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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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奇妙又漫長的夜晚。


  紀傾城時醒時睡,每一次都是被宙密密麻麻的親吻叫醒的,又一次又一次在他的吻里昏昏入睡,然後再蘇醒。


  快樂、縱情、狂歡,讓身體到它的極限。


  宙從身後抱住大汗淋漓,還沒有從上一次的顫慄里回過神的紀傾城。


  「你知道狂歡的意義么?」他問。


  「享受?」


  「解放原始的本能,縱情快樂,狂歌狂舞,打破所有的界限,重新和自然融為一體。」


  宙的手指從下到上緩緩滑過紀傾城的皮膚,讓她一陣顫抖。


  他說:「狂歡是不斷地破壞、永遠不滿足,發泄旺盛的精力。」


  宙是狂歡之神。


  痛與快樂交織。


  狂歡是最原始野性的放縱,如醉如狂。


  「做個愛你也有那麼多道理。」紀傾城忍不住嘲諷道。


  宙笑起來,手滑到紀傾城的胸口,咬著她的耳朵道:「你總是這樣。」


  紀傾城的臉頰又有些泛紅,身體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


  「我又怎樣了?」她不服氣地說。


  「羞怯又嘲諷,抗拒又允諾……」宙的吻又細細密密地落下,一邊用親吻淹沒她,一邊說:「嫵媚又不馴,恣意又抗拒,罪惡又迷人,讓我心甘情願為你受苦,心甘情願把自己都奉獻給你……」


  宙說起情話來簡直是讓人臊得慌,紀傾城紅著臉,沒好氣地說:「你能不要說這種肉麻的話么?」


  宙壞笑起來,一雙有力的手臂猛地將紀傾的兩腿一拉,讓他們緊緊地貼合在一起。


  「你這是嫌我說得太多,做得太少了么?」


  「沒有沒有……」紀傾城覺得自己就應該老老實實地讓宙啰嗦,舉著雙手投降道:「睡吧,明天早上我還要去醫院複診呢。」


  宙按住紀傾城的兩隻手,兩雙手交纏著,難捨難分。


  他說:「狂歡就是要徹夜不斷。」


  ……


  新一輪的狂歡又開始。


  他們並沒有疲憊,反而越來越瘋狂。


  愛里本就帶著一種瘋狂和一種痛,不瘋狂、不痛的便不足以稱之為愛。


  狂歡與痛交織,快`感裡帶著撕裂,這是最完美的狀態。


  要不斷地攀登到更高的地方,滿懷感激地接受這全部的贈與,把巨大的歡愉連同著它帶來的痛苦都一併接受。


  不到精疲力竭絕不停止,因為這是他們讚美的生命的方式。


  ……


  冬日的陽光照耀在她的臉上,紀傾城終於緩緩睜開眼。


  一睜開眼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住,忍不住大叫了一聲。


  「醒了?」宙溫柔的問。


  紀傾城深吸一口氣,還真有點不習慣早上醒來旁邊有個人。


  毛毯蓋住宙的下半身,剛剛好就卡在最危險的位置,再往下一點點,就能看到關鍵部位,這個人就連起個床都這麼讓人糟心。


  「你一直看著我么?」


  宙撐著腦袋凝視著紀傾城,神情溫柔又誘惑,點點頭道:「我喜歡看你睡覺的樣子。」


  ……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有點變態……」


  宙的眼神依舊沉醉而快樂,他搖搖頭,專註地凝視著紀傾城,簡直就像是入了迷。


  「為什麼你連打呼嚕都那麼迷人?」


  ……


  很好,她竟然在宙身旁打呼嚕。


  在一個完美的跟神一樣的男人,不,完美得就是神一樣的男人身邊打呼嚕!

  這段感情算是走不下去了。


  忽然,宙伸出手撩開她的頭髮,在她的額頭上吻了吻。


  紀傾城捂住額頭,瞪著他,沒好氣地說:「你不要這麼多小動作好不好?」


  「為什麼不可以?」


  「因為這樣讓我很心動。」


  ……


  宙愉快地笑起來,笑得簡直就像是一個孩子。


  「你也讓我覺得很快樂,前所未有的快樂,勝過全世界的美酒,勝過無數的狂歡。」


  紀傾城伸出手,一把捂住了宙的嘴巴。


  「夠了,把你的排比句收起來,說點人話。」


  宙抓住紀傾城的手,閉上眼,在她的手背上親親地吻了一下,溫柔又眷戀,他長長的睫毛在紀傾城的眼前微微顫動,撥弄著她心潮起伏,簡直就要被心跳過速猝死了。


  「我愛你。」宙說。


  ……


  「哈?」紀傾城呆住。


  宙輕笑一聲,無奈地說:「你不是讓我說人話么?」


  紀傾城點點頭,依舊是一副沒有回過神來的樣子。


  「我愛你。」宙又說。


  剎那間,紀傾城忽然覺得她的心上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填滿了,那樣滿足和快樂,簡直就像是幸福……


  紀傾城發覺,她竟然覺得幸福。


  有生之年,她第一次覺得幸福……


  這種感覺嚇住她,紀傾城猛地抽回手,笑眯眯地問宙:「你餓不餓?」


  宙壞笑起來,眼神又變得狂熱,紀傾城感覺到宙的身體開始有變化,在他又要過來吻她的時候,立刻推開了他。


  「我是問你,要不要吃早飯……」


  「不要。」


  宙像是一個拿到新玩具,要馬上拆掉的壞小孩,不依不饒。


  「我是愛神,我不需要吃飯,我只需要愛……」


  他的吻細細密密地落在紀傾城的脖子上。


  「還有做`愛……」他說。


  紀傾城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覺得這個不休不止的神,才是她以後生活里最需要面對地麻煩……


  「停!」


  紀傾城抱住宙的腦袋,逼著他跟她對視。


  宙現在的神態,簡直就像是發`情期的獅子,紀傾城覺得他把自己吃了也不是沒可能。


  「你剋制一下,你不餓我餓,你是神,不睡覺不吃飯,我是人,要打呼嚕要吃早餐!」


  紀傾城毫不猶豫地推開宙,裹著毯子走下了床,去冰箱里找食物,折騰了一夜,她現在簡直可以吃下一頭牛!


  可是這是她紀傾城的家,是她紀傾城的冰箱。


  冰箱里空無一物。


  算了,只能洗個澡出去吃了……


  紀傾城回頭一看,宙還躺在床上看著她,她的目光流連在他美好的*上,然後滑到下半身,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你冷靜一下,把褲子穿上,我們洗完澡就出門。」


  紀傾城打開浴室的門,還沒走進去,就被宙叫住。


  「紀傾城。」


  「嗯?」


  「我剛剛說我愛你。」


  ……


  紀傾城面無表情地看著宙,眨了一下眼,然後用不咸不淡地語氣說:「嗯,我知道啊……」


  說完,她就頭也不回地進浴室洗澡了。


  宙躺在床上,有些驚訝,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作為一個神,他竟然也開始有些懷疑人生了……


  這兩天,紀傾城都在躲著宙,拒絕跟他有交流,報告完工作也是風也一般地閃走,每次她感覺宙要對她說點什麼,她就立刻找理由,或者勾引他上床來轉移話題。


  不過這一招,好像也漸漸開始沒有用了。


  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學校門口,那低調又奢華,不,那假裝低調其實很浮誇的風格,一看就是宙的車子。


  果不其然,車窗緩緩滑下,宙的臉出現在後座上。


  紀傾城嘆一口氣,無奈地開車門坐進去。


  「都說了不要你來接我的,醫生說我最好每天步行,鍛煉身體,幫助恢復……」


  宙冷笑一聲,嘲諷地說:「你真的很不擅長撒謊你知道么?是醫生讓你步行,還是你不想跟我共處一室,在逃避我?」


  ……


  紀傾城把車窗搖起來,然後把外套一脫,一臉興奮地看著宙說:「我們是不是沒試過在車子里,要不要試一下。」


  「要啊。」宙毫不猶豫地回答。


  紀傾城暗自偷笑,正要要去撩宙的衣服的時候,卻被他一把按住了手。


  「但不是現在。」宙冷著臉道。


  紀傾城臉上興奮的神情瞬間消失,又變成了那副面無表情地模樣。


  她整了整衣服,坐好,然後說:「今天我很累,一會兒想直接回家休息。」


  ……


  宙不說話,兩個人就這樣一直沉默地到了紀傾城住的大廈樓下。


  紀傾城開門,但是門打不開。


  「你幹嘛?開門。」紀傾城沒好氣地說。


  「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宙正色看著紀傾城道:「那天之後你變得很奇怪,因為我說了我愛你么?我不是第一次說這句話,為什麼你這一回反應這麼大?」


  紀傾城不說話,氣悶地拉門,捶玻璃。


  「把門打開!」紀傾城對司機說。


  司機緩緩地把前後的擋板給豎了起來,乾脆就把駕駛室和後座隔絕開了。


  ……


  紀傾城氣得要命,又去砸車窗,還是頹然無用。


  她無可奈何地坐好,垂頭喪氣地嘆了一口氣。


  「你到底怎麼了?你今天必須回答我。」宙申請堅定。


  ……


  「我覺得我很不對勁。」紀傾城醞釀了半天才無可奈何地說。


  「哪裡不對勁?」宙的神情緊張起來,問:「哪裡不舒服么?身體難受?」


  「不是!」紀傾城不耐煩地推開宙的手,沒好氣地吼道:「不是身體不對勁,是心靈不對勁,我現在覺得自己很幸福!」


  宙一愣,疑惑地看著紀傾城,似乎沒有搞懂她話里的邏輯。


  紀傾城重重地嘆一口氣,無奈地解釋道:「我從記事起,就沒有覺得幸福過。從小到大我就在各種各樣的事情,各種各樣的人戰鬥。我一點都不招人喜歡,我充滿憤怒,我懟天懟地。這甚至這成了我的生活方式,我討厭這個世界,憤怒就是我的生活方式你知不知道?」


  宙臉上忍不住有淺淺的笑容,點點頭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我討厭這個世界,我討厭所有人!可你知道現在發生什麼了么?」紀傾城是我神情忽然從憤怒變成了沮喪,她灰心喪氣地說道:「我現在看什麼都覺得可愛,原來讓我生氣的事情再也不能讓我產生一點不好的情緒了……今晚去飯堂的路上,我竟然還順便逗了一下小孩。你知道我從前多討厭這種隨地大小便並且無法控制自己淚腺的生物么?」


  宙臉上的笑意更濃。


  紀傾城苦笑一聲,像是一隻斗敗了的公雞。


  「我不知道我是誰,反正我不是紀傾城。」


  「你除了紀傾城還能是誰?」宙溫柔又無奈地說。


  「我不知道!」紀傾城生氣地打開宙要上來擁抱他的手,沖著他發脾氣道:「我現在不知道我是誰!我忽然覺得一切都沒了意義,我不知道我要做什麼,我要生誰的氣。我心裡那股一直支撐著我活下的,熊熊燃燒的火焰不見了!還有什麼能驅動著我往前走,驅動我去跟命運戰鬥。我很迷茫!隱生宙!我很迷茫!是你,你讓我這麼迷茫的!」


  ……


  宙憋著笑,但是又覺得紀傾城這樣煩惱,他不應該這樣笑,撇過臉,握著拳遮了遮嘴。


  「我看到你在笑了……」紀傾城黑著臉說:「你想笑就笑。」


  宙終於不可抑制地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抱住紀傾城,紀傾城不耐煩地要推開他,宙去也怎麼都不願意不撒手,硬是把紀傾城抱住了。


  紀傾城掙扎了一下,無奈地靠著他,絕望地說:「你看你對我做了什麼,我現在跟那些矯情地跟男朋友撒嬌的女人有什麼區別……」


  頭頂傳來宙的悶笑聲,他溫柔地吻了吻紀傾城的頭頂。


  宙的聲音有讓人安定的力量,他說:「你還是你,你依舊會去抗爭,會去戰鬥,甚至會去摧毀。但是你不再是因為心中那無名的熊熊燃燒的烈火兒戰鬥了,也不是因為你非要跟這個世界作對,而是為了別的原因。」


  「為了什麼原因?」


  「為了你心中所愛,為了我。」


  「酸……」紀傾城忍不住嘟囔道。


  宙緊緊地抱著紀傾城,紀傾城忍不住幸福地笑起來。


  管他的人生意義,先爽了再說。


  不過……


  紀傾城忽然想起來什麼,抬頭看向宙,問道:「你是神,我能為你戰鬥什麼?這世界上有能欺負你的人么?」


  「當然有。」


  「我不信。」紀傾城嘟囔道:「你都沒辦法的人,我能有什麼辦法?」


  「可你還是會為了我拼盡全力反抗的,不是么?」


  「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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