殿下所有。」
朱翊鈞心頭一跳,將眼睛睜開,「拿上來讓朕瞧瞧。」從陳矩手中接過箭,「果真……」
這的確是朱常洵的。
莫非果真像朱常洛說的那樣,並不是他,而是洵兒?
朱翊鈞不相信這個平日里頗是仗義的兒子會做出傷害手足的事情。朱常洵是自己五個兒子中,最重視手足之情的人,打小就是。小時候漵兒嫌他蠢笨,不願領著他玩耍,照樣厚著臉皮貼上去。在宮裡的人最看不起朱常洛的時候,也是朱常洵主動上去攀談,與他交好。
怎麼可能會是洵兒呢。
朱翊鈞在心裡冒出這個想法的第一時間就否決了這個想法。「當時怎麼回事,你還記得嗎?」
「稟陛下,當時太子、大皇子都搭了弓腰射那隻白虎。四皇子、五皇子站的稍遠,是否有搭弓臣並未看清。臣侍奉太子,當時只聽得有人喊了一聲『太子小心』,隨後一根樹枝扔了過來,大皇子射出的箭射中了那根樹枝,不知是否因此而偏了,最後擦傷了太子的手臂。」
千戶說得很仔細,將自己所有能回憶起來的全部都說了出來。他已經想不起來究竟是誰喊的那一聲,當時自己也因這一聲而循聲望去,恰好目光對上了飛來的樹枝,旋即就見太子受了傷。
樹枝是朱常洵丟的,這一點他和朱常治都承認。而且當時朱常洵在丟出折下的樹枝前,一手是牽著朱常治的韁繩,根本不可能來得及搭箭。現場也只發現了一支擦傷朱常汐的箭矢,並沒有第二支。
難道真是一場烏龍?皇長子根本就是因箭矢偏了,才擦傷了太子的?
這麼想著,朱翊鈞的臉色好看了一點。他最無法忍受的便是手足相殘。「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大約,是當時洵兒看錯了吧?他本就站的遠了些,看錯了眼,也是有可能的。
可為什麼自己的心還是跳得那麼厲害?
朱翊鈞拚命地按住自己的心口,想抑制住心跳的加劇。
噗通,噗通,噗通。
朱翊鈞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混,他嘗試著想些其他的事情。
不知留在宮裡的皇後知道太子受傷後會是怎麼個傷心法,她身子本就弱,可萬萬別就這麼病倒了。
還有播州,前幾日送來的軍報說明軍潰敗,不知如今調集的大軍可有到了。馬千乘最是熟悉當地地形,不知可有用心備戰。
越想,他的腦子就越暈乎乎的。
鄭夢境挑了帘子進來。「陛下這是怎麼了?臉色差成這樣?」她走過來,替朱翊鈞慢慢地揉著穴道,「太子受的是輕傷,太醫看過了,沒有大礙的。陛下可安心了。」
朱翊鈞半晌「嗯」了一聲,靠著鄭夢境閉目睡了過去。
鄭夢境抱著他,慢慢地換了個姿勢。因為太子受傷,朱翊鈞已是一夜沒有合過眼了,此時定時疲憊不堪。聽說方才皇長子還在外頭跪著求饒,手心手背都是肉,做父親的哪個都是心疼的。
鄭夢境在心裡嘆了一聲,只盼著朱常洛這次可千萬別再犯糊塗了。王淑蓉等他大婚就給放出來,能母子團聚,此後雖要就藩,天各一方,但好歹能在走之前看一眼。若是一時走錯了路,便是連這一眼都瞧不見了。
朱軒媖同朱翊鈞一樣,都是一夜未眠。她一直坐在朱常汐的床頭,默默地照顧著弟弟。
徐光啟陪了她一晚上,到了天亮因年紀的緣故實在渴睡得很,這才叫給趕了回去歇一會兒。此時他睡醒了,便再過來瞧瞧。「太子怎麼樣了?」他撩了帘子進來,「可有好些?」
朱軒媖勉強扯了扯嘴角,給夫婿一個笑容,「太醫來看過好幾次了,葯也給上了。都說是輕傷,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還不醒。」她摸了摸朱常汐的額頭,「還是有些燙,不知這燒什麼時候才能退下去。」
「太子向來養尊處優,頭一回叫刀劍傷了,自然受了不小的驚嚇。」徐光啟安慰道,「今日當是就會醒了,你也莫要太過憂心,先去睡一覺吧。瞧你,眼眶都青成這樣了。」
朱軒媖搖搖頭,「我哪裡睡得著。當日離宮時母后叮囑我千遍萬遍,讓我仔細太子。我應得好好的。現在太子傷了,等回了宮,我還有什麼臉面再去見母后。」她苦笑一聲,「我同母后都擔心太子會因武藝落了下乘給人沒臉,誰曉得旁人的氣性比他還大,直接就動刀子了。」
徐光啟嘆了一聲,坐在妻子的邊上,望著榻上昏迷不醒的朱常汐,心裡百感交集。
朱常汐不是他幾個皇子學生中最聽話懂事,最聰慧的那一個。但仍舊是他的學生。師如半父,如今朱常汐受傷,他心裡也很是不好過。只還要勸著比自己更傷心的朱軒媖,才強打起了精神,裝作沒事人。
不知何時起,輿論漸漸在營地四處傳播,不過半日就傳遍了。有說皇長子一口咬定了翊坤宮的四皇子有意陷害自己,後者才是真正想要謀殺太子之人。也有說皇長子早前就同交好的武清伯府聯手,演出了一場梃擊案,早就想拉不和的太子下馬。
鄭夢境聽了心裡很是不安,這件事朱常洵的確脫不了干係。不管朱常洛到底有沒有對太子行不軌之舉,自己兒子喊的那一聲,扔的那一根樹枝,都是有可能讓箭矢偏了方向的。
「姝兒,你在這裡看好幾個弟弟,我上太子那處去一趟。」鄭夢境喚來劉帶金,給自己穿上外袍,「外頭現在亂的很,你們就在帳篷里都別出去。若是你們父皇喚你們過去,你們再出門。聽明白了嗎?」
四個孩子乖乖點頭。
朱軒姝擔心的望著母親,卻被對方錯誤地領會成了難過。
鄭夢境摸了摸女兒,「姝兒,今次本是為著給你挑駙馬,是個喜事。如今卻給鬧成了這樣,你心裡萬別傷心了。」
朱軒姝搖頭,「母妃小心。」她猶豫了一下,「大皇姐……當是不會責怪母妃的。雖然外頭都說是四皇弟的錯,但大皇姐心裡有數,她是個明白人。」
鄭夢境沒回應她的話,「我心裡知道。」她認真地看了一眼四個孩子,轉身出了帳篷。
朱軒媖還在朱常汐的榻邊枯坐著,面容憔悴,看在鄭夢境眼裡很是難過。她也算是看著朱軒媖長大的,心裡對這個乖巧的皇女當作是女兒疼愛。再想起宮中的王喜姐,不知瞧了一兒一女這般模樣,不知會有多傷心。
「榮昌。」鄭夢境喚道,「我來看看太子。」
朱軒媖如夢初醒般回過神,起身讓開了位置,「鄭母妃。」她看看還在昏迷中的朱常汐,乾涸的眼中又湧出淚來,「都不知他什麼時候才醒。我這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不安生。」
徐光啟勸她,「莫要難過了,太子吉人天相,興許等會兒就醒了。」
「我這心裡也不好受。」鄭夢境彎腰探了探朱常汐的額頭,「怎得好似燒得越來越厲害了?太醫可有再來瞧過?是怎麼說的?」
朱軒媖搖搖頭,「太醫也說只是輕傷,不知為何至今不醒。鄭母妃,我真怕……」
「不會的!不會的,榮昌別盡往壞處去想。」鄭夢境想起自己的來意,有幾分難以啟齒。若是朱常汐醒著,她還能開口說一說,現在人還生死不知,她豈能在人傷口上再撒把鹽。
「鄭母妃,我知道的。」朱軒媖含著淚,咬牙切齒地道,「這事兒與洵兒有什麼干係?外頭那群碎嘴的人活該拔了舌頭才是!洵兒同幾個手足感情都好,他同太子有什麼仇怨?想要置太子於死地?幾個弟弟裡頭,唯有朱常洛,他一直想著太子位,想著王嬪。如今知道自己大婚後便要去就藩,再見不得王嬪,怕是狗急跳了牆,做出這樣的齷蹉事來!」
「王嬪真是教的好兒子!活該當年她女兒也沒了,都是報應!」朱軒媖越說越氣,到最後甚至有幾分口不擇言,絲毫沒有素日里的溫文爾雅。
「媖兒!」徐光啟皺眉,「不能這般說。王嬪再不好,所出之子也是你的弟妹。」
朱軒媖扭頭,恨道:「駙馬不知道,當年母后沒生下太子的時候,王嬪在宮裡多能耐啊。她可是仗著生了長子,以下一任太后自居的。我甚至能想到,以她的性子,必是不知暗地裡向菩薩求了多少次,讓母后早早去了,好叫她坐上那后位。幸得老天有眼,沒叫她得逞!」
事涉後宮,徐光啟也不好多說,只得退於一旁。
鄭夢境嘆了口氣,也不再多說什麼。她將注意力放在朱常汐的身上,越看越覺得他臉色不對。
「快!快將太醫再請過來一趟!」
鄭夢境急躁的聲音引來朱軒媖的擔憂,「鄭母妃,可是汐兒有什麼不對?」
「你看。」鄭夢境拉著朱軒媖的手,讓她湊近去看,「太子面色似是有些灰敗。」又解開朱常汐被包紮好的傷口。原先已被處理好的傷口不過是紅腫,如今卻是泛了黑。
朱軒媖就是再不通醫理,此時也知道朱常汐中了毒。她迭聲尖叫:「快去請太醫!快去!」
太監連滾帶爬地往外跑著,徒留帳中的朱軒媖哭泣。
「汐兒,你可萬萬別有事。你若出事,我如何向母妃交代?母妃又會怎麼個傷心法?汐兒,你快別嚇皇姐了,快些兒醒過來吧。」朱軒媖哭倒在朱常汐的身上,「汐兒,快些醒過來呀!」
太醫被太監拽著,提著沒鎖好的行醫箱,跌跌撞撞跑過來。他將朱常汐的受傷的手臂抬起來一看,不由大驚,慌忙讓幾個太監把所有的燭燈都點亮,全都拿過來。
「如何?」鄭夢境扶著快哭暈過去的朱軒媖,急急問道。
太醫顫抖著將朱常汐的手放下,跪倒在鄭夢境和朱軒媖的面前,「娘娘,殿下,太子……確是中了毒。」
朱軒媖兩眼一翻,厥了過去。
「媖兒!」鄭夢境受不住朱軒媖的重量,差些要跌倒,幸而邊上的徐光啟眼疾手快地將人給接過去。
鄭夢境吩咐太醫先給朱軒媖治療,自己在邊上急得團團轉,不住地問:「那太子的毒可能解?太醫你身上帶著葯沒有?」
「怕是得立即回宮。太醫署里備著有葯,但要快。這毒性不算大,能拖延到現在才發作起來,快些回宮且還能解。」太醫年紀不小了,此時滿頭大汗地剛掐了朱軒媖的人中將她弄醒。他搗鼓著行醫箱,好半天才拿出一瓶葯來,「先給太子的傷口敷上藥,速速回宮。」
鄭夢境連連點頭,「我這就去向陛下稟報。」說罷風一陣地跑出去。
朱軒媖醒來后又是哭,靠在徐光啟的懷裡不斷發抖,心裡越發怨恨朱常洛的狠毒。
同為一家兄弟,竟還在箭矢上下了毒。宮裡輕易是拿不到□□的,太醫署根本就不會給。由此可知果真是早有預謀,就預備著今日呢!
朱常洛,你真是好狠的心!要是你今日成了太子,是不是還要將我的命也一併拿了去?!
鄭夢境的帳篷中,四個孩子忐忑地或坐或站。
朱常漵目光沉靜,他不相信此事會是朱常洛乾的。那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人。想了這麼多年,多少機會擺在眼前,竟一點法子都沒想出來。這麼個人,要說他突然受了刺激,對朱常汐下手,倒是有可能。
但王嬪還活得好端端的,還能有什麼旁的事會刺激到朱常洛呢。
朱常漵的目光漸漸上移,轉向了一直在角落裡不知道做什麼的朱常洵。他想了片刻,走過去拍拍他的肩。「洵兒。」
朱常洵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猛地起身,「皇兄這是做什麼?同只貓似的,也不出聲音,嚇死我了。」
「你在做什麼呢。」朱常漵不動聲色地留心著朱常洵的各種小動作。他壓低了聲音,「你的手怎麼了?為什麼一直在搓?」
「啊?哦,有些痒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朱常洵心虛地別開眼,「你說,這次太子應該沒事吧?」
朱常漵眼疾手快地一把抓過他的手,「我也不知道太子有沒有事,等會兒母妃回來了問問。」朱常洵的指尖是皆是紅腫,只是不大明顯,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你做了什麼?!」朱常漵努力壓抑著聲音,厲聲問道,「莫非真的是你?!」
帳篷外一片喧鬧聲,引起了帳中四人的注意。朱軒姝不放心,讓人出去瞧瞧。
「殿下,大殿下射中太子的那支箭上,好似有毒。如今太子毒發了!」那都人慌得不知手腳該往何處放,渾身抖得厲害。
朱軒姝不忍看她這副模樣,打發下去,隨後想想,讓帳中所有的人都退到外頭。她望著對面的朱常漵和朱常洵,閉了閉眼睛,攬過朱常治,背對他們。「治兒,不要怕。」她慢慢地哄著,眼睛里迅速地積起霧水來。
朱常治抬手給她擦了擦,「我不怕,我會保護二皇姐的。」
朱軒姝緊緊地將他摟在懷裡,「嗯。」
「是你。」朱常漵現在非常篤定,「大皇兄平日里就會同你換箭用,現在你正是利用了這一點。你在箭上下毒了。」他一把拎起朱常洵的衣襟,「你怎麼做得出來?!太子,太子,那是你的兄長!」
朱常洵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為了兄長,我什麼都能做。哥哥,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了。錯過了,就沒有了。」
「可我一點也不想用這樣的做法!」朱常漵的眼睛一片赤色,「若是為著這事,你丟了小命該如何?你想過母妃不曾?想過父皇不曾?想過我不曾?」
朱常洵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想過。所以我才這麼做了。太子,不堪為帝。如今大明朝是個什麼狀況,你我心裡都有數。哥哥,我願為你沾上無數鮮血,只要你是乾淨的就好。」
朱常漵頹喪地鬆開手,有些絕望地往後退了幾步。
「你的傷,要緊嗎?」
朱常洵輕輕一笑,在決定要做的時候,他就已經將生死放在腦後了。「若是太子沒事,我也沒事。」
朱常漵心口一緊。若是太子死了,他就要永遠地失去這個弟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