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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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傾人的婚禮辦在湖畔的高級酒店,草坪上裝點著絢爛的燈光,現場樂隊的音樂溫柔又甜蜜,參加婚禮的都是達官貴人,一切都美好得像是童話故事裡的婚禮。


  唯一不像童話的是,這個故事裡的女主角並不是善良的公主,而是童話里繼母的女兒。


  宙先下了車,然後扶著穿著長裙的紀傾城下車。


  「你為什麼要給我弄一條這麼麻煩的裙子……」這種魚尾裙非常裹身,所以只能小步走,紀傾城挽著宙,一邊走一邊抱怨著道:「搞得走路走得這麼娘。」


  宙忍著笑,微微低下頭,在紀傾城耳邊問道:「感謝你為我穿這條裙子,我覺得你今天非常美。」


  紀傾城忍不住露出一個甜蜜的微笑來,可是又聽到宙在她耳邊說道。


  「不知道你有沒有穿我給你準備的內褲?」


  ……


  紀傾城沒好氣地說:「你給我準備這麼一條貼身的裙子,我除了穿你準備的丁字褲,你覺得我還有什麼別的辦法么?」


  宙悶笑起來,似乎相當的滿意。


  紀傾城停下腳步,打量著宙,臉忽然就黑了。


  「這才是你給我準備這條裙子的原因是不是?這是一條只能穿丁字褲的裙子,這才是你給我搞這麼一條緊貼身體的絲綢長裙的原因,是不是?」


  「注意一下你的表情,好多人都看著我們呢。」宙微微側過臉說。「我的寶貝,微笑。」


  紀傾城只得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邁開步子慢慢往裡走。


  「雖然我是神,但是不得不承認,人還是有很多美好的發明的。」宙一邊做,一邊微笑著看著前方,用戲謔的語氣說:「比如說電腦、英特網,還有高跟鞋和丁字褲……」


  ……


  紀傾城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雖然很生氣,但是還是要保持微笑。


  ……


  紀傾城挽著宙走到新郎新娘迎客的地方,正有人在跟新郎新娘照相,兩人便在一旁等著。


  「傾城……」


  紀傾城回過頭,是小媽。


  魏芳知道紀傾城有男友之後,一直都想看看她這個男朋友怎麼樣,可是紀傾城卻不肯帶回家,她心裡還擔心。傾城的個性,就是從街上帶回來一個乞丐,她也是不會驚訝的。


  可是如今看到這個人高大英俊、儀錶堂堂,氣質也好,她終於放下心來,由衷的開心,笑眯眯地拉著傾城的手,問道:「這個就是你男朋友?也不給小媽介紹一下。」


  「原佚,我們學校的教授。」紀傾城又給宙介紹道:「這個是我小媽。」


  宙禮貌有度地跟小媽打了招呼。


  魏芳簡直越看宙越喜歡,看到他對傾城的一些小動作,也看得出來他是很喜歡傾城,對傾城很好的,她一高興竟然就開始抹眼淚了。


  紀傾城哭笑不得地說:「小媽,今天又不是我結婚,你沖著我抹什麼眼淚啊……」


  「看到你開心,有人對你好,我心裡高興……」小媽抓著宙的手,慈愛地說:「有空來家裡吃飯啊,你喜歡吃什麼告訴小媽,小媽給你做。」


  宙微笑著應著,紀傾城尷尬得要命,她真的不是很會對付這種煽情的時刻,也基本上get不到小媽流淚的點。


  小媽真的是丈母娘見女婿,怎麼看宙就怎麼喜歡,甚至都忘了自己今天最重要的任務,那就是幫親生女兒迎客。


  見到小媽還拉著宙的手不放,紀傾城無可奈何抓住小媽的手,幫宙把手抽回來,然後乾笑著說:「小媽,差不多就行了。」


  「哎喲,你看我,太高興了。」


  「小芳……」


  紀國棟來了。


  小媽立刻歡天喜地跟自己的丈夫介紹起宙來:「老紀,這個是我們傾城的男朋友,一表人才的,還是大學教授呢。」


  紀國棟黑著臉走到魏芳身邊,臉上嚴肅的神情不減,看都不看宙一眼,冷哼了一聲。


  「我爸不喜歡你。」紀傾城在宙耳邊輕聲說道。


  宙臉上笑意更濃,禮貌地對紀國棟打招呼道:「紀部長,好久不見。」


  「原來你比我先見到啊!」魏芳笑眯眯地說。


  紀國棟還是黑著臉,直到魏芳瞪他一眼,他才不情不願地對宙點了點頭,說:「行了,去照相吧。」


  紀傾城回過頭看去,見到傾人和厲時辰站在迎賓的地方,正跟陸陸續續前來的賓客們留影。


  傾人臉上是有些羞澀又幸福的笑容,厲時辰看起來很嚴肅,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不出喜怒來。


  紀傾城忍不住跟宙耳語道:「你覺不覺得厲時辰越來越像我爸了,苦大仇深的,你說傾人該不會是戀父吧?」


  宙臉上是戲謔地笑意,問道:「這麼看來,你原來也有戀父情節了?」


  ……


  紀傾城閉了嘴,這件事告訴她,不要在背後議論別人,因為很容易引火燒身。


  「什麼感覺,看自己的舊情人結婚,新娘卻不是自己?」宙問。


  紀傾城轉過頭打量著宙,揚了揚嘴角,得意地說:「你不是吃醋吧?」


  「怎麼可能,我可是神,神怎麼會吃醋。」宙神色自若的說。


  「是么……」紀傾城無所謂地聳聳肩,打量著厲時辰,慢悠悠地說:「說起來,我的初吻是給厲時辰的呢,好像是十六歲的時候,在我們學校門口的白玉蘭花前面……唉,青春啊……真的還是蠻懷戀的……」


  「唔!」


  紀傾城話沒有說完,宙就捧起她的臉,猛地親了她一口。


  紀傾城漲紅了臉,輕輕錘了他一下,抱怨道:「你幹嘛,這種場合!」


  「還懷念么?」宙惡狠狠地看著紀傾城,沒好氣地說:「還想你的初吻么?」


  紀傾城立刻搖頭,笑眯眯地看著宙,立刻討好地說:「忘了忘了!忘得一乾二淨!」


  宙的臉色這才稍微好看一點,不遠處的魏芳已經在沖兩人招手了,道:「快過來拍照了!」


  紀傾城便跟宙手腕手,笑眯眯地走過去。


  ……


  厲時辰看向紀傾城,她今天真美,美得讓這精心布置的典禮都因為她而失色了。


  婚禮現場是從國外請的花匠布置的,知名的野獸派,很多名流和明星的婚禮都是請的這批人。


  鮮花團簇,美得不像是現實世界。


  然而有了紀傾城,誰還捨得把目光移到別處,誰還在乎鮮花和燈光有多美麗?


  誰都比不上她。


  紀傾城今天穿著一條白色的魚尾長裙,袖子用蕾絲縫製,除了沒有戴面紗之外,簡直就像是一個新娘。


  厲時辰看著她,原本嚴肅的目光漸漸變得溫柔起來,嘴角有一絲淺淺的笑意。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燈光、音樂都漸漸遠去。


  他眼前的畫面里只有紀傾城是清晰的,別的都成了虛化的背景。


  紀傾城穿著白色的長裙緩緩朝他走來,純潔又明艷。


  她的眼睛明亮又溫柔,她的嘴唇像是玫瑰花瓣,她的笑容甚至能點亮黑夜。她緩緩地向他走過來,就像是他無數次幻想過的那樣……


  在婚禮的現場,像是一個新娘。


  「時辰……」


  傾人暗自扯了扯厲時辰的袖子,他這才猛地回過神來。


  世界又變得嘈雜起來,婚禮現場的音樂再次流淌,幻象破碎,紀傾城還是朝他走來,只是她不是他的新娘,她身旁已經有另外一個人守護了。


  紀傾城和宙走到新郎新娘身邊,宙把紅包交給一旁的伴娘,然後兩人走過去照相。


  紀國棟和魏芳站在厲時辰這邊,紀傾城和宙站在傾人這邊。


  攝影師拍了一張照,又說:「等一下啊,再拍幾張,你們這一家人真的是太養眼了。」


  又咔嚓地拍了幾張才結束,小媽又歡天喜地地跟傾人和厲時辰介紹宙,道:「這是傾城的男朋友,原佚教授。」


  厲時辰對原佚點點頭,不再看他們。


  如果不是知道宙的神力已經消失了,紀傾城一定會覺得他跟小媽施了法,要不然小媽怎麼這麼喜歡他,小媽應該不是這種以貌取人的人才對啊……


  「這就是新郎新娘吧!恭喜啊恭喜!」


  這時候有親友忽然過來,見到宙和紀傾城就上來握手,弄得紀傾城都懵了。


  「郎才女貌啊!真好!老紀,你福氣真好啊!女兒這麼漂亮,女婿又這麼英俊瀟洒啊!」


  紀傾城總算明白過來了,這是把她誤認成新娘了。


  所以說咯,不要搞什麼白色婚禮好不好……


  「我不是新娘,我是新娘的姐姐。」紀傾城面無表情地說。


  「我不是新郎。」宙笑眯眯地說:「我是新郎的姐夫。」


  ……


  紀傾城忍不住沖著宙翻了個白眼。


  場面這就很尷尬了,那對來恭喜的夫妻這才看向一旁站著的厲時辰和紀傾人,發現自己真的是搞錯了。


  只怪這對新人的姐姐、姐夫實在是太搶眼,都沒有注意到旁邊的新郎新娘。


  兩人又尷尬地跟厲時辰和傾人道喜,紀傾城立刻拉著宙先進會場了。


  「都怪你,搞個這麼浮誇的裙子,弄得別人以為我是新娘。」紀傾城沒好氣地說。


  「他們以為你是新娘不是因為你的裙子,而是因為你是現場最美麗的女人。」宙微笑著在紀傾城的耳邊說道:「我都有些想看你穿婚紗的模樣了,一定比現在還要美。」


  「廢話。」紀傾城毫不謙虛地接受了宙的奉承。


  紀傾城落座。


  宙坐到她身邊,面帶微笑地說:「也許我們應該結婚,你看,大家都誤以為我們是新郎新娘了。」


  紀傾城忍不住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來,道:「我才不要辦婚禮,傻兮兮的,像兩隻猴子似的,還要全程面帶微笑,也不知道表演給誰看。」


  「那叫做幸福的微笑,不叫做表演。」


  「如果要我站在那裡幾個小時,跟一群不熟的賓客打招呼,相信我,我臉上一定是表演的微笑,嘲諷的微笑,不耐煩的微笑,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宙看著紀傾城抱怨的樣子,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


  紀傾城見到宙看著自己笑得那麼肉麻,也忍不住笑起來,然後沒好氣地說:「你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不要總是這樣看著我。」


  旁若無人的……


  「覺得你很可愛。」宙說。


  「廢話,還要你說……」紀傾城沒好氣地說。


  宙大笑起來,又摟著紀傾城吻了吻。


  這一幕落在不遠處的一個男人眼裡。


  「那是紀傾城么?」那個人問身邊的朋友。


  「對啊,傾人的姐姐,你們原來不是高中同學么?你應該比我跟她熟吧。」


  那人捏緊了手裡的酒杯,苦笑著說:「嗯,只是沒見過她這樣笑,有些驚訝而已。」


  婚禮還沒有開始,紀傾城就喝了好幾杯香檳,喝多了只得去洗手間。本來宙要陪他去的,奈何被小媽和小媽的朋友們纏住。


  小媽不知道多麼得意地要把自己這個未來的女婿介紹給她的貴婦朋友們……


  看來宙在中年婦女那裡也很吃香。


  宙朝紀傾城投來一個求救的眼神,然而紀傾城非常樂意看到宙為難的樣子。因為有什麼比一個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神被一群大媽為難還無可奈何更有趣的事情呢?

  紀傾城從洗手間里出來,迎面碰上一個人。


  「對不起……」


  「沒關係,是我撞到的你。」


  熟悉的聲音讓紀傾城的身子震了震,她抬起頭來,見到一張化成灰他也不會忘記的臉……


  紀傾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向後退了一步,冷冷地打量著眼前的人。


  「傾城,好久不見。」吳天垣說。


  吳天垣,紀傾城的高中同學,他的爸爸當年是紀國棟的頂頭上司,現在更是貴不可言。


  紀傾城的目光冷硬,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


  她繞過他要回到會場里,卻被吳天垣一把抓住。


  「放開我!」紀傾城一臉厭惡地抽回自己的手臂,道:「噁心,別碰我。」


  吳天垣的手尷尬地放在半空中,這麼多年過去,紀傾城看他的眼光還和當初一樣,厭惡,像是看一隻過街老鼠。


  「我……」吳天垣頹然地看著紀傾城道:「這麼多年過去,你還不能原諒我么?」


  「你不應該找我請求原諒,而是應該找安琪請求原諒。八年了,你有找過她嗎?」紀傾城冷冷地看著吳天垣,問道:「你當初溜得倒是快,真不知道你為什麼還有臉回國,還有臉來這裡參加婚禮……」


  吳天垣想說話,可是紀傾城打斷他,諷刺地說道:「哦,我想起來了,我們的吳大少爺,哪有不敢去的地方?哪裡都由得他為所欲為。」


  「傾城,你知道的,當初那件事情不能完全怪我,我……我當時葯吃多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而且……我十七歲……那時候我只有十七歲,是一個剛剛失戀的少年,衝動又愚蠢,又跟幾個壞朋友混在一起,我……我每一天都在後悔那天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那天的事情可以不怪你,可後來呢?後來是誰把安琪從前寫的情書拿出來的?那總不是因為你葯吃多了吧?是誰把黑的說成白的?說她是自願跟你們睡的?」紀傾城走向吳天垣面前,抓住他的領子,把他按在牆上,惡狠狠地說:「今天對於我的小媽來說很重要,我不想讓她傷心,這是唯一阻止我,讓我不用這個花瓶砸你的原因。所以你不要跟我說什麼不是你的錯,不要再跟我說你很抱歉,你就是一個渣滓。就算你穿著這身名牌西裝,也改變不了你從裡到外爛透了的事實。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再捅你一刀,滾……」


  紀傾城鬆了手,吳天垣跌跌撞撞地離開了。


  她靠在牆上,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要竭盡全力才能剋制住自己,告訴自己不要衝動,否則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吳天垣。


  紀傾城告訴自己,她已經不是一個十幾歲,無法控制自己行為的少女了。


  她要冷靜。


  ……


  「傾城?」魏芳一直在找紀傾城,「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見到小媽在這裡,紀傾城的神色才恢復正常,她看了看小媽身後,疑惑地問:「原佚呢?他不是跟你一起么?」


  魏芳無可奈何地說:「跟著你爸爸呢。」


  「他跟著我爸爸?」


  魏芳神秘兮兮地說:「你這個男朋友挺有本事的嘛,他好像認識張秘書,張秘書對他可尊敬了……」


  「哪個張秘書?」


  「能讓你爸爸都恭恭敬敬說話的,還有誰的秘書?」魏芳笑眯眯地說:「你這個男朋友真的是讓你爸爸刮目相看了。」


  紀傾城也有些懵,但是又覺得任何事情發生在宙身上都不奇怪。


  「你跟我過來。」魏芳拉著紀傾城的手道:「你妹妹在新娘室里準備了,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紀傾城並不想去,但是她今天來就是為了讓小媽高興的,所以無可奈何地被拉去了新娘室。


  傾人剛剛換好一會兒行禮的衣服,髮型師正在跟她弄頭髮。


  小媽笑眯眯地看著要出嫁的女兒,又見到傾人也這樣美,不知道多開心。


  「媽,你先出去招呼客人吧。」傾人說:「我想跟姐姐聊聊。」


  小媽看一眼紀傾城,猶豫地說:「不著急,外面有你爸爸呢,我陪你們姐妹一起。」


  「媽……」傾人祈求地看著媽媽。


  小媽又看紀傾城。


  「沒事兒,您去吧。」紀傾城對小媽說。


  這麼多年來,這還是紀傾城第一次願意單獨跟傾人相處,小媽以為這對姐妹終於解開心結,別提多高興了,歡歡喜喜地就拉著髮型師一起出去了。


  屋子裡只剩下這對姐妹。


  傾人臉上是新娘的羞澀,她站起來,面對著紀傾城,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微笑著說:「姐姐,謝謝你今天能來,你今天很漂亮。」


  紀傾城冷冷地看著傾人,眼裡一絲笑意都沒有。


  「姐姐……」傾人見到姐姐這個模樣,有些不安地問:「你……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你現在不是都有一個那麼完美的男朋友了么?我以為……你已經不生我的氣了。」


  「誰他媽跟你說厲時辰的事情,不是每件事情都跟你那扭曲的感情有關係的。」紀傾城一臉不耐煩地說。


  傾人被姐姐罵得一愣,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你為什麼請吳天垣來?」


  傾人的臉色一變,又窘迫又不安。


  「他……他父親跟我們的爸爸是官場上的朋友,當然要請了。」


  「所以當年的事情你都已經忘了是不是?」


  傾人咬咬牙,低著頭道:「都過去這麼久了,我們都懺悔過了,姐姐,你也應該放下了。」


  只聽見「啪」的一聲,一個巴掌狠狠地打在傾人的臉上,打得她半邊臉都腫了起來。


  傾人呆住,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姐姐。


  「我不准你忘,只要你敢忘記,我就打得你記起來。也算是我這個當姐姐的盡一點做姐姐教養妹妹的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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