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皇子
崔俁把傳遞消息的任務交給藍橋,並非是自己不方便,擔心禁足期間消失被發現有麻煩,這點麻煩於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大不了回來再打宅斗仗跟他那嫡母過招……
他不去,是因為他騎術不行。
他會騎馬,但速度一快就不行,這次事出突然,不可能坐馬車慢悠悠走,需得一刻不停快馬加鞭。藍橋別看個頭小,又瘦,不會武功,其實肢體很協調,騎術比他好。而且做為『下人』行業中的佼佼者,藍橋和大多數人一樣,除了伺候主子各項能力精絕熟練外,耐力十足,亦不乏細心。不管任務多苦,多累,只要應下,藍橋一定會竭力完成!
崔俁也想過會不會有意外。
藍橋辦事能力沒問題,可有點一根筋,不太懂機變,若有意外,會很麻煩。可正如他方才所言,他身邊除了藍橋,沒有可以信任的人。而且就目前形勢看,他人微身低,不可能引起任何人注意,身邊小廝少了,大概不會有人關心,也不會有人去追,哪怕嫡母知道了,無非是找點由頭磋磨磋磨他。
如今的他,還沒重要到那個地步……
所以除非藍橋運氣非常不好,否則發生意外的可能性很小。
而且他還可以小小求助一下預感,給藍橋規劃個最有利的方向和前行路線。
一瞬間,腦海中翻湧過諸多思慮,崔俁視線緊逼藍橋,灼灼有光:「幫我傳這個消息給沙三!」
藍橋本來有點不願意,之前近一月的別離,他心心念念都是主子,最怕主子照顧不好自己,回歸后一打聽,主子果然生了場大病。好不容易團聚,又要分開……還是為最別人的事!
可他又捨不得主子傷心。主子皺一下眉,他都要跟著難過一下,現在主子幾乎都不是下命令,有點像請求了,他哪敢不答應?主子難得露出這樣顯而易見的著急神色,這件事一定很重要!
他必須替主子解憂!
「少爺別急,我去!」藍橋握拳砸了胸口兩下,眼神認真的不行,「刀山火海,小的一定把話帶到,不惜性命!」
崔俁鬆了口氣,閉上眼睛,細細感受……哪個方向,藍橋往哪個方向,最容易碰到楊暄!
耳邊風聲吟動,細細微風中帶來些許潮氣,衝散深秋的乾燥,落在臉頰,微潤……
「西……北……東邊!」崔俁倏的睜開眼睛,修眉微揚,給藍橋指著方向,「你出城后即刻往西,尋到漢水,之後一路沿河往北趕!漢水盡頭接匯渭水,渭水往東便是長安!記住,你這一種不許走官道,不許走街市,只一路沿河!」
藍橋不懂為什麼有官道近路不走,非要沿著曲曲折折的河道,也沒問,他的忠誠左右著他的性格:反正不管一切,聽主子的就對了!
主子那麼聰明,肯定有不同的考慮!
藍橋回憶了一遍附近地圖,以及走過來的經歷,笑了下:「少爺放心,藍橋雖不聰明,方向還是識得的,不會走錯!」
崔俁點點頭,繼續凝神叮囑:「若順利,你大概夤夜可近渭水,到那時,你需扯幾片柳葉放在唇邊吹奏,勿再催馬,放緩速度,並放阿丑下來……」
藍橋慢慢懂了主子的意思,也就是說,在水邊就能見到沙三了,由官道跑到長安謝宅,沙三不一定在……可是為什麼要吹柳葉?「小的不太會吹曲子……」他臉有些苦。
「沒關係,」藍橋並不知道那天吹柳葉曲送行的是楊暄,就算知道,那曲子也學不會,崔俁只是想用類似的聲響引起楊暄注意,「只要吹響了就行。」
之後,他摸著小老虎的頭:「去找沙三,那個兇巴巴不讓你吃奶的傢伙,知道么?記得他的味道么?」
小老虎「喵嗷」一聲,甩了甩尾巴,頂了頂主人掌心,還精神抖擻的抬爪拍了下主人的手掌心。它什麼都不知道,但它非常明白一件事,可以出去浪了!
崔俁揉了揉小老虎的頭:「乖……」
交待完應該交待的,崔俁負手而立:「事不宜遲,你們現在就出發吧!」
藍橋也早一點完成任務好早點回來伺候主子,不由分說,把小老虎往懷裡一揣:「少爺放心!」
「喵嗷——」小老虎掙開他的手,躥到他肩頭居高臨下的坐著,朝主人揮了下爪,好像也在表決心。
崔俁心中溫暖:「這次就靠你們倆了!」
「是!」
崔俁送藍橋走出小門,看著他和小老虎的背影消失在深巷,長長吐了口濁氣,希望一切順利!
……
藍橋沒換衣服,沒準備任何吃喝的東西,一路小跑到馮掌柜的紙墨鋪子。聽說要馬,馮掌柜什麼也沒問,二話沒說,把手邊茶壺推給藍橋,親自到後院去牽馬。
藍橋正好趁機灌一壺茶水下肚,感謝過馮掌柜,他抱著小老虎跨上馬直接離開。照著崔俁吩咐,他一出城門,直接往西,跑到漢水河畔,之後轉背,沿河一路往北……
義城距長安並不算太遠,崔俁過來時慢悠悠走了兩天,實是他故意,若是趕路,這點距離馬車一日可至。若去車單馬,速度更快,若馬擅跑,時間更會縮短。
藍橋出發時,是下午未時,若一刻不歇,快馬加鞭,子丑之時可到渭水河畔!
一路抱著小老虎急奔,馬背上顛簸,肯定不舒服,藍橋騎術只是比崔俁稍稍好點,比起真正擅騎的人還差的遠,很快就腿疼腰軟受不住了。可主子給的任務重要,騎馬只是累又不會死,只要堅持到長安,只要扛過幾個時辰,就沒事了!
藍橋咬牙堅持,越累,眼睛反倒越亮,離目的地又近一點了!
小老虎耐不住這樣寂寞的奔跑,數次想跳下來,藍橋緊緊把它抱住,注意著調整姿勢力度,哪怕自己再彆扭再累,也保證小老虎的舒適度:「乖……阿丑乖一點,一會兒還要靠你聞味兒呢,你也很想幫忙主子是不是?」
小老虎傲嬌的哼哼兩聲,跳不下去,最後乾脆窩在藍橋懷裡睡起大覺來了。
藍橋食水未進,嘴皮乾裂,就這麼慢慢堅持著,到了深夜……
崔俁把藍橋送走後仍是心緒不寧,總擔心意外。他相信藍橋必能成功幫他帶話,也相信楊暄能力,哪怕真遇到意外,也能全身而退,不會受傷,可還是忍不住擔心。
為了調整心內情緒,他乾脆不在家裡呆著,從小門離開,走在義城街道轉了轉,下意識還轉到趙家門口,見到一些人,看到一些事,聽到一些話……關於趙季趙書雪問題的解決,心中亦隱隱有了腹案。
短暫的思緒脫離,迎來的是更為深層的擔憂。
回到小院,月光盈盈揮灑,幽涼疏淡,靜謚無聲,心間的擔憂如夜幕中的潮汐,一點點泛上,一層層疊加……那兩個孩子,都會順利吧?
逼著自己緊迫思量感受,未有特別難受的預感,這二人應該會是安全的,可世間任何事,都有個萬一,哪怕險險避過,受點小傷,無傷大雅,崔俁都不願意。
崔俁靜靜站在窗外,怔怔看深遠天空中,星芒閃爍,雲層縹緲……直到冷風襲面,他感覺到自己手腳冰涼,鼻子有點癢,有點想噴嚏的衝動。
已是十月……天涼了啊。
……
崔俁和藍橋心心念念的楊暄,此刻正在砍人。
對,字面上的意思,砍人。
長安城往西,近河池郡的河道,有三個小幫派,目前已被楊暄拿下了兩個,現在他所在之處,是第三個小幫派,也是這三個小幫派的頭頭。
楊暄肩上扛著把大刀,右手單手握著刀柄,左腿踩著把凳子,看著堂前血流如河的慘狀,絲毫不手軟,唇邊挑起殘酷微笑:「不說?卸他一條腿!」
甲寅手起刀落,「啊——」一聲慘叫聲起,堂前水匪腿身分離,血流了一地。
周圍幫眾噤若寒蟬,頭垂的低低,恨不得身體縮成一團,不被看到。
楊暄森寒目光掃視過來,指尖一抬,甲寅已經再次舉起了刀……
缺了一條腿的那人立刻求饒:「我……我說!我說!饒了我……」
楊暄放下手,甲寅隨之放下手中的刀。
「你的生意,孝敬給誰?」楊暄聲線低沉,夜色下似帶著血色威壓,厲厲綿綿,如這深秋之寒,「刺史的典簽,還是朝廷的司馬?」
「典……典……」
楊暄手一揚,甲寅手裡的刀又架在缺一條腿的水匪頸上:「我勸你小心說話,你的血再這麼流,可活不了多久。」
「是司馬!長安司馬魏大人的管家,我的孝敬全部部給他的!」
楊暄哼了一聲。
甲寅繼續厲問:「那為何要栽贓典簽!」
「典簽是刺史的人,魏司馬是朝廷吏部派的,與刺史不對付,而且魏司馬家出了宮妃,有後台,不怕……不怕事!」
楊暄狹長眼眸眯起,唇角勾起一點弧度,微妙又諷刺。
長安魏司馬,家中有宮妃……不錯,他爹後宮里,是有位姓魏的婕妤,只不過那位婕妤並不受寵,是巴上貴妃田氏這棵大樹,獻上忠心,才得以活的不錯。
魏氏是田氏的一條狗,魏家……也就是越王的狗。
越王插手河道的主意不錯,畢竟這塊肥肉,他自己也很想要,可越王手下辦事能力著實太次了些,挑挑選選,就找了這麼個東西?
楊暄看了眼堂前血泊中的人,嫌棄的挪開眼:「處理了。」
他交待過後,轉身走到外面,看著天上彎月。
月輝淡灑,水面留波。河水特有的泥腥味混在空氣中,隨著深秋寒風拂過臉頰,說不出的爽快。
楊暄喜歡這種感覺。
這種用自己本事拼殺,在血色過後的安靜里,感受天地,享受四野的感覺……真實又殘酷,悠遠又近在咫尺,時時刻刻提醒著,一時一刻,都不可以輕心,否則,躺在地下的,會是他,坐在這裡享受的,會是他的對手。
於他而言,插手河道,比官場心機彎彎繞要痛快好乾的多。河幫,水匪,深究起來不過比誰的拳頭大,誰的膽子大,並且,利益至上。誰能硬扛干贏這些河幫頭,並且能帶給大家利益,誰就會被擁護,被效忠,清楚又明白。
他憑著自己實力,加上崔俁言傳身教的各樣坑人方法,蘿蔔加大棒的調|教模式,很快,擁有了一塊小小的自己地盤。以此地盤為基,他大展手腳,朝周邊開擴,慢慢的,竟也有模有樣。整治河幫,帶給他的不僅僅是利益,還有想象不到的消息渠道,以及妙不可言的統治感覺……
好看兔子果然是上蒼獎勵給他的,自打相遇起,一切順利的讓他不敢相信,還給他帶來了很多好運……越王手腳根須,都能恰巧碰到。
那隻兔子……現在在幹什麼呢?
這個時間,肯定在睡覺。真是可惜,不能共賞一輪月,今夜月雖不圓,卻別有一番感覺呢。
……
甲寅很快把堂中處理好,出來請示楊暄:「頭兒,接下來去哪?」在外面人多眼雜的地方,他是不能叫殿下的。
楊暄考慮了考慮,看天色尚早,住的地方又沒有崔俁等著,就准通宵:「去挑下一個。」
甲寅非常佩服自家殿下的能力和精神頭,有這樣的殿下,何愁大事不成!雖然已經有點累,他還是像打了雞血一般,雙眼放光,單膝下跪虔誠臣服:「是!屬下這就去準備!」
楊暄帶著手下離開這裡,正要上船朝下一個目的地進發,突然聽到空中傳來一陣響聲,沙沙的,脆脆的,曲不成曲,調不成調,有點像短笛,但其實只是人在練習吹柳葉。
不可避免的,楊暄想起了數日之前,送別崔俁。那時他身上無笛,用柳葉吹了首曲子……比這人吹的好聽多了。
他只腳步頓了頓,就沒再停留,直接往船上走。
「嗷嗷——嗚——」
軟嫩嫩的獸聲,隨著柳葉聲一併傳來。雖距離悠遠,氣勢也不夠磅礴,可百獸之王的氣息不容錯辨,縱使幼小,那也是一隻犀利的幼虎!
只是柳笛便罷,再加上小老虎聲音……
楊暄停住,墨染似的劍眉微微皺起,腳下轉了方向:「過去看看。」
……
「阿丑……阿丑你慢點!」
小老虎睡夠了,突然從懷裡跳出去,藍橋嚇的不行,若小老虎只是跳下去玩便罷,可它不,趴地上聞了聞味,突然瘋了似的朝一個方向跑,跑就跑吧,它還轉著彎,一會兒跳草叢裡一會兒爬樹上往另一棵上跳,靈活的都不像老虎,像只猴子!
它這麼鬧,藍橋騎著馬不好追,下了馬吧……整個人都癱了,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使喚不動,只得掐著腰抖著腿拉著韁繩氣喘吁吁軟言相求:「虎大王……虎大爺……您饒了小的吧,小的實在走不動……」
小老虎聽到藍橋的話,夜色下黑漆漆圓溜溜無比犀利的大眼睛瞪著他,一臉『真是沒用』的嫌棄。不過它也沒再跑了,找了處高高大石跳上去,對著東面長叫:「嗷嗚——」
藍橋稍稍放了心,可他發現,下馬容易,再想爬,爬不上去了!
看來他得被迫歇歇了……
不過人可以歇,嘴不能停!
他從懷裡掏出早先捋了一把的柳葉,挑一根細長的,放在唇邊吹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很快,也許很慢,小老虎突然又動了,像脫韁的野馬一樣,突然從大石上跳下來,嗷嗷叫著往東跑。
藍橋擔心,趕緊架著腰起來,拉著馬跟上:「虎大王……您慢點……小的追不上啊……」
冷風吹來,小老虎聞到了熟悉的味道,興奮的逆著風瘋跑。它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兇巴巴的壞人,為什麼它要這麼興奮,但數日不見,它挺想念那壞蛋的!
它跑啊跑,跑的四爪朝天,圓耳朵都被風吹的朝後撇了,終於一個拐彎,見著人了!
「喵嗷——」它激動的三兩下躥過去,勾著人的衣衫噌噌噌爬到他胸口,爪子一拍,在人左臉留下個清晰的,帶著泥土芬芳的梅花爪印。
虎大王來啦!大壞蛋你高興不!
楊暄眼疾手快伸手,托住毛毛躁躁,只顧打招呼不顧找地方站穩的小老虎屁股,狹長眼睛眯起:「怎麼還是這麼蠢。」
『啪』一聲,小老虎高興伸爪,在他右臉也賞了個爪印。
私衛甲寅懵懵的看著面前一幕,眼珠子差點驚出來。
「你怎麼來了?你主人呢?」
小老虎當然不懂他的問話,「喵嗷喵嗷」的撒嬌。
楊暄後悔自己蠢了,淡定的擦了擦臉,朝小老虎奔過來的地方走去……沒一會兒,找到了藍橋。
藍橋看到楊暄喜出望外,簡直像看到了神仙:「沙三!我終於找到你了沙三!」
楊暄眉心微蹙:「你來找我?」似是想到了什麼,他目光驟然凌厲,透著絲絲血腥殺氣,直接抓住了藍橋襟口,「是誰欺負崔俁了!」
藍橋艱難的咳嗽兩聲:「沒……咳咳……沒有……」
楊暄放開了他。
藍橋終於能正常說話了:「少爺讓我給我帶個話,有貴人走水路來長安,就這兩日,讓你小心應對。」
貴人?
楊暄眯眼。幾乎瞬間,他就明白了崔俁在提醒什麼。
這話提醒的很微妙,沒指名道姓說是誰,也沒提醒他做什麼,只說小心應對。這樣的話,好像於誰都通用,哪怕意外被人知曉,也算不得什麼秘密,引不來麻煩。
他確定崔俁不知道他是誰,可他心內無比清楚,崔俁提醒的是:宮中貴人!宮中妃子不可能出行,所以必是皇子,他的兄弟!
楊暄心念急轉,手掌揚起,命令甲寅:「去個人察。」
「是!」
……
與此同時,楊暄剛剛離開的河面上,遠遠駛來一條大船,船身極為高大,桅杆高豎,船弦描金,隱有彩繪,看似低調,實則十分華麗。
肉眼可見的部分,船有兩層,雖已夤夜,仍有羊角燈懸挂四圍,甚為明亮。明亮光線中,船下側極靜,上面一層卻很熱鬧,兩人飲酒擲骰,玩興正酣。
「哈哈哈二哥,你又輸了,喝酒喝酒!」
「還是四弟手運旺……」
對坐二人皆龍章鳳姿,衣冠華貴,哪怕衣著不整,隨意坐著,也難掩自身富貴氣質,連他們的中衣上,都暗綉有龍紋。
「長安啊……我娘說長安很美,可我沒來過,二哥來過么?」說話的少年年紀略小,只十二三歲,細眉杏目,有些女相,應是肖母,從他長相推測,他的母親一定相貌不俗。
「我亦沒來過。不過貴妃娘娘說好……這長安城,自是好的。」被叫二哥的男子年紀略長,十六七歲的模樣,說話時目光掠過外側水面,語音雖柔,笑意卻未及眼底。
「咱們走前,我哥悄悄同你說了什麼?也不告訴我。」小少年彷彿十分苦惱,想從他二哥這裡套話。
「越王不同你說……也是擔心你。」
「反正到哪都有你陪著,怕什麼,你就說給我聽嘛!」
「這個……」
二人正說著話,一個面白無須,眼角一把褶子的老太監無聲出現,溫聲提醒:「平郡王,昌郡王,是時候歇息了。」
略小的昌郡王皺皺鼻子:「沒勁,說不管又來催了!」
老太監陪笑:「殿下,已經很晚了,老奴若再不來提醒,就天亮啦。」
平郡王放下酒盞,跟著安慰:「四弟莫氣,左右要到長安了……日子還長著呢。」
昌郡王眼珠一轉,笑了:「說的也是!」他把手中酒盞一扔,光著腳就往房間跑,路過窗子時,他突然停住,皺眉指著外面河邊船隻,不悅道:「那是誰的船?不是早打好招呼,這段河路不準人出來打擾么!」
老太監過去看了一眼:「那船黑著,應是無人,許是前幾日船家綁在河岸的……老奴保證,不會有任何人打擾兩位殿下。」
昌郡王眯眼,嘴角盪開一個笑容,看起來好看,實則眼底透出陰森戾氣:「你最好做到,否則……」
「是!」老太監直接跪地,冷汗直流。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王爾德愛王小波大大和白素能貓大大投喂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